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太陽雨


散文:太陽雨

親吻一下和煦的天光,擁抱片刻柔潤的清風。

時晴時雨是春天的常態。

近午時,陽光撥開濃雲,從雲罅裡放出光芒,攏著大地的霧紗消薄了些許。

對門屋裡的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出了大門,象舞著翅膀的山雀,嚷著,笑著,唱著,在共用的院落裡撒開了歡。

真是難為了這些孩子。天天囚著,好不容易見著了日頭,終於可以從狹隘裡走出,來到一個更大些的空間,親吻一下和煦的天光,擁抱片刻柔潤的清風。然而,享用自由暫時還算太奢侈,小院落外面,仍是個需要防控的世界。

病毒還在潛行,瘟神未滅。

光照轉白變灰,重重霧紗瀰漫過來。院裡撒歡的孩子們小鳥歸巢,寂靜隨霧而降,鋪滿院落。窗外冷雨又開始下,還是無聊地緊一陣慢一陣,細細篩著。而窗里人的無聊與冷雨的無聊,早在十幾天前就斷了關聯,晴也好雨也罷,都得窩在窗裡的家!今天是正月十八了。

散文:太陽雨

雨下得緊了,淅瀝的雨聲由窗外傳來。

雨下得緊了,淅瀝的雨聲由窗外傳來。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多情亦傷懷。被網民稱為疫情報警第一“吹哨人”的李醫生已被瘟神擄掠了年輕的生命,而究竟誰是報警第一人的爭議仍在網上唇槍舌劍,似無休止的跡象。有人說,是官僚主義者轉移視線,但欲蓋彌彰;也有人說,為眾人抱薪者,已凍斃於風雪,這是莫大的嘲諷與恥辱。

天是多情的,這漫天飄撒的春雨,不就是為殉道的李醫生們而哭,不就是為罹難的無辜者們而泣?然而,戰鬥仍在繼續,我們沒有時間沉浸在悲痛和憤怒裡!

每天在家裡兜圈,從一樓爬到三樓,再由三樓下到一樓。象多數人一樣,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找了個藉口——宅在家就是最大的貢獻——說這話時,心裡的慚愧落了一地,然後鑽進地縫!

李醫生英年早逝,不管他是不是那個疫情報警第一“吹哨人”,他至少是一線醫生,是最早與病毒“交火”的勇敢戰士。他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純粹地犧牲了,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真英雄。英雄即使倒下了也是一座高山,生者回報英雄的應該是尊崇,而不是無休止的爭議。

散文:太陽雨

瘟神敗走之日,定是水落石出之時!

其實爭議也是多餘,天不藏奸,瘟神敗走之日,定是水落石出之時!

悲傷的雨似乎累了,在我半寐未覺中悄然暫歇。敞開大門,雨後清淨的空氣湧進室內,驅逐鬱滯已久的濁悶。門外臺階下種了一排樹,月桂才凋謝,茶花和海棠正憋著蕾苞待開,最邊上的蜜柚奓著尖刺青楞著。

今年立春早,茶花和海棠沒在正月十五前開。它們好象有意在躲避著什麼,憋著,忍著,就是不綻開它們的蕾苞。院落的四圍都是灰色的房屋院牆,花兒們已然習慣了這樣的拘囿格局。院落圈住了冬日的寒氣,也圈住了花兒們自由的天性。若沒有恆久些的豔陽朗照,花兒們似乎不會利索地燦爛於枝頭了。

花兒們亦是多情的,它們知道世間正歷經劫難,於是都靜悄悄了!

正為花兒們感慨之時,院外隱約傳來嘩嘩的麻將機洗牌噪聲。麻將館偷著開張了。真想打個110,把那幫傢伙逮看守所關幾天才解恨。

敢在防疫期逆流而行的傢伙們,到底是無知還是無畏?抑或是無知才無畏?前幾天不是有人因為惡意隱瞞疫區經歷實情,帶著病毒參加各種聚會,而被立案調查了嗎?冒天下之大不韙者,你們還真是不怕天怒人怨。服了。

散文:太陽雨

茶花和海棠正憋著蕾苞待開。

雨仍下著。站在樓上天台小花園簷下觀雨,感覺溫度上來了點,有些融融暖意。雲霧背後亮白的日頭正努力把光熱遞送出來,太陽雨是這個季節難得的饋贈。

開學日期未定,估計會在第二個十四天後的某個時間。學生們都在藉助網絡上課學習,教書匠們被疫情強予了一個超長的寒假。雖說如囚徒樣困守家中,但最好還是欣然享之,免得被多變的情緒荼毒。

很多天沒有出過家門,除了怕給自己、家人、鄰里和政府添麻煩外,再就是因為家裡防疫口罩沒剩幾隻了。家裡口罩不是完全沒有,有一包老弟不知從何處尋摸來的三無口罩。老弟特地招呼,“口罩太薄,二隻疊在一起用”。前幾天電視播了,有黑心商家進了大量三無口罩,不合格,市民慎用。

這樣的口罩自然是不敢用了。惴惴之餘又心生些許憤然。這是怎麼了?天地萬物皆有情的日子裡,在無私支援、熱心捐贈的暖流中,居然有醜惡陰暗的沉滓泛起如斯!

我要請你們摸著良心自問,如此掙來的錢,也能也敢安心揣進口袋?

散文:太陽雨

太陽雨是這個季節難得的饋贈。

家裡的儲備即將耗盡,過兩天肯定要出門採購。迄今為止,我所居的縣域內尚未發現疑似感染者。好消息令人振奮,卻又分明藏了許多不安。一些茫然的暗流,在心底漫過。

雨再次歇了,太陽光終於又從雲霧後面投射下來,雖有些遮遮掩掩,但送入客廳的光束更加溫暖了。

室內暖和。沙發邊花几上的瑞香怒放了,馨香絲絲縷縷,嫋嫋娜娜,充盈整個空間,甚至在三樓都可以嗅覺到。

春天確是踏踏實實地來了。將來在某片和風流韻、踏春賞花的藍天下,你是否還會記得浸透泡發了這段日子的迷霧和冷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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