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7 我的邑嵐堡

我的邑嵐堡


我的邑嵐堡,生我養我的故鄉,埋我葬我祖先的故土……城牆高聳,樹木參天,四面壕溝,古槐翳蔽。背倚喬山山脈綿綿福長,面照金阜屏障靄靄霞光。北城壕榆錢樹成了串串;南城壕芋子長節節相連;西城壕老鷂叫少了麻雀;東城壕鳳凰窩多有鶯歌。位居曹村鎮西,自成通天川道。遠古的深冬,敲梆的人剛打五更,一輛輛牛拉馬套的木車木輪碾碎在皚皚白雪中的轍痕,駛出了邑嵐堡,那握鞭驅趕頭戴氈帽吆喝不休的老頭是我的祖先。


我的邑嵐堡



古時的邑嵐堡周圍廟宇環生,佛光普照,香火鼎盛,佑及邑嵐堡臨危難而不驚,處亂世而相安,經滄桑而平和。堡座東北有藥王廟神醫護符,西南有菩薩廟善通天庭,東南角大聖廟力攔妖魔,正南有馬王爺“三眼靈光”,東邊還有桃花姑姑廟、三官廟幾丈祥光……茶餘飯後,鄉里人說古論今,村裡有耄耋老人還清楚記得幾個廟宇的對聯。大聖廟橫匾:齊天大聖。兩旁有石雕對聯,上聯:花果山修就光明心地;下聯:水簾洞養成活潑性天。三官廟兩旁雕有:書到用處方恨少;是非經過不知難。唯有邑嵐堡的城樓氣勢恢宏,巍峨巋然,方圓幾十裡如高屋建瓴,獨一無二,令人望而生畏,無不歎服!最難解惑的是邑嵐堡城樓上的對聯,年深月久,無人記是。閒暇之餘,筆者走訪堡寨耄耋老人,為求得此聯,邀賢切磋,煮茗留香,像淘寶一樣,在他們昏花的眼中翻閱著兒時的畫面,在破碎的記憶裡字字推敲,終於銜接而得。那巍峨高聳的城樓上鑲嵌著醒目的三個大字:邑嵐堡,座北面南,上聯書有:耕耘影接黃金阜;下聯寫到:聲聯弦誦録弭泉。憶古思源,我的邑嵐堡城樓上的對聯就懸浮在眼前,那些粗衣裹體文韜武略的先人們,該聯的涵義究竟在暗示著他們怎樣的抒懷,我在腦海的深思中翻騰。這時有一位讀過幾年私塾的耄耋老人,用他顫顫巍巍的語氣講出了對聯的大概,意思是說:邑嵐堡人勤勞樸實,躬耕于田的身影投影在金阜山上,方顯邑嵐堡的高聳恢宏,堡子的北井是一口潭水井,清冽幽深,供給著祖祖輩輩幾百口人的生活飲水,每當皓月當空的夜晚,人們在井邊側耳,可以聆聽到潭水之中有朗朗的讀書聲。耕讀傳家,祺福祥和。


我的邑嵐堡



如此祥和之地,豈不人傑地靈。邑嵐堡城樓的頂端,赫然掛著漆金的“文魁”匾額。取中秋闈的不是別人,正是明秦商李月峰(世界最早的股份制創始人)的曾孫、我的曾祖父李植珊。

李植珊(1860——1935)曹村鎮邑嵐堡(今李家堡)人。先生(曾祖父)懷堂,原名槐堂,派名東堂,字曰植珊,號曰霽嵐。清光緒舉人,出身書香門第,鄉傳“頻陽名士”。清光緒十一年(1886)供職行政公暑于靖邊知縣,因家父病故舉家蒙難,披星戴月匍匐歸喪守孝,從此不履公門。之後故土辦學授業,造福桑梓,在此一方影響非凡。當年頻陽之北聲譽斐然的有名志士苗潤之、馮有良、王嘉賓、黨建祥、李德群……等等,均系先生(曾祖父)之學子。

歲月失語,唯石能言。民國之初,諸學子於邑嵐堡城門外路旁豎“李植珊先生德教碑”,以旌表先生(曾祖父)辦學授業,造福桑梓之功德。後經文革破損,殘碑棄置於村南一里外“羊圈”溝地。仰天而臥,鏽跡斑斑,年久生苔,模糊不清。李植珊先生德教碑撰文書寫謹啟於學子黨建祥恭筆。

歲月總歸於歷史,且不可主觀臆造。對於祖先的尋覓,常常於迷失中彷徨,而老人們留下的隻言片語,卻往往讓我深究其中。在一位耄耋老人的幾句順口語中,我徹底摸清了祖父和曾祖父幾代人的謀生為職。話說父親小時候上學時和他的哥哥去逛縣城,沒有給老師請假。這位老師名叫王志英(富平縣小惠鄉果坊西王人),才高八斗,開口成章。解放後王老師編寫的《煙魔傳》讓人戒菸風靡一時,膾炙人口,可惜老人們沒記下一二。王志英老師給我的父親和伯父刷寫了一張大字仰格,讓二人連寫數遍,以作體罰:爺爺看經卷(說的是李植珊)/大伯開粟店(指的是李鼎銘開糧號“泰來裕”)/二人去逛縣/吃的臊子面。哈哈!沒想到王老師的一張仰格,貫穿了幾代人。

我的邑嵐堡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從王志英老師的仰格里,讓我迷惑的心裡茅塞頓開,他精準地描述了我的祖上幾代。

歷史變遷,歲月鉤沉。我那以詩名世的曾祖父,事蹟著述卻未曾留世,僅有的一首《哭妻詩》尚存於南老(南志秀)編寫的曹村史話裡:

祖母家傳石凍春

吾妻能釀且甚醇

年年頭酒藏之久

以待藥方用到人

往事如煙隨風遠去,時代春風應運而生。厚重的歷史穿透了堅硬的城牆,在那遠古的歲月裡染上了一抹秋色,那一片片悠悠撞地的落葉,長吟秋風,醉了夕陽,在我曠世的思念裡慢慢老去。

2018年9月14日


我的邑嵐堡



作者簡介:李謙增,曾用筆名獨立寒秋,陝西富平人,農民勵志詩人,縣詩詞楹聯學會會員。左手耕田,情依黃土地;右手執筆,不改文學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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