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廣闊的渭北黃土臺塬,常年累月遭受狂風暴雨的肆虐侵蝕。支離破碎的溝壑深谷中,到處呈現著殘垣斷壁。在這得天獨厚,奇特地貌的深處,卻蘊藏富集著大量的黑色寶石——煤炭。著名的澄城縣煤礦,就隱身在那一片神秘的山巒之中。

我家住在大荔縣東北邊隅,鐵鐮山頂峰的王彥莊宋家巷裡。祖祖輩輩與澄城縣連畔種地,近在咫尺。而距常去拉碳的澄城煤礦,卻遠在七十多里外。中途還要翻越兩架近百米深的大溝,“小蒜坡”“疙瘩嶺”比比皆是,不勝枚數。

祖輩拉炭都是人扛肩挑,牛馱驢載。到了上世紀六十年代初,靈巧便捷、輪胎充氣的架子車風靡一時,成為農村最先進的農業運輸工具。架子車人稱“拉拉車”,可負載千斤,便於駕馭。但拉車者需雙手緊握車轅、肩負拌繩、弓腰曲背、埋頭前傾,做牛馬拉車狀,使出渾身之力,車始前行。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拉一回炭,需兩天一夜路程,且需擇日深冬。春秋農活繁忙,隊長不允。盛夏酷暑,烈日當頭,難以成行。唯寒冬人皆毛孔閉塞,雖負重氣喘如牛,並無大汗淋漓。渾身發力,天寒而身熱,並不覺冷,乃拉炭者的黃金時月。但行前需邀一、二能人夜觀天象,以確保近日天干氣燥,惠風和暢,絕無冰霜雨雪,方可出行。老輩人又多視日晴月朗的三、六、九為上上吉日,奉若神明、深信不疑。

那日夜半,我就要跟隨父親向澄礦進發,使出牛馬之力,拉一車炭回來。

西北鄉村裡,隆冬的漫漫長夜,萬籟俱寂。雞還未叫頭遍,精神矍爍的祖母就悄沒聲的起來。用熱水和好麵糰,“醒”在盆裡,又拿著蔥剝了起來。母親聞聲進了廚房:“娘,讓我燒火。”祖母放下剝好的蔥,說:“你把蔥爛了,我叫娃趕緊起來。”母親點燃一把麥秸柴,快速添進灶膛,撒上炭沫,慢慢拉動風箱,火苗越燒越旺。長長把柄的炒菜小鐵勺,伸進灶膛深處。滋滋的蔥香在廚房裡瀰漫出來,院子裡就能聞到一股久違的香味。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祖母連叫帶拉,我迷迷糊糊不願睜眼,卻聽到:“我娃趕緊起來吃麵……”頭腦打了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想到盼望已久的拉炭就要出發,睡意全無,一骨碌從炕上爬了起來。

父親早已起身,把架子車裡備好的行囊又檢查一遍:裝炭的毛口袋、裝有雜糧黒餅子的饃布袋、擦汗洗臉的布子手巾、打氣筒與備用的氣門樁,兩小節用於車胎充氣的“雞腸”。加上一小捆麥秸柴就是全部行裝。最重要的盤纏:東拼西湊的五塊五毛錢的人民幣,用小手帕裹著,放在貼身的口袋裡,別了一枚明亮的扣針。

母親把兩碗熱氣騰騰的寬麵條、鹽、醋、辣子、蔥花擺在桌上,又舀來兩碗熱麵湯。蔥香入味,酸辣勁韌,半年多都未曾品嚐過這樣的美味。吃飽喝足,趁著滿身熱氣和蔥花biangbiang面的能量,我和父親即刻起身,整裝出發。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舊老的大門,低矮窄小,母親幫我們把架子車斜側著抬出門外。把我耳朵上類似圍巾的“臉臉帽”拉緊綁好,讓我坐在車廂裡。祖母拿著一個小棉墊緊緊捂在我穿著單鞋的腳上。

父親緊握車轅說:“娘,那你們回去。”就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母親一句話也沒有說,莊重的神情凝固在臉上,呆呆的望著我們。祖母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走到巷子西頭,車子向北拐去。我遠遠的看見母親、祖母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門口,還在朝我們深情地張望著。

車子崎嶇前行,我心裡也不平靜。自父親默許我要去拉炭以來,祖母就不止一次的說:“娃還沒有十三,出門太小……”心疼我的嘮叨著。我知道祖母一是憤然不平,感慨我出生在家徒四壁,一貧如洗的困窘農家,寒舍陋屋,命蹇時乖。二是感嘆我生不逢時,趕上三年自然災害,弊衣疏食,忍飢挨餓。冷凍寒天,小小年紀就出門受此恓惶。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祖母照料我們兄妹四人,對我疼愛有加,作為老大的我,心裡卻憋著一股心勁。弟妹年幼,我一定要為含辛茹苦的父母,減輕一點肩上的重負,要為人多勞少的家做點什麼。想到這次能以稚嫩的肩膀,助父親一臂綿薄之力,竟有了一絲自豪之感。

朦朧的月光灑落下來,路兩旁的坡、嶺、臺、埝,露出一個個模糊的輪廓。小路像一條土黃色的飄帶在腳下蜿蜒,彷彿與遠處的黑夜連在一起。黎明的寒意一陣陣襲來。手和臉凍得生疼,腿和腳都麻木了。不停地搓手跺足,亦無濟於事,愉悅的心情一下子黯淡起來。望著夜幕中父親拉車前行的高大背影,猶如點亮了一盞心中的明燈,又有了一絲溫暖的光亮。這時車子已到了離家二十里外,叫做棗園的村前。父親停車在背風的土埝下點燃麥秸柴,我把手和腳不停地伸進火堆,一股暖流傳遍全身。父親匆匆抽完一鍋旱菸。沒有同意我想拉車的要求,只說了一句,“沒有平路了,走著就不凍了"。我便默默的跟在父親車後,在荒蕪蒼涼的夜空下,沿著越來越陡的上坡路,幫父親推車前行。

在看到天空中魚肚白色之時,亦看到了久負盛名的彭家河,這是祖輩拉炭人空車去煤礦,抄近道的必經之路。幽深的溝崖之中,陡峭峻險,蜿蜒曲折的羊腸盤山小路,上下延伸,時隱時現,令人望而生畏。行至深邃的溝谷河底,東方破曉。這才看清,兩岸堅厚的土崖夾峙而立,猶如壁立千韌。中間一條溝坳橫亙在腳下,向兩邊延伸。抬頭仰望,天懸一線,人若墜臨萬丈深淵。前後空無一人,詭秘而孤寂,陣陣陰風撲面、寒氣逼人,令人毛骨悚然。而河水早已乾涸,杳無蹤跡,鋪滿黃葉枯草的窄小河床上,僅有一座兩丈來長、一尺多高的簡陋石橋。據說到了雨季,才有匯聚的潺潺溪水,叮叮咚咚。彭家河真是徒有虛名。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翻上了彭家河這條大深溝,就到了公路邊叫做“北社村”的一戶熟人家門口。在寬敞的窯洞裡歇腳寒暄。喝了一口熱水,謝絕了主人的挽留,未敢久停。眺望著村落上空嫋嫋升空的炊煙,無遐顧及兩旁的物景,沿著公路匆匆前行。在鎮基村的深溝大坡上,一邊走一邊啃著黑餅子充飢,馬不停蹄地翻過了溝㡳河口街。滿心歡喜的走進慕名已久的澄礦區,頂頭的太陽早已大偏西了。

簡陋的礦井口上聳立著高高的井架鐵塔,雖有凌雲之勢,然孤零零如鶴立雞群,寂寥而蕭瑟。冬天的嚴寒覆蓋了綠色。周圍盡是光禿禿的荒嶺土崖,連一座像樣的樓房也沒看到。礦井西邊灰色的磚窯鱗次櫛比,破舊不堪。窯前的冬青樹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煤塵,毫無生機。大名鼎鼎的澄城煤礦,完全沒有美麗的景色。與心中的瞳暻大相徑庭,令人大失所望,失落而鬱悶。只有堆積如山的高大的煤堆,橫陳在眼前,巍然屹立,把人和車子顯得格外的渺小。我們的架子車排在歪歪斜斜的隊列當中,慢慢向前面的大地磅上移動。過磅人把空車重量記在紙上,用粉筆在車廂上寫了一個編號。我和父親就連忙拉車,擠身到煤堆下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人群裡。裝了滿滿一車廂和三大毛口袋炭,上磅稱重八百有餘。正在父親預料之中,付款結賬,時近夕陽。

父親有力的手緊握車轅,吩咐我一隻腳輕輕踩在車尾巴下面,內置鋼絲的拖圈上,開始“放坡”。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架子車負重在坡頂向陡峭的溝谷下行駛,人稱“放坡”。礦區到溝㡳河口街正是一條陡峭峻險,坑凹不平,彎彎繞繞的下山之路。駕車者需凝神聚力,使盡渾身解數。步步穩紮,傾盡全力,扶起車轅。

要使車尾巴的拖圈,與地面時緊時鬆的摩擦,拿捏的恰到好處。車子便有了斷斷續續的剎車的功能。長拉車者方能自如掌控。初駕車者如稍有不慎,疏忽大意,車速過快,人不能控,一旦浪坡下去,功虧一簣。輕者車毀人傷,重者命喪深谷。

我和父親一前一後默契合作,沉重的炭車,穩穩當當拉到了溝㡳河口街,走進公路南邊的車馬大店裡,花了兩毛錢就算住進旅店。在寬敞的土窯洞裡,長長的土炕上坐了下來。父親舀來一瓢麵湯,掏出乾硬的黑餅子吃著,我一塊餅子還未吃完,難以下嚥、只喝了幾口湯,就睏倦得躺在炕上不想動彈。

這時只見店主人抱著髒兮兮的舊棉被,笑容可掬的對父親說:“你不蓋能行,不敢把娃凍著了”。“父子兩熱坑上擠一下,沒事”。店主人點頭向前走去。我知道父親顯然不願再多花兩毛錢,租一床棉被。原來這簡陋廉價的旅店裡,長長的土坑上,並無被褥床單,只鋪著蘆蓆,人稱“溜光席”。連續十幾個小時的行走,腰腿都有些痠痛。乏困之極昏昏欲睡,忽覺棉被蓋在身上,頓感溫暖而踏實。看來父親一人住店,從不租被子,這次為了我不受凍,才多花了兩毛錢,無遐多想父親對我的呵護庝愛,就沉沉的睡去。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香甜的夢,在父親的呼喚聲中破碎。睜眼一看,窯門前昏暗的馬燈下已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按照掛坡的排號,看到為我們掛坡的一位中年婦女,手牽著弱小的毛驢。父親猶豫而失望。看著人家的犍牛大驢,我亦憂心沖沖。

那人一下子猜透我們的心思,底氣十足的喊道:"再甭熬煎,料不到半坡哩⋯"掛坡人看似慈眉善目,而後面的言語卻有些粗獷。一邊滿腹牢騷,一邊熟練的把驢套繩、與手上的拌繩,一齊掛在車轅底下的鐵環上。伸長脖子,用力拉緊肩負的拌繩,堵氣似的大聲吆暍著毛驢,很是賣力

。我和父親更是不敢懈怠,忍氣吞聲、使出渾身之力向坡上爬行。三人加一小毛驢,舉步維艱、向前挪動,就象四頭騾馬拉大車的四大套,"浩浩蕩蕩"。令人啼笑皆非。車輪慢慢地向陡坡上翻滾,幾經停歇,踉踉蹌蹌的翻過了陡峭的鎮基溝。好不容易爬到了第一道、十多里長的大陡坡上。父親掏出手巾擦試著額頭的汗水,如釋重負、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掛坡人接過父親手上的四毛錢,摸了一把毛驢背上的溼汗。嗔怪的瞥了我們一眼,似乎不滿開始對她的輕視,不停的撫摸著驢背,心痛的向回走去。

走出了鎮基村前這條長長的大陡坡,腳下的公路逐漸寬闊起來。只見一輛滿載煤炭的膠輪大馬車,車輪滾滾,馳騁而來。車把式蹴在前轅上,飛揚跋扈的甩著紅纓長鞭,啪啪的響聲清亮而乾脆。四匹棗紅色高頭大馬,毛色光亮,屁股渾圓的象竹篩子底一樣。挺胸昂首,趾高氣揚,邁著細碎的步子,四蹄生風向前奔跑。脖子上的銅玲聲悠揚的甩在車後,悅耳動聽。這是縣城裡供銷合作社之類的公家、才有的"豪車"。令人唏噓不已。我們的架子車停在路邊,人坐在地上啃著幹餅子充飢。羨慕之際競有了一絲自卑與惆悵,更覺失落無助。

未敢再歇就起身拉車,吃力的走向幾十裡外的另一條大深溝一一茨溝。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昏暗的陽光照射出正午的模糊身影,步履蹣跚,疲憊不堪的趕到了幽深的茨溝坡底。滿懷期盼的朝前張望著,遠遠就看到了一頭掛坡的大山牛。腰裡彆著長管旱菸袋的精瘦老漢,牽著山牛走近我們,開口要價六毛,絕不能少。經過一番唇槍舌戰,老漢抬頭看了一眼日頭,無奈的同意五毛錢趕緊走。掛好長長的牛套繩,只見老漢牽著牛十分炫耀的對父親說:"不要娃拉咧,你光把轅逮好,先看我這青海牛勁大不"?我跟在車後這才看清,這大西北來的青海山牛,果然名不虛傳。但見那牛兩角沖天、四蹄如柱、毛色烏亮、身長體壯、鼻孔大張、眼露兇光,撅起尾巴,拉緊套繩,使出蠻橫之力向坡上衝去。

生性嚴肅、不荀言笑的父親放鬆了拌繩,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我緊追不捨,沉重的炭車,競輕而易舉、鬼使神差般的、走上了這數十里長的陡峭大深溝。令人嘖嘖稱奇,拍案叫絕。

翻上茨溝坡往前的幾十里路,平緩了很多。不斷經過熟悉的村落,就走到了鄰村蔡袋雷的坡下。依照母親的吩咐,十歲的妹妹拿著拌繩,隻身早早來到蔡袋雷村接坡。空曠的大路上沒有人影,忐忑不安的又返回坡上,看到天色還早,又向坡下走來。我遠遠就看到妹妹的身影,連忙叫了一聲,妹妹高興的飛跑過來,麻利的掛上拌繩,向前用力拉著。沒有多餘的話,父子三人一心,使盡全力就拉上了第一道陡坡。

上了坡已是氣喘如牛,車子在平緩處停下,憩息片刻。而眼前的第二道坡更立更陡,父親讓我在車後兩手抓緊車尾巴,向上用力,身子撲在車上向前推動。這就是重車上陡坡,類似槓桿作用原理的最佳技巧,謂之"揭尾巴"。前拉後推齊心協力,一鼓作氣,終於走完了全程最後一道陡坡。父子三人坐在地上,已是累的精疲力竭。不停的喘著粗氣,低垂著頭,連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歇息了很久,又強打精神站了起來。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兩天路途中未吃一口飯菜,全憑粗礪的雜糧餅充飢裹腹。負重跋涉一百五十餘里,體力早已消耗貽盡。飢渴難耐,周身痠軟,腰背、腿腳,隱隱作痛,灰頭土臉、面露愁倦之色。抬眼看到了我們的村落越來越近,心裡又有了一絲凱旋的激動與喜悅。強忍疲憊,暗暗用力,披著夕陽西下的餘暉,風塵僕僕,轉眼就進入了巷子裡。

母親和祖母見我們平平安安,滿截而歸,自是喜出望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大門口早已掃淨土塵,灑上清水,滿滿一車子炭,就稀里嘩啦卸了下來。在物資極及匱乏的年代裡,望著烏黑髮亮的炭堆,全家人都洋溢著富有、滿足的神情。祖母招呼快些吃飯,喝著香甜的紅薯小米粥,心裡想著門口的炭,還要幫父親用竹籠,抬到灶房案底下。

身子卻困頓的倒臥在熱坑上、不得動彈,眨眼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斗轉星移,日月如梭,彈指一揮間,半個多世紀已經過去。隨著社會科枝的飛躍進步,交通工具的發展變遷,與時俱進一日千里。昔日架子車拉炭的喧囂,早已銷聲匿跡,蕩然無存。永遠談出了人們的記憶。

現代化的廚房裡沼氣、天然氣、微波爐、電磁爐、電飯鍋……響奏著一曲曲美妙的交響樂章。欣逢盛世的人們,怎麼也不會把又黑又髒的煤炭,與窗明几淨的廚房聯想在一起。

豈不知正是這黑煤炭的光和熱,才使得與生命抗爭,灑盡心血和汗水的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繁衍生息,傳承生命。

光陰荏苒,歲月蹉跎,歷徑六十餘載櫛風沐雨。如煙往事俱已忘卻,唯年少拉炭的磨礪,記憶猶新。在心中飄蕩著童年的苦樂,在心底留下深深的痕印,魂牽夢縈,揮之不去。多少年來,陪拌啟迪我在曲折的人生路上,勤墾艱軔,砥礪前行。昔日生活的艱辛時光,早已難覓蹤跡,而蒼茫遠去的親情,濃濃如絮的鄉愁,長長悠悠,永遠鎖在心中。

【後 記】

此前,孩子帶我曾有幸舊地重遊,欲覓昔日軌跡,了卻封塵久藏的夙願,然五十餘春秋已成過去,恍若隔世,時過境遷如滄海桑田。今非昔比,面目全非。

今日的深谷溝坳中,城際輕軌通車在即,京昆高速穿崖而過,茨溝大橋飛架南北。南來北往的各種車輛色彩斑瀾,在寬廣平坦的雙車道上魚貫穿梭。完全沒有行走的人跡。只有公路兩旁遠處的臺埝,土崖依然如故。時值深秋,崖埝畔上結滿瑪腦般小紅果的麻黃草、掛滿紅鈴棗的酸刺棗樹,迎風起舞。似乎向來人頻頻招手,點頭致意。好像要告訴我們,它們也曾見證了昔日這條大深溝中,拉炭人的艱辛不易,苦愁與無奈。

觸景生情,思緒起伏,撫今追昔,難以釋懷。文中疼愛我的寬仁厚德的祖母,以身作則秉性正直的父親,勤勞良善的母親,先後作古。惟怨蒼天為什麼要讓他們的大半生,活在積貧積弱,生靈塗炭的年代,飽受了人世間的苦難與心酸。天翻地覆,苦盡甘來。後輩子孫欣逢太平盛世,枝繁葉茂,濟濟一堂。每每軫念緬懷,輾轉難寐。百重憂思,杳無以報。謹獻以此文,祈禱你們在遠離人間煙塵的世外天界,永遠幸福,永遠快樂!

在澄城煤礦拉煤炭的那些日子

宋統祥,渭南大荔鐵鐮山人,務農為生,閒暇撫筆,感悟舊事,一吐為快,貽笑大方。《渭南文壇》特約作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