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0 我的小爺爺

我的小爺爺,是我爺爺的弟弟。所以,從小,我便叫他小爺爺。

我沒有奶奶,自己的爺爺並不喜歡我。不管我做得多好,有多乖巧,考得有多好,他還是不會喜歡我。

於是,很小的時候,我便明白:若一個人他不喜歡你,你便是再好,他還是不會喜歡你的!

然後我決定,如果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他。這樣的話,無論下次他用什麼樣的目光看向我,我都不會難過。

對於老人的慈祥印象,是因為小爺爺夫婦。

我的小爺爺,人極好極好的!

他的妻子,是個雷厲風行的婦人。通常是刀子嘴豆腐心,小爺爺卻是個悶嘴葫蘆,不愛說話的。

他們夫婦倆,是最疼人的。不止是疼自己的孩子,連我們也是一樣的。

所以,小奶奶還在時,我們姐弟一回家,必定是被她叫家去的。

可惜小奶奶去的早,從她去了,小爺爺便越發不講話了。

他只會悶頭幹活,在他還能幹的動的時候。卻在幹不動的時候,無人問津。

他已經老了,老到我不敢想象。良善的性子使得他容顏越發慈祥,而生活的不堪叫他的慈祥中生出悲苦之相。

我不能明白,那些他昔日捧在手心養大的孩子,為什麼可以這樣無視他,不管不顧。

我每次聽到他的近況時,就氣的想連夜找根棍子。乘著夜黑風高時,把他那兩個不孝子加兩個不孝孫敲幾棍子。每次去看了他時,便想著也不要等天黑,立馬就去敲悶棍吧!(實事上,除了想想一樣沒幹。)

所以我實在不待見我那大伯叔叔哥哥們,我覺得自己看見他們時沒打人已經很好了,為什麼還要向他們問好?

可是,家裡規矩不許。再生氣,不高興,不可以對長輩無禮。

於是見了他們時,我還是得低眉順眼的問好,儘管心裡已經開始拔刀了。想想,我也夠虛偽。

老人和孩子是一樣的,沒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所以孩子格外依賴於父母,老人則依賴於子女。

一個被父母寵著的孩子才會明媚,同樣一個被子女寵著的老人才會開朗,孩子氣。

我的小爺爺,活得小心翼翼,因為沒有人寵著他。

我今日見了他,給他帶去零食,就像他小時候為我留下零嘴。我們的角色好像互換了。

可是,不一樣的。我雖無自己爺爺寵著,我還有父母寵著,有他們彌補了祖輩留於我的遺憾,我並沒有多少不幸。

他不一樣。沒有自己孩子真心看護,就如同無助的幼兒可憐無依。

從前,每年我去給他拜年時,總說祝願他長命百歲。

現在,我不願意這麼祝願了。

沒有老伴的小爺爺太孤獨,沒有兒女可依的小爺爺,把過日子過成熬日子。他的臉上一日日增添的,都是苦難。他每日每日憂心的,都是自己給孩子造成了負擔。

長命百歲,竟不能說是美好的祝願。

都說好人會有好報,這真是天大的謊話。

我的小爺爺,他那麼好,為什麼他要活得這麼艱難?

我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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