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0 原創丨詞話人間--柳永篇

原創丨詞話人間--柳永篇

渺渺煙波,漫漫史冊,文人才子,各領風騷。

著一襲白衣,他從歷史長卷中款款走來。那是個神采奕奕的少年,不然怎作得出“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的壯闊詞句;那是個風流不羈的少年,沒人知道汴梁煙柳下,他誤拾了何人香帕從此流連不返;那是個失意落寞的少年,赴京趕考,輾轉多年,饒是躊躇滿志也終被消磨得疲憊不堪,不似當年。

他是柳永,因排行第七,也叫“柳七”,他生命中最後幾年光景,作了屯田員外郎,所以世人也叫他“柳屯田”。

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他生在書香門第、官宦之家,自幼便是個翩翩公子哥兒。那年他進京赴試途經蘇杭,煙柳畫橋,風簾翠幕,江南的繁華令他痴迷。他喜三秋桂子,也愛十里荷花。絲竹管絃,鶯歌燕舞,他醉了,醉倒在這錢塘似錦繁花中。他想,若是此生流連於此,便是成了神仙也不過爾爾罷了……

春去秋來,白駒過隙,他終是知道,錢塘的繁華屬於錢塘,而他的“繁華”還在前方。他終究是個俗世中的人呀,擺脫不掉的是對俗世生活和情愛的眷戀和依賴,而曼舞笙歌中,卻又掛念著功名利祿。他無法掩飾對功名的渴求,想要及第,更想要一鳴驚人。於是他下定決心離開了逗留許久的蘇杭,繼續他的趕考之路。他想,他終究會回來的吧,什麼時候呢?就待及第過後,騎高頭大馬,再來此走上一遭。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落地令他備受打擊,他掙扎,他懊惱。他嘆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鬱郁不得志的心情又有誰能夠理解?他流連於汴京的煙花柳巷,尋找精神上的慰藉。便不要這浮名又如何?良辰佳釀,再得可心人和歌一曲,豈不快哉?

血氣方剛,說的終究是氣話。一次不成便兩次,兩次不成便三次,可第三次自己的兄長都已進士及第,而自詡才華滿胸的自己仍未聞佳音,怎能不惱、怎能不急?於是在第四次科舉落地後他選擇暫時離開這片傷心地。

他告別心愛的戀人,告別這片他愛極恨極的地方。他愛它的繁華與逍遙,卻恨它為何找不到理由多挽留自己片刻。他本是不想走的吧,再次無奈地背起行囊,在寂冷的秋日,岸邊蘭舟催促著他的離開。他緊握那纖纖細手,今日一別,何日再見,自此以後,便是世間千樣百樣的好,佳人不在身側,我柳永又能與何人分享呢?

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

怎能不思鄉、怎能不憶舊?他不願登高望遠,他知故鄉在飄渺遠方,他恐望向那個方向時,太陽落了山,古寺鐘聲迴盪,沉沉霧靄遮了乾坤,不見舊人,不現故居。家鄉到底有多遠?很遠,看不見邊際,很近,就在他心裡。何日歸鄉?多少年來孤苦漂泊為哪般?何日返京,佳人可同我一樣日思夜想,翹首相盼?

回去吧,回到故地,去見故人。可那是傷心地,回了也是徒增煩惱。可不回,又要漂泊到哪日?

終究倦了。罷了,再作一曲《少年遊》,鏡中,卻見兩鬢斑駁再不似少年時。

本朝一物不失所,願廣皇仁到海濱

景祐元年的時候,他中了進士,喜悅不已。

他的才華有了用武之地,撫民清淨政績卓然,深得百姓愛戴。他看到鹽工辛勤的工作,便許下願望,若這個朝代使天下人各得其所每一個人都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該有多好,若皇家的仁厚之德能儘快推廣到海邊的鹽民身上,使他們早日脫離苦海該有多好!年少時他風流不羈,瀟灑倜儻,可誰也無法否認,他的心中是裝著百姓的。他流連市井,除了羈旅之詞,寫的最多的便是男歡女愛,可這並不影響他的清明,他仍是一位好官,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好官。

遊宦成羈旅,據說他走的那一年窮愁潦倒,死時一貧如洗。昔年受他恩情的歌伎為他安葬,為他弔唁。便是這樣一位浪漫多情的才子走的竟是那般淒涼。陳師道說他的詞骫骳從俗,天下詠之;王灼說他的詞淺近卑俗,自成一體。是呀,這些都是後人的評判,那個叫柳永的才子再無從得知了。

也曾那般神采,也曾言笑晏晏,可最終不過是一坡黃土,長眠地下。他坎坷的一生已然結束,而留給後人的絕不僅是一首首名篇佳作,更是他傳奇浪漫的一生。(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網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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