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一件碎掉的瓷碗竟被日本稱作“國寶”,它究竟有何來頭?

中國一件碎掉的瓷碗竟被日本稱作“國寶”,它究竟有何來頭?

南宋龍泉窯青釉花口碗,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愛瓷之人幾乎無人不知“馬蝗絆”,毫不誇張地說,它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殘器”之一,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中國一件碎掉的瓷碗竟被日本稱作“國寶”,它究竟有何來頭?


在日本,它被定為“重要文化財”,僅次於“國寶”。幾百年裡,此前僅出日本展出過一次,2019年在中國舉辦的 “天下龍泉——龍泉青瓷與全球化”是它的中國大陸首展。

來自中國的瓷器,為什麼會收藏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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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江戶時代儒學家伊藤東涯在《馬蝗絆茶甌記》中的記載:日本鎌倉時期安元年間(1175——1177)將軍平重盛遣使者攜黃金來宋,向“杭州育王”(一說今玉皇山,仍存爭議)捐贈了很多黃金。當時的佛照禪師便將一件龍泉窯的茶碗作為回禮,被帶到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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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東涯《馬蝗絆茶甌記》(局部)

那時的龍泉窯,正處於瓷業發展的“黃金時期”。所產青瓷,釉色絕美,溫潤如玉,通過海上絲綢之路,行銷海外。而平重盛得到的這隻,葵口、弧腹、釉色“翠光瑩徹,世所希見”。

好物為後世珍藏,這件在當時日本能夠彰顯貴族地位的龍泉青瓷,也一直流傳了下來。


為什麼叫“馬蝗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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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室町時代,茶碗傳到了室町幕府第八代徵夷將軍足利義政(1436——1490)手中,而此時茶碗的下腹已經有了一道衝線,甚覺可惜。於是就委託前往中國的使者,帶著茶碗作為參照希望能夠再找到一隻同樣精美的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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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義政畫像

但當時明朝的龍泉青瓷風格大變,已無法做成這般釉色的瓷器。

明代陸容的《菽園雜記》中提到 :“(龍泉窯)凡綠豆色瑩淨無暇者為上,生菜者次之。”明代人們以翠青色(豆青色)的釉色為貴,與宋人重粉青的審美截然不同,風格嬗變,舊物難以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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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使者只好請鋦瓷工匠在衝線兩側加了六枚焗釘加固,再度送返日本。但這樣的“遺憾”並未就此結束這隻茶碗的故事;也正是無常變化中的這般不完美,才重為足利將軍所讚賞,成為了存世之唯一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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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周鯤《村市生涯圖》冊之鋦補

後來足利義政將茶碗賜予侍臣吉田宗臨。到江戶時代,這隻茶碗傳到了當時的實業家角倉以了的手中。伊藤東涯在角倉家看到該茶碗,感慨其典雅精巧和流傳有緒,便有了這篇向後人揭示“馬蝗絆”珍貴之處的《馬蝗絆茶甌記》。其在文中提及修補所用鋦釘“絆如馬蝗”,也使得“馬蝗絆”之名於日本流傳開來。


國家寶藏——龍泉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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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龍泉窯青釉出戟三足爐

人們都說,一部中國陶瓷史,半部在浙江,浙江陶瓷史半部在龍泉。

龍泉青瓷,一般指浙江省龍泉市大窯、金村為中心的窯場,在宋、元、明時期燒造的青釉瓷器,也包括龍泉周邊各縣其他窯廠在同時期燒造的風格相同的青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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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龍泉窯青釉凸雕纏枝蓮紋瓶

南宋時期,隨著北宋覆滅,北方制瓷技術的南下,龍泉窯進入“黃金時期”,造就了我國青瓷史上的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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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龍泉窯青釉印菊花紋菊瓣盤

彼時,龍泉窯出現了一種“類冰似玉”的厚釉瓷。為了使釉色如碧玉般瑩潤澄澈,古時的工匠甚至會上十數遍釉,掛上厚厚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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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龍泉窯青釉凸刻開光花鳥圖六方罐

這些美輪美奐的龍泉青瓷,於是成為了當時最主要的出口商品之一,它們隨著“海上絲綢之路”,傳入朝鮮、日本、歐洲等地。

龍行天下


宋元以來海外貿易已然成為國家要政,龍泉是甌江、閩江、錢塘江的三江源頭,溪流密佈,四通八達。龍泉窯青瓷藉此通過寧波、溫州、泉州等港口,經海上絲綢之路源源不斷地輸往世界各地;由陸上絲綢之路一直傳到了亞歐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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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龍泉窯青瓷帶蓋執壺 故宮博物院藏

其中,中國與東亞諸國因地緣相近、文脈相通,一直以來交往頻繁,在此發現的龍泉青瓷遺存也位居世界各地之首。日本、朝鮮半島與中國同屬儒家文化圈,近同的生活習俗和文化審美,使之成為龍泉青瓷最大的消費市場。


在元明時期的中外交流史料中,如《島夷志略》《星槎勝覽》《西洋番國志》《瀛涯勝覽》《明史》等均有中國瓷器銷往西亞與南亞地區的記載。此外,在歐洲、非洲等地區均發現了數量驚人的龍泉窯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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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龍泉窯青釉刻劃蓮花紋折沿盤

收藏龍泉青瓷在日本同樣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每當武士貴族間舉辦盛大的茶會,龍泉青瓷就會被列於茶室中以彰顯尊貴。如今,在日本共有八件中國瓷器被定為“國寶”,其中龍泉窯青瓷就佔了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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