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段回忆,记秦岭北麓的山口小镇沣峪口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段回忆,记秦岭北麓的山口小镇沣峪口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生活在陕西西安,实际上是住在距西安30公里的秦岭北麓,一个叫做青华山地方。

青华山西边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公路,从西安经由这条公路,可以穿过秦岭。当年叫做西万公路,大概是一条由西安至四川万县的公路。

在西万公路进山的山口,有一个很小的村镇叫做沣峪口,因为这里有条沣河,每到夏日常有孩子们去沣河游泳,我就是那个时候熟悉了沣峪口这块地方。

当我们夏天去游泳时,一般都是烈日当空、天气炎热。我们为了祛暑,恨不得一步就跨入凉爽的沣河中,因此我们不愿在路上多耽搁。当游泳回来,一般是下午了,路上就不会再着急了。有时间的话,可能在沣峪口的小镇上休息片刻。

当年的沣峪口只是半条街,因为挨着西万公路的沣峪口村镇,只有路西边一排高矮不一的平房,而路东边几乎全是农田。

在路西的平房前有一长溜空地,有时会有一、两个头上顶着一块布的老太太蹲在路旁,她们面前铺着一块手帕,手帕上摆着一、二十个鸡蛋。她们是卖鸡蛋的,只不过她们一般不会叫卖,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过往的路人,希望有人惠顾她的生意。

路边有时会有一位老汉,他一般会蹲在房前的阴凉处,面前铺着一块一米来长,五、六十公分宽的旧布,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在商店中见不到的商品。比如:旱烟嘴、火镰、草鞋等等。我记得问过那个老汉旱烟嘴的价格,老汉说烟嘴是玉石的,按玉石的色彩论价,从几分钱到一毛钱不等。

老汉做生意比起卖鸡蛋的老太太要老道的多,他不来回看路人,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眯着眼只管抽着呛人的旱烟。

有时候在这块场地的一端,会有一位剃头师傅,他的身旁放着一副一头热的剃头担子,面前一把老式的旧椅子。他的客人大多是老人,客人只要一坐上那把椅子,便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享受服务。剃头师傅是不用推子的,只用一把剃头刀,便将客人的头剃得干干净净。最具特色的是剃完头后,师傅还要为客人认真的按摩额头和面部,接着为他搓揉脖子、捶捶肩膀。

待一切妥当,师傅会招呼一声,客人才睁开眼睛,留下几个硬币,边摸着自己的光头,边与师傅道别。

在一个房门前有一个卖茶水的小摊。茶水摊有一张干干净净的黄柒小方桌,桌上摆着几个玻璃杯,杯内早已沏好茶,杯口上盖着一块边长五、六公分的四方玻璃片,权当做杯盖。在小桌旁边还有几个小板凳。我有时会在茶水摊上买一杯水喝。在我的印象中,一杯白开水一分钱,一杯茶水两分钱,一壶茶一毛钱,客人如果喝完壶里的茶水,再续开水就不用另付钱了。

这排平房中有一个修车的铺子,修理自行车或架子车(有的地方叫做排子车),修车师傅一边修车一边与顾客谝寒传 (陕西话聊天) 。说到高兴处,修车师傅会放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来与顾客哈哈大笑。

这里还有一间小饭馆,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只是从饭馆门口路过时瞥了一眼,门里边黑咕隆咚有几张破旧的桌椅,很少见到客人。想来大概只有过路的客人才会在这里吃口热的、喝口稀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段回忆,记秦岭北麓的山口小镇沣峪口


有时候在公路旁可以看到,农民进山拉柴的架子车,由于拉柴的路途遥远,山路坡陡,一般是两人拉一个架子车。或是一老一少;或是两个年轻人,可能是父子组合或者兄弟组合吧。他们拉车时穿着破旧的衣衫,打着绑腿,一人驾辕,一人拉套。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但是他们的目的地是秦岭的深处。我见过他们进山时车辕上绑着布袋,里边装着好几张锅盔(陕西关中人吃的一种大饼),大概是他们今后几天的口粮。

有时候见到他们砍柴归来,架子车上的干柴装的满满的,而他们自己却疲惫不堪。

我想或许他们会在沣峪口的小饭馆吃碗面条,只是我从没有见过他们在那里吃饭,需知一碗面条是要二两粮票八分钱的,说起来今天的人可能不信,拉柴的农民是轻易舍不得吃一碗面条。

尽管这只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说起来年轻人多半不大相信,就连我也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如今的人不要说出门舍不得吃饭,就算平日在家也常会约三、五好友,上街吃点烧烤,下馆子喝口小酒。

如今连农民家中的燃料也早就变了,不要说烧柴、烧秸秆,不少地方连煤都不烧,改烧天然气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变了,而且变化会越来越快。再过几十年会变成什么样?我是猜不出来,但是年轻人是会看到今后的变化,我想他们会见证人民的事业日益辉煌,我们的祖国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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