爆款綜藝催生的背後,是堅持初心,還是隨波逐流大撈一筆?

2013年《爸爸去哪兒》火起來,接著是《跑男》。節目組招商,光冠名都能招5個億、6個億!大大小小的製作公司都進入這個行業,大批網綜也冒出來了,很多原先電視臺裡的導演製片人都從臺裡辭職,投奔市場。——趙林林

爆款綜藝催生的背後,是堅持初心,還是隨波逐流大撈一筆?

大千影業,從籍籍無名到業內新秀,只用了一年的時間。2016年初,杭州大千影業成立,2017年成功開啟了公司的“開掛人生”:一連交出《嚮往的生活》、《中餐廳》、《青春旅社》等多部綜藝爆款作品,成為無數觀眾眼中的“神秘國度”,綜藝爆款的幕後推手......

但作為他們後期總監的趙林林卻在《人物》雜誌的採訪中直言:“我做娛樂節目,心裡有一種矛盾。以前學傳播學,知道「娛樂至死」,那現在我們給大家看的各種東西都是讓人停止思考,看了就笑笑。我不排斥娛樂,只是覺得當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有些擔當的。”

這話聽來心酸,每一個有內涵有情懷的媒體傳播人,都能感受到這種矛盾的切膚之痛。到底是堅持內心的聲音,還是隨波逐流,隨著市場大撈一筆?

01 爆款綜藝催生的背後

關於這一點,趙林林在採訪裡也提到,後期要做的,就是把藝人在這個節目中的“人設”強化,突出他的作用和功能,前期在劇本階段會有預設,但作為後期,主要是根據錄製素材來編織故事線和人物線,為了節目好看,人物塑造和剪輯故事線都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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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嚮往的生活》裡董子健「勤勞」的人設,就是把他在不同時間乾的活全拼在一起,話是偷的,天光是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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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崢初來蘑菇屋,搭爐灶、採蜂蜜、捉鱔魚以及插秧的“拒絕四連拍”讓人歎為觀止,而之後頻頻爆出的冷笑話“碟中諜山”等更是讓人爆笑連連,其實這些亦是

“移花接木”的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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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加快節奏,下午宋丹丹來的電話給剪到了早上,乾坤大挪移,這是很常見的,特別是觀察類節目,因為每天做事情很重複,看久了觀眾容易疲,我們希望有趣的部分早點進來。

這就是最考驗剪輯功力的地方,同樣是偷鏡頭,就看你如何把它變成真的!

不過不得不說,後面《嚮往3》的剪輯確實有問題,明明還不錯的綜藝,讓很多人棄劇了。

當然也有因為剪輯而與藝人發生巨大矛盾的。以《演員的誕生》為例,享受流量和話題紅利的同時,也承受了輿論不受控制的“惡果”。章子怡和劉燁飆演技、流量小花鄭爽加持,節目一炮而紅;袁立事件爆發,節目口碑面臨斷崖式下跌,一夜間淪為“戲精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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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部分時候,藝人開撕節目組,是認為節目組為了呈現效果,導致自己的藝人形象在觀眾心中大打折扣。”大千影業後期總監趙林林一語中的,揭露了藝人對於剪輯問題“深惡痛絕”的原因。

如果前期嘉賓特別尷尬,我們作為後期就很頭疼,得硬加戲。還是得前期內容足夠好,我們後期才能有足夠的素材。所以後期剪輯師更偏愛那些會給自己“加戲”的藝人。比如說何炅,每次吃黃磊做的飯,都能出一組表情包,比如劉憲華,“神經質”的現場反應,總能讓人忍俊不禁,找到素材。趙林林坦言,如果有劉憲華在,後期剪輯是在做減法,大華走了之後,後期剪輯難度有所加大。但如果節目嘉賓前期就配置比較好玩的嘉賓,必須徐崢、李誕,就不用硬拗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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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能回答我們為什麼喜歡何炅老師”,趙林林說:“因為他的反應很好用,任何場合他都是最捧場的那位。笑話不好笑,嘉賓梗太老,何老師都是第一時間去接話給反應。嘉賓講自己的故事,何老師總是最先動容的。他擁有把一段日常內容昇華高度的能力,又超級有綜藝感,國內能做到這些的,也只有何老師。綜藝節目裡有何老師就穩住了基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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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林林對何炅的評價極高:“何老師在國內的地位相當於韓綜裡的MC劉在石(韓國國民MC,主持綜藝有《無限挑戰》《Running Man》等),他們是一個level。這樣的人在節目裡,能時刻保持清醒,確保不偏離主線,就像一個執行總導演,可以cue流程,節目組很省心。”

02 粉絲經濟

現在是粉絲經濟時代,我在之前寫過一篇關於楊天真的文章也提到過這個詞。楊天真,一個最擅長給明星們立人設貼標籤的娛樂人之一。想當年,范冰冰負面新聞不斷,可是,彷彿一夜之間,“我不嫁豪門我就是豪門”、“範爺”等象徵女性獨立的標語滿天飛,讓范冰冰由全網黑到全網紅。而這些,都出自楊天真的手筆。關於這一點,趙林林在採訪裡也提到,標籤和人設確實能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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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經濟有多厲害?曾經姜思達在他的《透明人》中深訪TFboys鐵粉,你為你的偶像花過多少錢?

其中一位女粉絲直言自己為TFboys王俊凱身上花過幾十萬,而在談及為王俊凱海陸空慶生這一轟動一時的事件時,粉絲大方回應“我開心啊關你啥事?”還有一位女粉絲爆料自己在跟拍TFboys某節目拍攝時居住的酒店價錢,就曾從800多元一天暴增到2000多元。

趙林林在採訪中也說:“做後期,最難剪的是人多的綜藝,素材量大,還要顧及粉絲。好多節目喜歡用流量藝人,不是因為他特別大牌或者特別有知名度,而是因為粉絲量大,且都是年輕人。而贊助商需要年輕態的受眾。也因此粉絲話語權越來越大。粉絲會按時間,看偶像出現了幾分幾秒,多少個鏡頭,是單人、特寫還是關係鏡頭,都會計算得很清楚。”

“我們剪《創造營2019》的時候,101個小哥哥,每個人粉絲群體都在爭,誰的鏡頭多,誰的少。鏡頭多了,人家說你剪得好,鏡頭少的,就說你是在「防爆」,防止他曝光,不給他鏡頭,是不想讓他出圈。

剪輯這種選秀節目,後期團隊真是太難了。”

正如克里斯·羅傑克所言 :“隨著上帝的遠去和教堂的衰敗,人們尋求得救的聖典道具被破壞了,名人和奇觀填補了空虛,進而造就了娛樂崇拜,同時也導致了一種淺薄、浮華的商品文化的統治”。

自大眾媒介開啟轟轟烈烈的“造星”運動以來,演員、歌手、網絡紅人、商界名流等娛樂化明星被包裝成萬眾矚目的偶像,成為了“世俗的烏托邦中的新神”

而當明星作為消費型偶像取代生產型英雄成為人們崇拜的主要對象時,作為“過度的大眾文化接受者”的粉絲也就此粉墨登場,並製造出一場場令人驚歎的消費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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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節目組、藝人之間的角逐

真人秀出來之前,國內比較流行的都是棚內節目,按照臺本流程,看到後來,大家已經有點疲了,需要新的東西出來。後來真人秀出來了,國內就一股腦地拿舶來品試水,最後發現韓國綜藝最容易在中國複製。因為韓國跟中國的家庭觀念、基本構架很像,基本上韓國火的節目拿到中國來不會差太多。

“《爸爸去哪兒》火了,很快是《跑男》。2015年、2016年左右,節目組招商,光冠名都能招5個億、6個億。大大小小的製作公司都進入行業,大批網綜也冒出來了,很多原先電視臺裡的導演製片人都從臺裡辭職,投奔市場。

綜藝節目製作週期短,一季節目製作長則一年,短則三四個月,相比較電影電視劇,投資週期短,回報率高。於是熱錢紛紛湧入,資本方不懂行業,光覺得賺錢,就投資,融A輪B輪。亂象就出來了。當時看項目一看模式,二看團隊能搭的藝人,經常有那種空殼公司,找藝人入股,讓別人衝著藝人來投錢。

藝人的價格也開始漲。他們本來演影視劇就挺高的,又被幾個平臺競爭起來,你五百萬來找,他給八百萬,那邊給一千萬,好,視頻網站更有錢,給一千五百萬,來不來?當時有個女明星接節目,2個億的節目敢要1個億,且按分鐘收費。但那會兒很多人就是靠她上PPT,做好幾個億的項目。"

供求關係變了,藝人的權力也開始膨脹。以前電視臺強勢,藝人團隊不會提前看片,但後來,有些藝人以合作關係加入,或是出資合作,就會在籤合同的時候要求提前看片,這個鏡頭不要,那句話刪掉,臉修瘦一點。大家達成妥協。

因為各種制約,綜藝行業上升的勢頭放緩。連廣告商也摻和進來,之前廣告植入就一個口播,現在需要節目裡做植入,客戶也在變化,越來越精細化。

人性的自私推動著社會的進步。亞當·斯密有句名言:“人不妨自私自利,他只需要關心自己,追求他自己的福利就可以了。在他追求自己福利的過程中,會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讓他的努力轉變為對公用事業的推動。這隻看不見的手,會讓他的自私自利推動社會福利的改進。”

從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上講,或許是的。

04 制衡

趙林林:“現在做節目,風險特別大。親子類節目像《爸爸去哪兒》沒法在電視臺播了。我覺得節目傳達的東西是好的,但是當後來一窩蜂地做這種同類型節目,有些度沒把握好。節目也都紛紛改名,比如把《奔跑吧兄弟》改成了《奔跑吧》、《偶像練習生》改成了《青春有你》。有些東西不是明文規定的,大家有時候是在底下揣測。一旦節目沒有準時播出,要給廣告商賠很多錢,這個風險沒人敢承擔......”

現在綜藝有一些瓶頸,日復一日,很多東西是重複的,加上夫妻類觀察真人秀,這幾年被消耗得很多,合適的藝人都找不到了。我們國內就是一旦哪個類型的節目火了,幾個平臺就一窩蜂做同類型的節目,這對於創作者來講消耗很大,觀眾注意力會被分散,節目成本也會增加
韓國對這個行業很尊重,因為他們覺得電視從業人員,是輸出價值觀的人,是對這個社會有益的人。

爆款綜藝催生的背後,是堅持初心,還是隨波逐流大撈一筆?

而國內這幾年因為需求量大,人員魚龍混雜。有明文規定製衡,不見的是壞事,卻也不見得是好事。

制度和改革限制了影視的發展,綜藝也是這個道理。

正如陳丹青老師所說,“消費時代不出英雄,不會有瘋狂的藝術家,各種經驗越來越平面化。它會出一些乾淨的作品,很好玩,但命根子短。中國的問題是雙重的,一個是商業化逼上來,一個是體制中的老疙瘩。 改革越深入,難度越大。相對西方陣痛式的改革療法,中國人懂漸進,審慎,這麼大國家,是對的,不能急,可是文藝創作受牽制。你怎能要求天才“漸進”?“審慎”? ”


  

拍出來的東西要給誰看?說是要給觀眾看,給別人看的,但也可能給自己看,給自己的孩子、家人看,你要傳達一個什麼樣的主流價值觀?

作為一個媒體人,最基本的義務,就是為這個世界發聲,其實後期的剪輯是另一種聲音。

趙林林說,“我想盡可能挑有價值的東西來做,這樣單位時間內成就感高一點。我不排斥娛樂,我只是覺得當你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有些擔當的,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在名利場裡,最難得恐怕就是清醒了。中國自古推崇”權衡之術“,上到帝王,下到平民,都在權衡著自己的利益得失。無為而無不為,是中國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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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令人心動的offer》

所以,趙林林接了這樣一個項目,《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五期,嘉賓去鄉村做法律援助,村裡都是留守兒童留守老人,說到援助,他們就哭訴,兒媳婦不接我電話,不給孩子撫養費,兒子不孝順,該給我錢沒給我……中國當下很多很現實的境況,看了讓人反思。

他說,“那我覺得這個項目是很有益的,它有對現實的一些關照,拋開純娛樂的綜藝,能給觀眾一些新的思考。”

資料參考:《人物》《look》《經濟學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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