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
現在,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的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
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情人》劇照
也許經歷過歲月磨礪的女性,不會幼稚到回頭去尋覓那個歲月深處的身影。
但也無法抑制如雲霧般在內心飄浮的激情和渴望。
她是瑪格麗特·杜拉斯。
法國當代女作家、電影導演,她充滿智慧、慾望甚至是放蕩。
“若我不寫小說,不是作家,那麼我應該是一個妓女。”
這句驚世駭俗的話,就是出自她之口。
有時她是一面鏡子,有時她是一個深淵。
她一生都在追求絕對的愛情。
愛之於她,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
它是一種不死的慾望,是頹敗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更多人瞭解到杜拉斯這個名字,是從《情人》和《廣島之戀》開始的。
她豐富而浪漫的情史,不受道德傳統束縛的私生活。
她的多情、率性,大膽而激烈的言論,和愛情中那濃烈滾燙的肉慾……
都是人們對她又愛又恨的理由。
1930年,16歲的杜拉斯遇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情人——中國男人李雲泰。
他富有,軟弱、多愁善感,沒什麼真本事。
常常精神無所寄託,倚靠家產揮霍度日,卻十分具有俠義精神。
當他遇見了眼前這個貧窮卻迷人的小女孩,便深知自己的心已被她俘獲。
於是他拿出錢財,幫她家渡過難關。
杜拉斯早年喪父,母親一人靠微薄的薪水撫養著3個孩子,家境非常貧寒。
於是母親總是喜怒無常,常常陷入絕望,哥哥不僅遊手好閒還脾氣暴躁,弟弟體質欠佳,弱小又無助。
生活在這樣一個關係冷漠、支離破碎的家庭中,中年男人李雲泰的出現,猶如雨後晴空中的一道彩虹。
兩個孤獨的人,因為金錢與性愛交織在一起。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段關係不會有任何結果。
無非是各取所需,不如放肆地沉浸在肉慾之中,熱烈、激情而又悲慼無力。
於是李雲泰便成為杜拉斯第一個也是終身難忘的情人。
她把自己第一次獻給了他,她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卻又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她只是為了他的錢嗎?是,或不是。
她需要金錢去填補她那一貧如洗的家。
但他們又不是純粹的肉體關係。
她被他那成熟又紳士溫柔的氣質深深吸引,他們會談很多話,就像一對真正的戀人一樣。
她在家裡從不會流淚,甚至一言不發,但在他面前,她會像個孩子般大聲哭泣。
她漸漸發現自己愛上了他,愛他的肉體、他在耳邊的喃喃自語。
他們總是赤裸相對,聊以慰籍。
也是在那個時候,杜拉斯真正體驗到了慾望的力量:
“從那時起,我的性經驗總是十分豐富的,甚至是粗暴的。”
這段情感往事埋藏了50年後才向世人吐露。多年後,他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但直到晚年時,杜拉斯才寫成了《情人》,將這段禁忌之戀遂公之於眾。
李雲泰也成為杜拉斯一生中最難忘的情人。
以至於在後來許多作品中,杜拉斯都對他念念不忘。
再一往情深的愛戀,有時也無往。失去了才覺悟,除追憶外再無意義。
後來的日子裡,有記者問杜拉斯:
“你對這個男人(李雲泰)還留有什麼其他的記憶?”
她答道:“慾望的力量,徹徹底底,超越感情,不具人性,盲目。沒辦法形容。我愛這個男人對我的愛,還有那情慾,每次都被我們倆天差地遠的歧義所燃燒。”
杜拉斯和李雲泰在湄公河的輪船上
還有人問她,愛上一個人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她答道,“渴望擁有另外一個人,渴望到想將其吞噬。”
這個大膽前衛的女人,選擇了對慾望本原的迴歸,試圖通過性愛的宣洩剝離出愛的原欲,將愛情最原始的快樂交還給人類。
在杜拉斯看來,也許這種沒有道德束縛的近乎純潔的慾望,才是愛最核心的本質。
如同小娼婦般的她,聲稱自己十八歲就老了。
照片中她那略迷人的黑眼眶,更像是慾望留下的烙印。
經歷了慾望的洗禮,有著超越年齡的早熟的她,開始媚態綻放了。
1939年,她同一位叫羅貝爾·昂泰爾姆的男人結婚了。
狗血的是,他是杜拉斯上一個情人的好朋友。
然而婚後的她依舊蠢蠢欲動。
不久後她認識了迪奧尼·馬斯科洛,並認為他是“美男子,非常美的美男子”,最後兩個人都愛上了對方。
更狗血還在後頭。
半年後,杜拉斯還引見馬斯科洛認識了自己的丈夫昂泰爾姆。
因為思想不拘一格的杜拉斯認為丈夫是善解人意的,肯定能接受馬斯科洛。
但在接下來的生活中,兩個男人總是爭風吃醋,都把對方恨得咬牙切齒。
於是接下去的十年內,這兩個男人先後離開了杜拉斯。
但她依舊過著自己渴望的、充滿愛情、慾望和激情的矛盾生活。
直到70歲,在發表完《情人》後,杜拉斯認識了27歲的小男友,一名叫楊·安德烈亞的大學生。
他連續給杜拉斯寫了兩年的信。
因為十分崇拜杜拉斯的才華,他不顧世俗的反對,毅然做了杜拉斯的情人。
他是杜拉斯的最後一個情人,並且忠貞不渝,陪伴杜拉斯走完了生命的最後十年。
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件真正重要的東西,對於杜拉斯而言,那一定是——愛。
她像是一個極富冒險精神的探險家,總是毫無保留、不遺餘力地愛人,並甘願承受愛慾所帶來的苦難。
而與安德烈亞的這段戀情,讓她再度發現:“一個人一生中所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就是無法去愛。”
她在《廣島之戀》之中寫下這麼一句:“你折磨我,我覺得好舒服。”
或許痛並快樂著才是愛的真實體驗。
所以她又在《情人》裡寫道:“我們是情人,我們不能停止相愛。”
以上提到的幾個情人,僅僅是杜拉斯產生過感情的情人。
如果算上她在酒吧、咖啡館、大街、車站等地方豔遇的、讓她印象不深刻的情人,那麼,這個數目就相當龐大了。
一個電影女演員評價杜拉斯就是她筆下寫的那般模樣:
這是個太讓人驚訝的女人,總是出人意料,太強勢,不容置疑,又很搞笑。
杜拉斯厭很孤獨,孤獨於她而言意味著死亡,或是書籍。
但它首先意味著酒精,意味著威士忌。
飲酒使孤獨發出聲響。
也有人說,杜拉斯的作品表現了淫婦蕩女的世界。
她的愛情觀是獨特的。
在她的精神世界裡、愛情能夠照亮人的精神和感官,能夠通過“我”對他者的開放,能夠最大限度地張揚自我。
經歷了戰爭、飢餓、親人死亡、集中營、結婚、別離、離婚、寫書、政治運動的杜拉斯,依舊會為愛所困,並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對絕對愛情的尋求。
儘管她總是在強調慾望,似乎在迴避愛。
她總是作為女人來面對一切,來看待任何問題。
她那對純潔愛情至高無上地嚮往以及純粹的慾望,都讓她變得可愛又迷人,充滿了生命的力量和美。
杜拉斯的愛,總是讓人看不到結局。
但,如果愛,請愛到不能再愛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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