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keaway
· 2月3日，疫情之下的中國進入雲開工模式，視頻會議產品在AppStore的下載量暴增
·國內巨頭產品出現不同程度的“掉鏈子”，沒能抗住突如其來的第一波海量需求
·從各種用戶反饋來看，Zoom受到最多好評
·亂中有機，視頻會議賽道迎來新變量
作者 | 芊乂、程丹
趨勢與洞見 No.62
“我已到崗，隨時在線/疫情當前，確保安全/國家有難，咱不添亂/保足保全，有備無患/線上聯繫，理性防範/反饋問題，開工大吉”
“已開工，全天在線、在家辦公”
“遠程開工，一起奮戰”
“雲辦公，隨時在線”
2月3日上午9：00開始，不同企業“開工大吉”的新年籤和打油詩從全國各地湧入微信朋友圈，向潛在客戶發來在線辦公、隨時聯繫的信號。
春節前後爆發的疫情，使得之前只是作為輔助的遠程/線上辦公服務，突然迎來了起飛的風口。
面臨從“柔性需求”轉向“剛性需求”的強勢轉型，各大遠程視頻會議服務供應商也爭先恐後地秀出了自己的肌肉：
騰訊會議免費升級開放300人會議協同能力；釘釘免費開放百人視頻會議功能；容聯雲通訊免費支持100方會議的本地部署；華為雲Welink發佈在家辦公寶典，免費提供1000賬號，100方視頻會議；新晉玩家“飛書”為所有用戶免費提供遠程辦公協作等商業版服務......
然而萬眾復工的熱鬧氛圍還沒持續多久，對在線視頻會議插件不約而同的吐槽又開始飛速刷屏。
在猝不及防的流量衝擊之下，不管是被寄予厚望的巨頭產品還是其他SaaS廠商，甚至連Skype等國際產品都面臨著巨大的挑戰。
使用卡頓、掉幀掉線、隱私保護、信息記錄、帶寬擴容等用戶體驗問題，成為雲視頻供應商必須啃下的硬骨頭。
「甲子光年」採訪了多家大小廠商和今天使用相關產品的客戶，值得行業持續思考的問題是：
此次疫情究竟會對雲視頻服務商們帶來怎樣的挑戰？他們又將如何突破瓶頸？
疫情會帶來雲視頻賽道的爆發亦或是新一輪行業洗牌？
1.疫情突發，雲視頻賽道各顯神通
每逢庚子，多有不平事。
2020新年未至，新型冠狀病毒先來了個下馬威。
武漢封城，人心惶惶。
國務院辦公廳於1月27日發佈了關於延長2020年春節假期至2月2日（農曆正月初九）的通知，將正常上班時間改為2月3日（星期一）。緊接著各省市區域也陸續發佈了具體的復工時間，部分地區進一步將復工時間推遲到了2月10日。BAT、TMD等大廠則紛紛發佈了遠程辦公的內部通知，各中小企業也頂著巨大的現金流壓力響應號召。
中國遠程在線辦公市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爆發了。
而由於各公司對需要保證注意力的集體會議的剛性需求，在各種遠程辦公工具中，視頻會議產品又脫穎而出 ，從補充性的輔助角色猛地站到了移動辦公舞臺的中央。
騰訊會議、阿里釘釘、華為雲WeLink和字節飛書（Lark）等巨頭企業服務產品爭先恐後向用戶拋出橄欖枝，小魚易連、容聯雲通訊、Zoom和WebEx等專業的視頻會議SaaS廠商也加入了“抗疫”大戰，其中甚至還包括一個特殊玩家“學習強國”：
1月24日，騰訊會議面向全國用戶免費開放100人不限時長會議服務，隨後緊急擴容，面向全國用戶免費升級開放300人會議協同能力，直至疫情結束；
1月25日，華為雲WeLink面向個人和小於1000用戶的單位開放100方實時在線會議；
1月26日，小⻥易連宣佈，向全國政府機關、醫療機構、教育機構、企業單位免費提供100方雲視頻會議；
同日，容聯雲通訊旗下的“有會+”和“容視”也宣佈將在疫情期間提供多形態的免費視頻會議，在3個月內支持100方會議的本地化部署，併為疫情防控相關企業、政府、公益組織和相關醫療機構免費贈送為期3個月的10個坐席；
1月27日，字節跳動旗下辦公協作套件“飛書”宣佈，2020年1月28日—5月1日期間，將為所有用戶免費提供遠程辦公協作等商業版服務；
同日，總部位於美國的網絡視訊公司（Zoom）也加入抗擊新型冠狀病毒隊伍，面向中國用戶的視頻會議服務將全部免費；
1月29日凌晨五點，釘釘免費開放百人視頻會議功能，向1000萬家企業免費開放全套的“在家辦公”系統；
學習強國也成了疫情之中，黨政機關“雲開工”的工具， 視頻會議的使用方式是直接在首頁“我的”中發起“強國視頻會議”，最多可32人同時在線。
許多企業及雲辦公產品都在抗疫期間免費提供雲辦公產品，迎接2020年復工隊伍的線上開工。
遠程復工第一日，移動辦公軟件在AppStore的排名就有了大幅提升，企業微信、騰訊會議和釘釘穩居前十，其中騰訊會議在2月2日晚從第八升至第四，企業微信也在一夜之間從第十升至第八。
圖左為2月2日22時排名，圖右為2月3日13時排名
2.流量爆發，用戶體驗差強人意
雖然視頻會議服務廠商們有備而來——緊急擴容、增強帶寬、技術支持團隊7*24待命，但在突然暴漲的需求面前，依然捉襟見肘。
“在家開工第一天，早上晨會先是阿里郎掛了，現在釘釘也不好使了。”
“企業微信+QQ。昨天剛更新企業微信，說能300人在線語音會。今天10個人都進不去，換了QQ，在線語音視頻都很穩。”
“VPN+Skype，Zoom，Teams，Avaya Softphone，總有一款能讓人找到你。結果今天上午太多人把VPN擠爆了，掉線無數次。”
......
“開工大吉”的歡呼聲還沒落下，網友們對各個視頻會議產品的不滿就鋪天蓋地地淹沒了微博、微信等社交平臺。
一家30人規模的互聯網技術團隊創始人在朋友圈中公開吐槽：“企業微信的那個視頻會議功能太糟糕了，沒成功過。”
這位創始人告訴「甲子光年」，除企業微信體驗不佳外，騰訊會議也不是很穩定，佔用內存較大，今日他們臨時改用了QQ語音，算是暫時的解決方案，因為用騰訊企業郵箱註冊Zoom時，郵件延遲很嚴重，但之後還是會切換到朋友圈反饋比較穩定的Zoom：“Zoom是目前來看最穩定的服務，國內互聯網廠商這塊還需要繼續積累吧。”
我們還訪談了多位視頻會議軟件的B端用戶。
某上市母公司戰略投資副總經理告訴「甲子光年」：“Skype雖然不翻牆也能用，但在內地使用的流暢性還是差點，而且現在浙江事業單位都要求註冊使用釘釘，根本用不著費勁使用國外的產品。”
國內某電商戰略總監也很認可釘釘的視頻會議插件，他評價道“協同工具釘釘無敵，但幹啥都要叮一下，壓力太大”。
對於外資企業或長期有國際業務的企業來說，比較習慣使用Zoom和WebEx等首先在海外推出的視頻會議產品，而對其他一些資源有限的中小企業來說，就只能在一眾本土產品中挑選趁手的“武器”。
這進一步導致了流量在部分視頻會議產品中出現爆發性擁堵，對帶寬和服務器的耐受力是個巨大的考驗。
3.任重道遠，線上遷移還需突破瓶頸
面對網友們的負面反饋，各頭部視頻會議網站也迅速做出了反應。
釘釘在2月3日中午通過官方微博發佈用戶公告，解釋道：今日早上9時，新年開工，海量企業和組織的早會全面開展，瞬間同時發起海量各類會議直播，網絡暫時出現限流。釘釘通過緊急調配支持，目前已恢復。
企業微信方面也向「甲子光年」回應，今天全國有數百萬家企業使用企業微信線上辦公，遠程協作。今早開始，數千萬用戶開始同時使用【會議】功能，網絡出現擁堵，後續如果遇到問題，可以在企業微信APP中搜索“我的客服”，其業務會有專人響應和解決：“我們已緊急修復了網絡，並做了擴容處理，現在已經恢復。”
某巨頭旗下遠程辦公工具合作伙伴創始人對用戶體驗不佳的問題作出了另一種解釋：“通常來說，視頻會議卡頓很多時候是手機性能問題，如果多人同時出現在畫面上，手機就會卡，有的客戶用的iPhone X沒啥問題，有一部分用性能比較低的手機就會出現卡頓。”
他進一步補充說，根據視頻的編碼方式，部分手機具備硬解碼能力，而另一部分手機卻不行，只能通過軟件解碼，功耗更高，所以造成卡頓。
疾風知勁草，在一眾吐槽中，目前視頻會議賽道頭部產品Zoom經受住了開工首日的流量衝擊，收穫最多好評。
國內某科技銀行投資人告訴「甲子光年」，他們今天以20人左右的規模測試了多款產品：“日常用的會議系統和騰訊會議不行了，測試了Zoom和WebEx，性能還不錯，估計是國際解決方案，國內使用的人少。”
某低代碼雲平臺創始人也在朋友圈公開稱讚了Zoom頂住流量壓力的專業性，稱“試用了一圈遠程會議系統，只有Zoom可以連上，其他都掛了。”
前述巨頭旗下遠程辦公工具合作伙伴創始人告訴「甲子光年」：“今天出現這種使用不暢的情況，其實是行業的普遍問題，同時接受多個圖像推流，會很受網速和硬件處理速度影響。”
雖然Zoom在此次視頻會議軟件的“戰疫”大賽中脫穎而出，但很可能得益於使用時對網絡狀況的特殊要求，因此實際上受到的流量衝擊遠小於巨頭旗下的明星產品。
在線（音頻/視頻）會議市場廠商可分為兩個派系：以硬件設備為中心的視頻會議供應商和基於雲的視頻會議供應商。在通信技術不夠發達的時代，視頻會議行業是硬件視頻會議廠商的天下，現如今基於雲的供應商已經開始佔據領先地位。
各線上會議廠家的實時服務器解決方案各不相同，Zoom在此次高峰線上辦公的魯棒性和易用性競賽中拔得頭籌，其核心產品為視頻通訊雲平臺,可以基於電腦、平板、手機、電話和公司視頻會議室多終端無縫接入，實現同時大規模接入、高可靠、低延時的視頻會議。
在產品設計的初期，Zoom就在分佈式架構搭建及負載平衡中投入了巨量資金，以確保終端用戶始終能夠獲得最佳的性能和會議質量，其基於地理的分佈式服務器架構確保了用戶能夠連接到最靠近其位置的數據中心，保障了產品用戶流暢性體驗。
因此，從技術角度而言，Zoom為用戶提供了可滿足兩個到數千個視頻參與者的穩定視頻體驗。分佈式原生雲的基礎架構，給後續技術優化帶來了更多穩定輸出的空間，端到端加密、安全管理及針對實時信息主動備份等一系列特徵使得Zoom產品們無論從技術架構或是產品交互的角度，都成為繼WebEx（Zoom創始人老東家）後世界桌面級產品的“標品”。
WebEx Meetings、 Skype for Business、GoToMeeting 由於其主要用戶所在地為英文覆蓋地區，漢化程度不高，故在大中華區場景中主要用戶為外企，內地企業、機構多數會使用中文界面友好的Zoom及本土雲視頻服務商產品。 相對於Zoom的產品表現，內地企業由於雲技術與分佈式運算起步較晚，在流量較大的情況下，會出現卡頓、閃退等服務器承壓能力不足的現象。
用戶體驗不佳雖是客觀情況，但提供遠程視頻會議服務的廠商們，也從中定位到了自身產品的薄弱環節。
這其中有全鏈條的不足，比如設備能力的欠佳。
一位遠程辦公廠商創始人告訴「甲子光年」，除服務器的併發壓力以及手機解碼能力的差異性，手機通訊模塊的穩定性也有可能對視頻會議的用戶體驗造成影響：“部分手機WIFI或者4G模塊會受散熱影響，而視頻播放渲染會有較高的能耗。”
也有用戶體驗問題。
容聯雲通訊旗下在線視頻產品有會+，今天一共支持了近500個遠程在線會議。
容聯雲通訊 CPO熊謝剛稱： “在此次疫情爆發之前，很多用戶其實並不瞭解如何正確使用視頻會議軟件，他們很少遇到這種場景，也沒有機會接受培訓，尤其是一些年齡偏長的領導，還有某些特定行業中習慣線下溝通的用戶。”
他對「甲子光年」補充說，流量暴增不僅會對視頻會議產品的服務、支撐和體驗帶來很大挑戰，也暴露了線上工具很多潛在的問題，比如如何教育小白受眾，培養他們的使用習慣就是一個難題。
4.危中有機，雲視頻賽道革命開啟
視頻會議軟件的流量爆炸雖是疫情下的短期極端情況，但也讓各廠家經歷了一次提前演練。
更重要的是，此次的全中國“雲開工”挑戰，可能成為許多團隊深度線上化辦公的一個契機，在用戶基數巨大的中國，這意味著新的市場機會。從歐美市場的發展，也可窺見視頻會議賽道的長期趨勢——美國知名數據調研機構Synergy Research在2019年底發佈的研究數據表明，2019年視頻會議和協作市場持續擴大，市場規模將超過60億美元。截至2018年上半年，全球安裝視頻會議設備的會議室總數，已經增加到300多萬間。
而從Zoom等賽道頭部公司的發展歷程來看，中國市場的機會也繞不開一條規律：狹路相逢，產品勝，產品力將成為俘獲用戶青睞的核心競爭力。
產品力的關鍵又有如下幾點：
一是穩定性，這是基礎，讓用戶不會拍案而走；二是易用度和體驗，這是加分，讓用戶持續產生粘性。
國內廠商PM在學習國際產品優異特性的過程中，也需要注意東西方產品交互邏輯與職場習慣的差異，“洋貨”要接地氣，才能拓展本土市場。
整體上看，首日雲開工雖帶來“大量吐槽”，但利好賽道發展：
不少視頻會議服務供應商都向「甲子光年」表達了“看漲”的樂觀態度：
其一，大規模的在線辦公，迫使部分潛在用戶使用視頻會議產品。
一位視頻會議廠商提到提到，這幾天的主動諮詢量是去年同期的數倍，接待對接工作量超負荷了。
其二，突發疫情導致的巨大財務壓力，使得大部分企業意識到在線經營的重要性。
雖然在線辦公的措施是暫時的，但在這期間對用戶習慣的培養卻是很好的伏筆，長期來看對銷售和市場推廣工作都大有裨益。謝熊剛預測，這次疫情之後，很可能產生新的局面——賽道變寬，頻次變多，需求變剛，賽道資金投入會加大。
其三，產品和技術本身也會藉此契機獲得改善。
不管是大廠旗下移動辦公產品的視頻會議插件還是專業的視頻會議SaaS廠商都會在試煉之後積極覆盤：如何將移動端的產品做得更加簡易好用？如何更好地結合業務場景？是走與行業深度結合的定製化路線，還是與“巨無霸”型移動辦公產品融合的多面體路線？
雖然一切都還需要時間，但變化確實不可逆：互聯網輕量化的辦公理念一旦被市場廣泛接受，整個視頻會議的賽道都將產生革命性的積極變革。
但云視頻賽道整體的增長，並不意味著所有企業都有機會，視頻會議服務的供應商想實現可持續性的發展，必須意識到兩個關鍵：
其一，產品和服務不過關很容易出問題，比如併發支持不夠高、儲備不夠足，那麼客戶的短期增長反倒弊大於利；
其二，多功能的企業服務產品競爭力更強。如企業微信這類的聚合型App，能提供其他組合套件，能和組織架構打通，且使用門檻也較低，不用再下載新App、註冊新賬號，用戶流失風險相對較低。
所以這個賽道依然面臨“巨頭來做，你怎麼辦？”的靈魂拷問，獨立的成長型廠商，一定要至少在一個點上做到極端優秀，比如高穩定性和易用度。
由於2與3日一整天的海量需求衝擊，今天很多遠程協同辦公、公有云解決方案提供商均經歷了容量和性能的挑戰。
今夜，對大量遠程辦公廠商的技術人員來說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他們正在緊急做系統擴容與升級。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是因疫情還無法正常到崗的“雲開工”大軍一員。
混亂中，有不足，更有機會。這是困難當頭仍然要向前跑的中國式開工。
會議掉線，工作不掉線。
開工大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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