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 抽離憤怒,校園欺凌案裡“沉默的大多數”在想些什麼?

抽離憤怒,校園欺凌案裡“沉默的大多數”在想些什麼?

導讀:受到欺凌的少年像溺於深海,而他的社會系統裡的所有人,都將持續活在痛苦與懺悔中。

文 | 綠城

前不久,電影《少年的你》與一系列社會新聞一起,再次把校園欺凌案推到人們的眼前。

可以說,比電影更可怕的是,這樣校園欺凌事件在真實的校園中並不鮮見,而升級為暴力、自殺等惡性事件的案例更是層出不窮。

抽離憤怒,校園欺凌案裡“沉默的大多數”在想些什麼?

許多人開始反思,我們如何對欺凌說“不”?在我們的社會系統中,又有哪些角色需要對這樣的惡性事件負責?

前幾年,日本NHK的一部紀錄片《欺凌最後的影響》,便真實記錄了一件校園欺凌導致的自殺案。

在抽離憤怒的情緒後,這個2016年的校園欺凌案或許能給當下一些啟示。

抽離憤怒,校園欺凌案裡“沉默的大多數”在想些什麼?

“我不再恨你了”

“我不是受害者也不是施害者,我只是旁觀者。”

發聲的人叫小島修治,一位日本高三學生。而他的朋友,筱原真矢,人生止步於初三。

幾年前,在真矢自殺的前夕,給身邊的朋友發去了一封郵件,“謝謝你所做的一切,我在學校組織的郊遊中很開心,我不再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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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郵件的收件者包括小島修治。是的,在學校裡修治並非欺凌真矢的施暴者,甚至還在他自殺前的社交活動中,給予了朋友有限的關心與支持。

但年輕、脆弱、飽受欺凌的真矢,毅然選擇了自殺,離開這個他並不太滿意的世界。

在片中,真矢遭受的校園欺凌,似乎比常見新聞中的欺凌稍顯輕微,施暴者把真矢按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看起來像一般的遊戲、爭鬥。少年間嬉笑打鬧的表象,粉飾了“欺凌”的實質。而欺凌,容易受到社會輿論寬容的癥結便是在這裡,對於很多人而言,欺凌是難以被準確界定的,少年間,哪種程度的惡作劇可以被稱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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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施暴者受害者心底都清楚,這並不是開玩笑或是惡作劇。

欺凌,這是施暴者在小群體發號施令、建立權威、享受權力的社會化暴力行為。在發展心理學中,許多研究發現,在兒童和青少年的受歡迎性和攻擊傾向之間存在正相關,特別是關係性攻擊。也就是說,受歡迎兒童對其他兒童,往往會才去忽視、排斥、威脅或散佈謠言的方式,從而提高自己的受歡迎性。施暴者以此獲得社交中的主導地位,是獲利的一方,也是需要嚴厲譴責、依法追責的一方。在真矢的案件中,便是被這樣一個幾人小團體欺負,施暴者對其拳打腳踢、呼來喝去、打壓自尊,讓其逐漸對世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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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把受害者人格化後,我們不禁為真矢發出質疑與吶喊:那其他人呢?他們為什麼選擇沉默?

沉默的大多數

在這場讓人悲痛的校園欺凌自殺案中,“沉默”是大多數人的選擇。真矢的朋友們,眼見他受到欺凌,他們以旁觀者的姿態提醒自己不要招惹是非;真矢的父母,對兒子在校園中的遭遇毫不知情;真矢自己,以“沉默”的離去對抗來自同學的凌辱。

在由同伴、學校、家庭所構成的社會系統中,助長“惡”的便是身邊的人。自殺的少年像溺在深海中,周邊是無盡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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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題,在社會心理學的理論中,似乎能找到一些相關的解釋。

一個人服從群體是會受到規範影響:想被群體接納和免遭拒絕。可以說,當你選擇站在群體的對立面,你會遭受到規範壓力的猛烈報復。而有時偏離的高昂代價會迫使人們支持不相信的東西,或至少壓抑自己的反對性意見。

在真矢的案件中,沉默的大多數即使是知道施暴者的欺凌行為是在作惡,也會在社會壓力面前選擇順從,他們害怕被校園中的小團體拋棄或報復,有的人甚至成為了幫兇。值得警惕的是,這種服從,若是放在更廣闊的歷史中,便能找到更多“平庸之惡”的真實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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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該紀錄片也說到一個現象,在日本的學校中,年級越大的孩子面對欺凌反抗越少。這不得讓人反思,學校教育是否有需要調整的地方:在經過學校教育後,為什麼日漸“懂事”的少年越不會反抗呢?利他主義能否讓更多少年站出來發聲呢?

平和懺悔錄

《欺凌最後的影響》的語態十分溫和、理性,彷彿在避免情緒對判定欺凌與自殺關係的影響。片中沒有把鏡頭過多對準那些少年施暴者;痛失愛子的父母也並沒有歇斯底里的指責他人;真矢的朋友,如修治等人,在自殺事件發生後,選擇時常去真矢家以歡笑陪伴其父母。

但所有身陷案件的人都知道,真矢的自殺,都讓他們活在需要懺悔的陰影下。在一種看似平和的時間推進中,片中每個人心底都在為他的死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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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倒敘的故事中,真矢的自殺、修治的悔恨是已知信息,但其實真矢的真實死因,則是在抽絲剝繭的追尋中才慢慢顯現,或者說,這樣的敘事結構也在營造一種懸疑感。同時,紀錄片以一種調查新聞的紀實風格,在平靜的假設、求證、現場探訪中,真矢生前痛苦的遭遇才一一展露於人前。

在片中,修治與朋友們頻繁跑到真矢的家裡去陪伴他失獨的父母,真矢的父母十分錯愕,不知道這群少年為什麼要來自己家住,同時也在內心也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兒子的自殺是否與他們有關?終於有天,真矢父母忍不住與修治懇談,希望知道兒子自殺的真相。開始,修治並沒有吱聲。而當他回到真矢生前的小臥室時,道德感、愧疚感、友誼情等複雜的情緒讓他逐漸崩潰,跑出去與真矢父母坦誠布公,原來,在真矢自殺前曾發短信給他訴說過欺凌的苦惱,而他並沒有引起重視。

抽離憤怒,校園欺凌案裡“沉默的大多數”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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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友慘痛離世後,他終日活在愧疚中,認為自己需要給真矢的死負很大責任,無法得到內心的平靜。真矢的父母是善良的,他們不忍看到兒子的好朋友飽受精神折磨,最終選擇了原諒他,並安慰他放下這份愧疚與負擔。

而少年人的補救行為,對於失去兒子的真矢父母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時常譴責自己失職的提醒呢?這份和解是相互的,彼此折磨只能讓欺凌的影響越走越遠。

雖然,所有人都將持續活在痛苦與懺悔中。

抽離憤怒,校園欺凌案裡“沉默的大多數”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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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紀錄片其實並沒有給出改良社會、教化暴徒、被欺凌自救的答案,而是將欺凌與其最後的影響真實地展現出來,像一本平和的懺悔錄,具有警世的現實意義。

而這一種平和,也讓人反思、警醒:欺凌的行為究竟能作多大的惡,才能讓這個年輕的少年選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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