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3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

每逢春晚,媽媽總問,當年那個吃麵的光頭後來咋就一直不露臉了。

我回答,光頭跟央視鬧矛盾,被“封殺”了,不讓他上臺。

媽媽又問,都是檯面上的人,為啥不和解呢?

我支支吾吾。

弗洛伊德認為一個人所有的行為都受早年經歷的影響,所以一個人長大後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取決於早年的生活。

那麼問題來了,光頭陳佩斯少年時代是怎麼過來的呢?

1969年9月的一天,一列知青專列停在了呼和浩特火車站。

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浪孩子興奮起來,這些孩子父母雙亡或者被關進牛棚,他們流浪在鐵道線上。

知青們拿出食品給流浪孩子,他們吃完就跑,一個個上躥下跳。眼看著他們上一列開動的列車,但是不久,他們又從車廂底下鑽了出來。

列車開動了,這群孩子又拿起給列車加水的皮管子,興高采烈地向每一個經過的窗子裡沖水……

這列火車上的知青中,有陳佩斯,那一年,他15歲。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參軍時的陳佩斯

陳佩斯親眼看見父親領百花獎時的榮耀,但是一夜之間,父親就被打倒關進了牛棚。

“半夜,大卡車在樓下一停,就聽見皮鞋聲上來了,堵住前後窗戶開始抓人。”回憶起當年家裡的不幸遭遇,陳佩斯至今心有餘悸,“我一直到了30多歲的時候,晚上睡覺時外面有人走路重,我都害怕,立刻會從夢中驚醒,心臟跳動加快,渾身出冷汗。”

1968年,上山下鄉運動在全國掀起高潮。陳佩斯父母意識到,孩子逃脫不過這次席捲全國的運動。父母補發的工資,都買成了實用的東西:木箱子、被面……

“我母親給我做的被子是的確良被裡被面,那時候的確良是比較貴重的東西,就是保證你用小半輩子不會壞。”陳佩斯回憶說,“那時我才14歲,母親教我做飯、縫被子、補衣服……教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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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斯全家福

當時的陳強一天到晚忙著寫檢查、受審查,但是他一有時間,就給陳佩斯講述自己年輕時的經歷,抗戰時期,他經歷過艱苦卓絕的敵後生活,還經歷過殘酷的戰鬥。

陳佩斯深知父親的用心良苦,他說:“我腦子裡老有父親年輕時的影子,他給我打下了一個精神上的底子,我覺得生活再苦,比起上一代人經歷的苦難來說不算什麼,他那段時間給我留下了一筆非常有意義的東西。”

陳佩斯接到去內蒙古插隊的通知,他背上母親準備好的行囊就走。陳強把陳佩斯送到火車站,鼓勵他說:“這算什麼,走吧!”

“下鄉就是勞動唄,就是改造自己唄!”陳佩斯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地踏上了知青專列,奔向陌生的塞外。“當年插隊時說是初中畢業,實際上我一天學都沒有上過,就是熬到年頭了。”

在毛烏素沙漠邊緣的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一師三團八連,陳佩斯開始了兵團生活。

第一批來到這裡的北京、浙江知青剛蓋起了四排房子,而此前,他們住在廢棄的羊圈裡。陳佩斯感覺自己運氣非常好,一來就住上新房子,雖然是8個人擠在一張大炕上。

八連是戰備值班連,鋼槍發下來了,陳佩斯特別興奮,但是拉練了一次後,鋼槍沒有用處,因為戰士們平時都吃不飽飯,沒有糧食進行拉練了。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

陳佩斯和戰友們的任務就是屯墾戍邊,首先是向沙海要糧,種地養活自己,然後才是保衛邊疆。

15歲的陳佩斯面對的是超強度體力勞動的磨礪。兵團沒有馬和牛,戰士們人拉犁,耕出一壟壟地來。

沙地不適宜種莊稼,種植的糜子只長10來釐米高,收割時沒法用鐮刀,戰士們只好趴在地上薅。一畝地撒下一二十斤種子,收穫時還不到10斤。

種地之餘,陳佩斯和戰友們為兵團蓋起了家屬房、小禮堂、伙房、團部、小賣部、畜牧良種繁殖場、醫院等。

種地養不活人!兵團向國家申請了“引黃改造沙漠”的水利工程,“變相向國家要錢要飯”。

水利工程開工後,戰士們每天和流沙打拉鋸戰。排灌渠經過小沙丘時,戰士們拿工具往兩邊一豁就開了。但是大沙丘有三四層樓高,等他們連滾帶爬地移走了沙丘,挖出渠道,第二天卻被流沙掩埋了。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

經過沼澤時,戰士們用手推車到遠處推沙土,填平沼澤地。每推一車沙土上大壩時,戰士們誰也不敢偷懶,只要一不用力,車就不動了,甚至往回倒。最後,他們硬是在沼澤上堆出一道“長城”來。

戰士們用汗水修建的排灌渠,基本上沒有用過,等驗收不久,就被流沙掩埋了。

陳佩斯“在半死不活的狀態裡,每天都在倒氣,因為勞動強度特別大,關鍵是頓頓吃不飽肚子。總覺著自己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我們連隊幾乎沒有副食,一年吃五六個月的酸菜。”因為窮得買不起菜缸,陳佩斯對土法醃酸菜記憶猶新:“在膠泥地上挖個坑,放上白菜撒上鹽,蓋上一層土,然後再放白菜撒鹽蓋土,最後蓋上一層沙子。”開春時,戰士們挖出酸菜,“一吃,那個臭呀!”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雖然大家都知道陳佩斯是著名錶演藝術家陳強的兒子,但是有表演天賦的他在兵團從來沒有登上過舞臺,哪怕是和戰友在一起時即興表演一番。“因為過去家裡不讓做這行,家裡唯恐避之不及呢,誰還敢往上貼呢?”

“開春時,正是天鵝、野鴨、大雁飛來的時候……”

當年,許多事情讓陳佩斯記憶猶新,他用記憶勾勒出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美好圖畫:陳佩斯精疲力竭地推著裝滿沙土的手推車,幾乎寸步難行。這時,天空傳來禽類的鳴叫聲,他抬頭看去,一隻天鵝帶著兩隻小天鵝在飛翔,天鵝也在斜著腦袋看他呢!

“天鵝張開翅膀,有1.8米,像人一樣大,它們在低空飛翔,感覺輕輕一跳就夠著了!”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

一次,陳佩斯在蘆葦蕩裡撿到一顆大鳥蛋,他興高采烈地往回走,突然聽到天空傳來天鵝的哀鳴聲。一隻天鵝在空中盤旋著,久久不肯離去。不久,它絕望地一頭扎進海子裡。

回到駐地,當地老鄉說這是天鵝蛋,天鵝發現蛋沒有了,會一頭撞死。老鄉的一番話,深深地觸動了陳佩斯,他不由地心一酸:天鵝竟然有這麼濃的親情,自己漂泊在外,千里之遙的父母一定在牽掛著自己!

天鵝的鳴叫聲,陳佩斯感覺至今猶如在耳際。前些年,陳佩斯和愛人在西湖畔下榻,夜半,鵝聲頓起,驚醒的他不由自主地號啕大哭……

陳佩斯說:“吃,是我一輩子忘不了的記憶,不,準確地說是痕跡。”15歲就去上山下鄉的陳佩斯,在那裡勞動了近5年,“那時,給我留下的痕跡就是一個字‘餓’!可以說,天天吃不飽,每天就是與餓在對抗。”

陳佩斯指著自己的太陽穴道:“因為吃不飽,所以還不到下頓飯的時間,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因為總是餓,吃東西的時候,我就非常狠,用牙使勁咬。因為吃得狠,我臉上兩個腮幫子的咀嚼肌,鼓鼓的,長得又硬又大。我吃生老玉米的時候,因為用牙使勁咬使勁啃使勁嚼,這樣才覺得過癮和舒服。因為吃東西狠,咀嚼時兩個太陽穴上的青筋暴突,那個部位就形成了兩個大包,別人看到我,都說我太陽穴上怎麼長了兩個大包,不知道是因為我狠吃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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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斯

餓的痕跡,按陳佩斯的話說,留下來的不止一個。

他說:“離我下鄉的連隊四十里的地方有個小飯鋪,賣點饅頭窩頭什麼的,有時趕上了,炒菜裡有點肉星和蛋花。那時,我們每個人每月能攢下幾塊錢,整天就盼著按連裡的規定——週末時連裡可以出去一個人,去別的連隊或去看望老鄉什麼的。借這個機會,大家就托出去的這個人,帶兩個饅頭回來吃。”

“因為餓,出去的那個人,早晨5點鐘就要起床出發。大西北風,舉目就是沙丘和荒地。出去的那個人,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在‘晃盪’著前行,中午才能到小飯鋪。如果趕上運氣好,能買點打牙祭的東西天黑前趕回來,大家皆大歡喜。不好的時候,小飯鋪什麼東西也沒有,來回80里路兩手空空地趕回來,見到大家後灰頭灰臉的,大夥心情都很沮喪。更不順的是,出去的人沒買回東西,半夜還沒有回來,全連的人要起床出去找他。被找回來的那個人更慘,早晨走時就沒吃東西,晚上又沒趕上飯,餓得前心貼後心,還得聽大家的埋怨。”

林彪事件後,部隊停止徵兵,只有部隊的文藝單位招收年輕學員,因為經過幾年文革後,青黃不接,文藝單位很少有年輕人了。

陳佩斯回家探親時,父親就和他商量這件事,希望他報考八一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

“這是父親被迫做出的一個決定,讓我投考部隊文藝團體。”陳佩斯說。而此前,父親不僅不讓他沾表演藝術的邊,甚至也不讓他看電影看戲。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強手把手教陳佩斯,小品表演、發聲技巧、詩歌朗誦……因為他知道,這是兒子唯一的返城機會!

“當時八一廠確實需要一兩個演反派的演員,招收學員的名額裡就有,他們不能都培養濃眉大眼的,他們要弄倆歪瓜裂棗的,我就正好碰上了,他們碰上我這個歪瓜裂棗的了。”回憶起當年考試,陳佩斯開心地笑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受到父親“政治問題”的影響,接下來,是漫長的政治審查。陳佩斯回到了兵團,繼續進行“勞動改造”。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和父親

1973年10月的一天,一個副連長溜溜躂躂過來找陳佩斯:“哎,陳呀,你考八一廠的事差不多了哎,人家來人了。”陳佩斯不太相信:“您別拿我開逗了,您別逗我了。”晚上,等連長把陳佩斯叫到連部安排此事,他才相信了。第三天,他“拿到調令,打起揹包就走!”

“當時真的是為了找個吃飽飯的地方,在兵團實在餓得不行了。”陳佩斯深有感觸地說,“那時候捱餓的滋味確實太痛苦了,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你的意志,真的,那時候太痛苦了。”

陳佩斯為何不再上春晚?看看他15歲時的經歷就明白了

陳佩斯和父親

離開毛烏素幾十年後,陳佩斯一直沒有再踏上那片有他青春記憶和夢想的土地。

他和家人去過兩三次內蒙古東部,也曾到呼和浩特演出過兩次喜劇《陽臺》,但都沒有返回駐地。

“一直想回,可是它在我心裡太重了,分量太重了!人就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心理因素,分量越重,我就越選擇不出一個好時間。”

春晚的舞臺於他而言,又何嘗不類似夢中的毛烏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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