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世善、譚元壽講述富連成趣聞

閻世善、譚元壽講述富連成趣聞

(來自:北京娛樂信報)信報記者 唐雪薇

閻世善:葉春善打爛賭博學生屁股

談起富連成,閻世善話裡話外都圍繞著葉春善老師說。記者請他講講在富連成社坐科時有什麼最牛的事,他說,現在年齡大了,很多事情記不起來了,但這一輩子最難忘的是老師的“師德”和“能力”,“如果這些老師不能從嚴要求我們,我們富連成哪能出那麼多好角兒?他們即便在打我們這些孩子的時候,也是懷著對我們的愛下手的。” 閻世善回憶說:“那時候學校還在虎坊橋路南,院子比較深,前面住著大班的學生,中班在後面住。學校是絕對不允許賭錢的,有一次幾個快出科的學生聚在一起賭錢,被葉老師他們知道了,拉到後院板凳上狠狠一頓打,肉都快打開了。葉老師對他們說,你們在前院這樣帶頭賭錢,那後院的孩子肯定會跟著學。”閻世善加重了語氣說道:“雖然打學生並不提倡,但是現在想想,如果那時候老師們不嚴,孩子們年齡小又不自覺,放縱的結果就是大家的心思就不放在練功上。所謂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為什麼從富連成能出那麼多的角兒,我想應該歸功於這些老師的嚴格,是他們幫助學戲的人揀回了時間。”


抓臭蟲獎銅板

為了讓記者對那些老師有更深的瞭解,閻世善又舉例說了件生活中的往事:“那時候我們都是睡通鋪,夏天特別熱,又不像現在有滅蚊蟲的藥,大家的身上都被臭蟲咬得渾身是包。老師就鼓勵大家抓蟲子,抓到瓶子裡的都有獎。大家的興趣都來了,一方面可以得到獎勵,另一方面,自己的身體也不受罪。”閻世善笑著說:“我們一有空就都滿房子找蟲子,老師把銅板摞在捉蟲子的小瓶子旁邊,蟲子有多高,銅板就摞多高,一個銅板可以買一個燒餅呢。雖然這種方法並不科學,但是從這個例子可是反映出老師對我們的關心。”

譚元壽:我們的老師自己還學戲

記者已經兩次在採訪中讓譚元壽回憶在富連成時的故事,而譚元壽兩次都提起師資問題。譚元壽認為,現在出人才慢的主要原因就是師資問題,“我在富連成呆了八年,到現在感悟最深的就是,那時候老師會的戲太多了。楊小樓和我祖父是一個科班的,他們會的戲現在的角兒根本沒法比。那時候老師不光是要教學生,而且還要自己抽出時間學戲再上臺演出。所以他們不論從理論方面,還是實踐方面都有很深的基礎,也容易幫助同學們走上捷徑。現在表面上看起來各個戲曲學校的師資是不錯的,但是老師對學生的教育不嚴格呀!”

譚元壽說:“另外,和現在的孩子們相比,我們那會兒演戲的機會很多,那些堂會、商演活動讓我們佔了大便宜。就算是在臺上跑個龍套也是一種鍛鍊。現在很多孩子沒有上臺的機會,越不上座越不讓上臺,可演員怎麼能離開舞臺呢?說真的,這個問題我們也沒辦法,讓國家來投資保孩子們上臺演戲也不太現實。” 有了富連成八年坐科的經歷,如今譚元壽也經常拿過去的制度來要求孫子譚正巖。譚元壽說:“哪個孩子不愛玩,但一星期休息兩天還真的不行。現在譚正巖學戲的條件還是不錯,至少在家裡我們都可以教他。”

杜元田:鼓槌打掉遲世恭的牙

曾在富連成學老生的杜元田,很爽快地答應向記者講幾件關於在富連成坐科的故事,記者讓他準備準備再說,杜元田笑著打斷了記者:“不用不用,都記在腦海裡……” 杜元田說:“還記得當年我和師兄弟遲世恭在科班鬧了彆扭,我還用鼓槌把他的牙打掉了。我們早就和好了,而且關係更鐵了,但是我心裡一直藏著歉意,因為我的一鼓槌讓師哥捱了兩次打。” 杜元田說:“舊社會藝人相輕,王喜秀老師給我排《擊鼓罵曹》,所以我得打鼓,我就每天在練功房外練習。三九天多冷呀!回來我的手就和紅蘿蔔一樣。後來我實在冷得受不了了,就跑到練功房裡去練。我師哥遲世恭看見了就說,你要打就到外面打去,太吵了。我說師哥你看外面有多冷呀,你讓我練一會兒,我不練怎麼能唱《擊鼓罵曹》呀。其實這出《擊鼓罵曹》原先是我師哥演,如果我演好了肯定會搶了他的飯碗,所以他挺生氣,說你不能在這打,你再在這兒練我揍你。我說你敢,結果他往前一湊,我掄起鼓槌子一下就把他牙打掉了。這一下可麻煩了,他嘴裡鮮血直流呀,老師說你們趕快找醫生治去吧!看完牙以後他安了顆金牙,師哥一張嘴把金牙露出來讓我們師叔葉盛章看見了,捱了好多板子,把肉都打爛了。師叔說沒出科就安金牙,這不給富連成丟臉嗎?其實都怪我出手打掉了師哥的牙。後來我出科以後在上海演出,師哥說,我們過去都是孩子還不懂事,事兒早就過去了。你在學校不是演過《打棍出箱》嗎?我沒演過,你能幫我給學生們講講嗎?我就幫他給學生們排這出戏,後來我們的關係反而更好了。”

蕭長華凌晨說戲

杜元田接著又說:“還記得我十幾歲時在富連成排《完璧歸趙》,就是現在的《將相和》,我學藺相如,廉頗是我大師哥高盛虹。蕭長華老師可謂德藝雙全,有一天,蕭老和梅蘭芳在吉祥劇院演出《女起解》,散戲後他是走著回來的。那天下著大雪,蕭老到我們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兩點多了,我們都睡覺了。蕭老把我叫醒了,我一看師爺來了,趕快起來。他悄悄地對我說,‘你到門房來,別攪了別人,明天《完璧歸趙》就要響排了,我聽聽你唱的忘了沒有。’我當時特別感動。”

王世續:葉春善改四功為五功

記者剛剛對王世續表明了想請他講講他在富連成的故事,他便連聲向記者道謝,令記者一頭霧水。原來去年5月份,王老因為半身不遂住院治療,前不久中國劇協舉行的紀念富連成100週年座談會,他因為身體不好沒能出席而一直抱憾。“因為身體不行沒有去成,我心裡一直很彆扭。很感謝信報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表達對富連成的感激。” 王世續告訴記者:“富連成和現在的戲校在招生方面就完全不同,不是一個學期或一年集中招一班。我們那會兒一科學生學7年,這個月也許招三個,下個月招五個,湊夠一科改一個字,但無論來早還是來晚都是7年,學歷都是一樣,所以一科同學之間差兩三歲的很多。初創的時候有些戲都是蕭長華老自己教,像《三國志》、《群英會》、《四進士》、《三顧茅廬》等等,他不是教一個人,而是教全出,包括表演、唱腔、全臺的演員走什麼位置,都教。後來“喜”字輩畢業以後,老師就多了。葉春善老很嚴肅認真,對京劇演員基功的四功五法,葉老認為,四功的唱、念、做、打之外,還應該有個‘翻’字,他讓專門安排了教基功的老師教孩子們翻。葉老的‘翻’和‘打’的概念可不一樣,因為京劇的翻很有特色,講究的是節奏。”

叫錯孟良、焦贊挨罰

和大多數在富連成社坐過科的老藝術家一樣,王世續也提到了現在學生實踐機會少的問題。“我們在富連成那會兒,一年裡基本上天天都在演出,除了白天還有演夜戲的地方。早上一般都在學戲或者練功,哪像現在的演員頭天晚上演出,第二天就要睡到中午。那會兒的堂會有張戲單,戲單上有100多出戲,人家要點哪出戏,你就得扮上演哪出,所以要經常練、經常演,避免出醜。” 王世續說:“王連平老師給我說過一出《水火將軍》,我演楊六郎,孟良是裘世戎、焦贊是趙世璞演。因為這出戏演的時間少,有一天上臺我也不知道怎麼犯糊塗,管孟良叫焦贊,對著焦贊喊孟良。這可是大錯,那天因為晚上我還要演戲,老師讓我罰跪,沒打我。說實話,雖然老師很嚴,動不動就打,但是大家都覺得有錯就應該罰,所以捱打也很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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