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黃河灘，寒風料峭，一片枯黃，尚正軍坐在一塊收割後的高粱地裡，看著放羊娃王衛龍舉著長長的鞭子驅趕羊群啃吃枯葉，旁邊的牧羊犬“虎子”警惕地盯著羊群，以防有哪隻貪嘴的羊走單。對於一個靠放養養羊的養殖戶來說，尚正軍的生活一年四季如此，即便春節過年也不例外。
尚正軍是山西永濟人，今年37歲，養羊已有12年左右。目前，他一共養了350多隻羊，在當地算是規模比較大的養殖戶。他的養殖場設在黃河灘一條土路的旁邊，一間簡易板房，兩個搭著棚子的羊圈，就是所有的設施。尚正軍說，他就是從這地方開始養第一群羊的，“那時候結婚沒多久，因為岳父是個老養殖戶，後來他開始販羊，養羊的攤子沒人接，我就接了過來，算是和岳父合作吧。”
從最初的幾十只羊開始，尚正軍從岳父那裡慢慢地掌握了養羊的所有技巧和經驗。“在灘裡養羊，就是靠著灘裡豐富的野草資源。”尚正軍說，黃河灘一年四季都有羊可吃的東西，夏秋有青草，冬春有幹葉，只有偶有下雪的天氣，才喂一些儲備的飼料，“所以，我的羊都是放養，吃的都是自然生長的東西，買羊的人都願意來我這裡，靠著這些羊，我一年大約能掙20萬左右。”圖為1月20日在圈裡休息的羊。
四年前，尚正軍的羊群數量慢慢地繁殖到了300多隻，羊多了，靠他自己一個人放已經力不從心。他說，從羊圈到灘裡有草的地方，大約有一兩公里的距離，雖然路途不遠，但羊總是亂跑，要不停地驅趕，以防丟失，“冬天好一些，每天只放一次，其它季節則是上午和下午放養兩次，感覺非常累，就特別想僱個人。”圖為尚正軍準備到灘裡放羊。羊群一動，在羊圈周圍覓食的一群麻雀被驚動飛起。
“我們村有一個老家是陝西洛南的大叔，聽說我想僱人幫著放羊，就給我介紹了一個男孩，說是他老家那個村的，年齡不大，當時只有14歲。我覺得孩子還小，放羊不合適，應該去上學，但他說孩子早已不上學了，因為腦子不好，在家裡幹不了活，去飯店端盤子都不行，所以懇請我一定幫幫忙。都是鄉里鄉親的，我就同意讓孩子過來試試。”尚正軍比劃著說：“過來的時候，男孩才一米高一點。”
這個男孩叫王衛龍。王衛龍兄弟兩個，他是家中長子，因為智力低下，只上了幾天學，而父母既要忙家裡的農活，又要照顧弟弟，所以沒人照看的他經常在村裡惹事。“曾經有一次，他趁著父母下地幹活，跑到了村裡一戶沒有關門的家，雖然沒偷東西，但人家說家中丟了貴重物品，無奈之下，家裡賠了人家好幾千塊錢呢。所以他父母特別發愁，就希望我能帶著他。”尚正軍說。圖為四年後已長高的王衛龍。
尚正軍看到王衛龍為難的父母，思量再三後，最終把王衛龍留了下來。“他父母跟我說，孩子智力低下，你管吃管住就行，只要不再惹事。但我覺得，他畢竟是給我做事，不給錢肯定說不過去，經他父母同意，每月給他300塊錢。”尚正軍說，他最初以為只是放個羊，又不需要動腦子，孩子不應該不會，但隨後的一件事讓他頓感頭疼。圖為18歲的王衛龍在給羊圈的小羊投餵飼料。
王衛龍來的第一年，尚正軍單獨給了他60多隻羊，試著讓他自己去黃河灘放，結果晚上回來時，羊群只剩下了30多隻，一半都丟了。尚正軍趕緊從村裡叫了幾個人到灘裡找，找了一夜才把羊全部找回來。從此以後，尚正軍再不敢讓王衛龍單獨一個人放羊，只讓他跟著自己一起放。圖為下午兩點左右，王衛龍趕著羊群去灘裡吃草。
“其實，衛龍是個聽話的孩子，你讓他乾的事情他都能幹，只是你必須要說清楚，不能讓他幹一些需要他自己做決定的事情，因為他轉變過來彎兒。有了他幫忙之後，我就省事多了，畢竟350多隻羊，我一個人的確顧不過來。”尚正軍告訴筆者，每天朝夕相處，幾年下來，自己已把王衛龍當兄弟看待，兩個人感情很好。圖為羊群四散開始各自吃草，尚正軍掏出一個餅子給王衛龍，王衛龍吃得津津有味。
經過四年的鍛鍊，智力低下的王衛龍已經是一個稱職的放羊娃，成了尚正軍的好幫手。“雖然每個月只有300塊錢，但衛龍來給我放羊以後，他父母不再為他操心了。去年，他父母專門過來跟我說，我是好人，是我幫了他們家的大忙，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是他們家的恩人。”尚正軍說，王衛龍在這裡安頓下來後，他父母也可以安心去外面打工賺錢了。圖為王衛龍在吃餅子的間歇，還不時地張望著遠處的羊群。
尚正軍說，他是一個農民，沒啥文化，平時也沒什麼大的理想，就想靠養羊養活一家人，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我有倆孩子，都在上學，知道養娃不容易。衛龍現在雖然已經18歲，但因為身體有缺陷，他在智力上應該還是一個孩子。他的父母說我是他們的恩人，是誇大了，說我幫了他，其實是衛龍幫了我。”圖為王衛龍在驅趕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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