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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面上有那麼多品類相似的流量明星，到底誰才是眼下最得寵的一個？
有一個非常簡單的辨別方法，就是看看所謂的傳統、嚴肅、權威雜誌選誰上封面就行了。
特別是《人物》，翻翻他們這幾年的封面，幾乎就是一部流量明星變遷史。
2015年，鹿晗成為第一個登上《人物》封面的90後。圖為《人物》視頻採訪部分
2016年4月，吳亦凡成為封面人物
2017年8月刊封面人物：王源
2018年11月刊封面：易烊千璽
2019年5月，朱一龍登上《人物》電子刊封面
2020年2月刊封面人物：肖戰
插播一個《南方人物週刊》的蔡徐坤封面
這些雜誌都是用了不起的文采，長篇大論流量們多有深度，多特別，多不容易。
粉絲們愛看，一方面為那些高級的遣詞造句感動不已，印證了在腦海裡翻騰無數次的想法：“我哥哥只有我了”。另一方面，和別家battle時，甩出這些雜誌封面，也有面子。
明星和團隊也滿意，藉由名記的筆，內涵展示了，委屈傾訴了，人格也昇華了。
媒體方更不用說了。肖戰上了《人物》2020年二月刊的封面，1月8號預售當天，1分鐘銷量14萬+，銷售額破728萬+；16分鐘銷售額破千萬，1小時累計銷量破24.4萬+，銷售額1200萬+……
01
每次看到這種用一連串展示藝人價值的數字，就會有種穿越感……其實也不是穿越感，更準確地說，是一種停滯感。從2014年，吳亦凡、鹿晗他們和韓國經紀公司單方面解約，跑回國發展算起，流量鮮肉這個概念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裡，藝人價值的算法看似在滾動向前，實際上卻是停滯的。
當年，鹿晗他們像天外來客一樣，把娛樂圈攪個天翻地覆。不管圈裡還是圈外，反正凡是看著這個圈的人，都張大了嘴巴：這**也可以？
鹿晗發了一條關於曼聯的微博，拿到1億多條評論，創下單條微博評論量最高紀錄。2015年，吉尼斯給他頒了個獎，大概是他迄今為止，拿到的最權威的大獎了。
當時很多人並不知道鹿晗是誰，有的可能聽說過，但臉和名字對不上號。
鹿晗之前，一個明星要被人認識，不管水平怎麼樣，都得靠影視或者音樂作品。鹿晗之後，大眾總是先要看到一串串數字，再記住明星的名字。
一個（對不關注韓圈的人來說）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年輕人，在新媒體上怎麼就有那麼驚人的數據？這些數據背後都是活生生的粉絲嗎？鹿晗有1億多粉絲？
流量初年，人們對這個概念還懵懵懂懂的。來不及細想，娛樂圈大資本時代已經開始了。各位“爸爸”們揣著熱錢湧了進來，想那麼多幹嗎，抓緊時間，創建規則，製造流量，再快速把流量變現才是正經事。
四大流量的概念就這樣被轟轟烈烈地造了出來。
2015年，鹿晗登上《福布斯》中文版封面，封面上寫著：“如果你還不認識鹿晗，那麼你很可能正與90後世代的現象級事件擦肩而過。”同一年，他又出現在《人物》35週年特刊封面上，那期的主題叫：未來定義者。
現在再看這些標題，真有點唏噓。所謂的“未來”，還撐不到四年，頂流的位子已經換了兩三輪了。
“90後世代”，也早不是充滿新鮮力量的標籤了，他們已經是一群被社會捶打了好幾番，在30歲大門前狂奔的資深年輕人了。
不過換個角度看，定義未來的人，也許並不是鹿晗，他只是一種象徵，象徵著流量時代的到來，以及在這個時代下，個體價值被極度壓縮、榨取，然後迅速被拋棄。
經過了2015年的全盛期，到了2016年，《長城》《盜墓筆記》這些爛片讓鹿晗的名聲小幅下跌，其實也不能全怪他，那是值得被寫進中國電影史冊的一年，真真正正的爛片之年。流量們成了粗製濫造的作品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用粉圈女孩的著名對頭汪海林的話說是：大IP+小鮮肉=爛片。
汪海林從2016年開始抨擊小鮮肉，重點狙擊對象是流量最大的鹿晗。到了2019年，他已經把重心放在和肖戰粉絲的battle上了。
汪海林參加《吐槽大會》截圖
不過那幾年，流量們一邊承擔著炮火，一邊還是被捧在手心裡，他們可以隨便用替身，可以摳圖演戲，可以開出天價片酬，只要他們背後還有整齊劃一的數據女工，能繼續用愛發電，為他們創造流量就行。
定義未來的，從來不是鹿晗，不是任何一個流量鮮肉，而是在新媒體中，掌握了話語空間的90後們。
02
流量們的本質工作也從來不是拍好戲，唱好歌，而是服務好粉絲，為她們製造幻想。
但鹿晗偏偏不。他在2017年公開了戀情。蘆葦姐姐的房子塌了。
追了鹿晗5年，旗下有43萬粉絲的個站都關了，大批粉絲宣佈脫粉。
粉絲們可以為你徹夜不眠，扛起整條流量生產線；為你撕逼網暴；為你一擲千金……
但掏錢幫你為別的女人買包包？不好意思，捧你是把你當做幻想對象；當做娛樂活動；當做自己好像真的掌握了一點（被互聯網資本讓渡出的）權力，而不是真的腦殘哦。
脫粉狂潮時，就有人放話：你沒有我們，什麼都不是。
鹿晗以身試法，用親身經歷告訴所有後來者，人不能什麼都想要。享受了——粉絲為你堆出的——流量帶來的榮寵，就別總想著掙脫這愛的枷鎖了，誰讓你不能靠作品挺直腰板呢？
相比之下，四大流量裡的其他三個就聰明多了。不管被錘多少次，咬定單身不放鬆就對了。
可他們的熱度也不復從前。時光和熱錢一樣無情，匆匆地來，又匆匆地離開。
到了2018年，四大中李易峰已經31歲，其他幾個也大半個身子進入30歲大關。流量這碗青春飯眼看是吃不了多久了。
資本很快推出了新玩法。《偶像練習生》《創造101》這些節目，把上百個新鮮面孔一次推到你面前。來吧，95後、00後們，各種口味，請隨意挑選。
相比於老四大，蔡徐坤們的出現，把流量的意義展示得更簡單粗暴。
能否出道，出道後從經紀團隊和廣告商那裡能獲得什麼樣的待遇，全靠粉絲往裡砸真金白銀。
比如火箭少女101，出道沒幾天，就和某牛奶品牌合作，商家給幾個成員分別設定不同的銷量指標，粉絲必須買夠數，才能換來正式的代言人title。吃相相當……著急了。
眼見著初代流量明星的興起和下沉，流量到底是什麼，能多大程度變現，又能維持多久，大家已經心知肚明。從前有鹿晗，現在有蔡徐坤，楊超越，很快就會有別人。
製造規則的人，必須趁著粉絲還在興頭上，讓她們為流量拼盡全力，再在最短的時間裡，掏空她們的花唄額度。
nine percent和火箭少女101都在2018年出道，巡演不斷加場，代言拿不停，也作為所謂的新力量，上了老牌權威雜誌。
楊超越成為《中國新聞週刊》2018年度人物
看上去，和當年四大流量出現時，一樣轟轟烈烈。但他們已經不像前輩那樣，有大把機會進軍更主流的影視圈了。
寒冬來了。
03
從2018年到現在，查稅風波和越來越嚴格的審查政策，使得大批投資方撤資，項目銳減。
還是那句老話：大浪褪去，才知道誰在裸泳。
也別怪沒人願意用他們，隨便找幾部前輩們風頭正勁時的作品：
吳亦凡剛回國那幾年，當主角的幾部電影評分都沒超過5分
鹿晗在2017年主演的科幻片《上海堡壘》，在2019年上映。原本被粉絲寄予厚望，結果口碑、票房雙仆街。還被狠狠群嘲了一番。
導演滕華濤後來在採訪中說自己用錯了鹿晗
流量們的作品，無論是口碑還是票房、收視，都和他們享受的待遇不成正比。這裡再次重申，影片好壞不能都推到演員頭上。但作為演員，演的總是爛片，也不能說你完全沒有問題吧？
新老流量們都沒什麼好戲可拍了。愛豆就做好愛豆的事，演員的事交給演員，如果這個趨勢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
反正愛豆有的青春、美貌、話題，影視圈一點也不缺。這兩年，還狠爆了兩位流量型演員——朱一龍和李現。
朱一龍《鎮魂》劇照
李現 《親愛的熱愛的》劇照
他們和鹿晗、吳亦凡、蔡徐坤這些愛豆很像，身後有訓練有素的粉絲，為他們提供全套飯圈服務。但又不太一樣，他們是先靠角色讓飯圈女孩上頭的。
蔡徐坤式的愛豆，無論是造型還是表演風格，基本上都是學韓國的，而流量型演員則是中國特有的產物。
在好萊塢、日韓，演員都會刻意降低曝光度，和粉絲保持距離，讓角色更有信服力。關於這一點，我在以前的一篇文章裡寫過→事業粉們，與其手撕嘉行，不如集資給楊冪開個戲。
和那些全職愛豆相比，流量型演員本來就是演員出身，又讀過科班，人脈更深，有更多的機會合作大導，演出大製作，路可能會比前面那些愛豆走得更長。
但他們又因為飯圈那些充滿爭議的習氣，比如拼數據、撕番位、網暴這些事，顯得缺少了演員應有的質感。
寫到流量們，還不得不提三個人——TFBOYS。到了2020年，三小隻全都過了20歲，要變成三大隻了。
他們要走向成人世界，哥哥們經過的質疑、轉型困境等等，他們也都要經歷一次。
當然也有正面例子。易烊千璽在2019年，因為《長安十二時辰》和《少年的你》裡的表現，讓人刮目相看了一把。
易烊千璽 《少年的你》劇照
不過演戲是要看天資的，你要是沒那個悟性，就少沾表演。下面這種cut流傳多了，就真要從高嶺之花變諧星了。
唱歌跳舞當然也要天資要努力。但反正他們的歌從來不出圈，誰也不知道他們唱過什麼，粉絲們就繼續刷數據，用自己在流水線上造出的，過不了幾天就變得毫無意義的數字，來自我感動就好了。
李誕在《吐槽大會》上吐槽張藝興
流量們想扭轉口碑，說難很難，說容易也容易。粉圈外的大部分人對他們的期待值都接近負數，只要表現得沒傳聞中那麼不敬業，怎麼做都是加法。
2019年，頂流軍團，徹底洗牌。
微博之夜上的新四大流量
年末各家的分豬肉典禮上，被眾星捧月的，被嚴肅雜誌賦上又深刻又獨特靈魂的，不斷創造新數據紀錄的是肖戰。
他介於愛豆和愛豆型演員之間。做了幾年唱跳偶像，但在粉圈外查無此人。2019年，憑藉一部電視劇成名，這一年，他已經28歲了。
肖戰《陳情令》劇照
如果當初說鹿晗的那句“未來定義者”果真不假，那麼未來的每個新頂流都要面對同一個事實：30歲前還沒有實績傍身，很快就會從頂流位子上退下來。
既然流量時代已經不可逆，那不管是誰，這個位子總會有人來坐。
鐵打的流量，無情的時光，流水的鹿晗和肖戰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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