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天晚上我們還在加班，修改最後一個單元故事《幽靈邀請賽》。”1月14日，導演來牧寬在網劇《唐人街探案》（下簡稱《唐探》）見面會上說。前兩個故事的高口碑給他帶來了不少壓力。就在今天，最後一個故事也在愛奇藝完結，通過人物在遊戲和真實世界裡的雙重視角，觀眾獲得了全新的視聽體驗。
而在此前，《唐探》已通過眾多新穎的呈現形式引起了觀眾的注意。只有12集的《唐探》分為三個單元，前兩個單元故事由柯汶利、姚文逸、戴墨三位導演執導，主角都是林默。和電影版《唐探》裡的秦風有“記憶宮殿“一樣，偵探林默也有自己的特殊技能：嗅覺異常靈敏。於是，網劇運用爆炸特效呈現了他用嗅覺”搜查“現場的場景。
在最後一個故事《幽靈邀請賽》中，登場的則是5位新人偵探，故事模型由前8集的大偵探“獨秀”變成了少年組團冒險。5個年輕人在遊戲和現實世界中“穿梭”，現實中發生的故事和遊戲中的故事相互對應，這種雙線並行的敘事方式在以往的國產劇中並不多見。
截至目前，有三萬多人在豆瓣上為《唐探》打出了8.0的高分。這些華麗的鏡頭和轉場到底是怎麼來的？作為電影的衍生劇集，三個故事要如何既與電影版相勾連，又給觀眾帶來新鮮感？另外，更貼近美劇的12集短劇模式，是否真的適應現在的市場？帶著種種疑問，我們採訪了愛奇藝副總裁、自制劇開發中心總經理、網劇《唐人街探案》總製片人戴瑩。
內容風格化+網影聯動，“唐探宇宙”初成型
說起電影《唐探》，你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推理+喜劇，這是唐探系列一直以來堅持的風格。抱著同樣的期待，人們打開了網劇《唐探》第一集，卻發現並非如此——奇怪的唸經聲、神秘的四面佛……第一個故事明明是個嚴肅的懸疑片嘛。
但當觀眾看到第二個故事時，隨著泰國警察度郎的搞笑登場，那種熟悉的喜劇感又回來了。故事結尾，神秘女子lvy的身份也讓人大吃一驚。這種人物身份的突然反轉，讓人不由得想到電影《唐探》裡的思諾。
到了第三個故事，主角團一行參加幽靈邀請賽，冒險過程中打打鬧鬧、狀況不斷，整體基調更加歡樂。三個故事三種風格，喜劇成分越來越多，這是主創團隊早在劇本創作階段就想好的：把網劇放在電影《唐探3》之前播，越往後的故事越靠近春節檔，所以風格應該越來越偏喜劇。
“我們拿到劇本的時候，整個故事已經很成熟了，也非常風格化。”戴瑩告訴娛樂資本論，早在2018年初，網劇《唐探》監製陳思誠就萌生了拍網劇的想法，並在七八月份拿出了第一稿劇本。陳思誠團隊原定是拍24集，3個偵探每個人拍8集，但由於劇本和製作週期原因，最終選擇先拍12集投石問路。
因為劇本完成度已經足夠高，愛奇藝方面提出的修改建議並不多。首先是增加劇集和電影的關聯，讓電影版的人物在網劇中有所傳承，其次是把三個單元故事在內容上串聯起來，讓它們不完全獨立。有趣的是，在愛奇藝提出這一想法的同時，陳思誠團隊已經開始修改這一部分了。“國內的觀眾還不太適應純單元劇的形式。”戴瑩說。
無論是加強網影聯動，還是改造單元劇形式，愛奇藝為了讓整個項目更市場化、降低風險，做出了許多有益探索。在此之前，國內雖然此前也有網影聯動的項目，但要麼是單純蹭IP，要麼只是在原IP基礎上的簡單延伸。像《唐探》網劇這樣，和電影版深度勾連，不僅共用一個世界觀還有電影人物登場，愛奇藝的此次探索尚屬國內首次。
藉助網劇《唐探》，陳思誠給“唐探宇宙”帶來了更多敘事可能。前兩個故事就像補丁一樣，打在電影《唐探》和《唐探2》兩個故事之間，第三個故事則承擔著承上啟下的作用，發生在《唐探3》之前。
在網劇《唐探》中，觀眾不僅可以看到王寶強飾演的唐仁和他徒弟林默同框，還可以看到肖央和劉昊然的客串。同樣的，在電影《唐探3》的預告裡，觀眾也可以看到劇中的林默和lvy。劇版的拍攝手法也和電影版很像，比如用特效呈現主角的特殊技能。
除了讓內容更市場化之外，愛奇藝還負責政策方面的把控。懸疑題材通常面臨著一定的政策風險，而以拍攝懸疑題材見長的愛奇藝早在這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次我們在內容尺度的把控上介入很多，臺詞和動作的尺度要怎麼拿捏，我們都有專門的團隊協助。”戴瑩說。近年來內容管理尺度不斷收緊，平臺也需在符合政策規定的同時，加強主觀引導，才能促進內容不斷升級。
四個月拍12集，網劇《唐探》的投入為何這麼大？
“在12集體量的劇裡，這次我們的投資額度是史無前例的。”說起製作成本，戴瑩這樣表示。
的確，從攝影到剪輯再到服化道，網劇《唐探》都透著股“燒錢”的味道。無論是主角林默的“嗅覺爆炸”特效，還是偵探團進入遊戲後的特效呈現，都製作得非常精細。不同於其他涉及遊戲的影視作品，網劇《唐探》沒有采用純CG動畫來表現遊戲世界，而是採用了真人表演+特效輔助的形式呈現。
因為不少特效內容都和真人演員產生了交互，在拍攝時甚至前期劇本階段，團隊就要開始構思每場戲的特效呈現形式。還有些場景不涉及到特效，但呈現方式也很新穎。比如前兩個故事中，死者經常在案發現場和林默對話，這並不是因為死者復活了，而是藉此呈現林默的推理過程。
《唐探》播出後，戴瑩和不少業內的朋友聊起這部劇的製作，得出了一個結論：一切創新的製作嘗試都來源於前期充分的準備。看起來靈光一閃的視覺呈現，都需要前期做足功課，每個細節都想清楚，不然後期根本剪不出效果。
之所以敢於大手筆投資這部12集的短劇，也能夠在製作層面做出全新的嘗試，源於愛奇藝對這個故事和陳思誠團隊的信任。“拿到一個項目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這個項目是否有明確的題材和類型，以及是否有類型突破的空間。”戴瑩表示。《唐探》的劇本足夠成熟，這就為雙方的合作奠定了基礎，再加上陳思誠的電影班底有較強制作實力，能把前期構思的視覺效果很好地執行出來，重金投入也就值得。
監製陳思誠給邱澤講戲
另一方面，在此之前，愛奇藝已經開發過《河神》《無證之罪》等多部懸疑劇集，接觸過大量的團隊和劇本，能夠很快判斷每個團隊的實力如何，是否適合愛奇藝。一旦決定合作，就會給予對方充分的信任，尤其是這種成熟的團隊。
劇集播出後，第一個故事的純懸疑範兒確實引起了部分觀眾的質疑，但等第二個故事播出後，這樣的聲音就消失了。看了主角的過去，觀眾終於理解了第一個故事中林默和薩莎的表現。現在看來，不調換順序或許是對的，一來風格可以循序漸進，越來越輕鬆搞笑，適合春節檔的氛圍；二來三個故事的銜接本身就很緊密，直接調換順序或許會破壞劇情的連貫性。
目前對於合作的創作團隊，愛奇藝已經摸索出一套成熟的合作機制。對成熟的團隊需要給予充分的尊重和放權，對新團隊則要進行更多的引導和幫助。戴瑩提到今年愛奇藝即將推出的另一部12集短劇《沉默的真相》，這部劇由於導演陳奕甫畢業於南加大，對國內的影視製作環境不太熟悉，愛奇藝就幫助他共同完成了團隊的搭建。
短劇盛行，中國即將迎來“美劇模式”的爆發期？
在《唐探》網劇短短三週的播出期裡，業內對這部劇討論最多的就是所謂的“美劇模式”。
早在2017年，愛奇藝CEO龔宇就說過，對標美劇的超級網劇模式將成未來主流。美劇的“周播+季播”模式，一來容易形成連鎖品牌效應，拉新成本低、風險小；二來季播劇更加具備時間窗口來進行產業鏈各方面的開發。
此後，愛奇藝按照美劇模式開發了《河神》《無證之罪》等口碑劇集，劇集越來越短，單集投入也越來越高。
之所以集數越拍越短，除了考慮到年輕觀眾偏愛快節奏、強情節的故事之外，另一個原因是短劇拉新效率更高。愛奇藝官方曾發佈一組數據：2018 年第一季度，45 集以上長劇最後一集的拉新率僅為 6%，而 24 集以下短劇最後一集的拉新率達到 20%。
單集投入越來越高，則是因為網劇的商業模式是to C的。而想讓用戶真情實感地付費，就得拿出品質足夠過硬的內容。早在2017年《河神》播出之時，愛奇藝首席內容官王曉暉就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之所以對標美劇，是因為傳統電視劇匹配的是電視臺播出的商業模式（依靠廣告收益）和播出模式（線性、約會式播出），劇集長、節奏慢、觀眾群體年齡偏大。而網劇是要匹配互聯網的商業模式（會員付費）和播出方式（點播為主）。
在視頻網站想清楚這個問題後，一時間，製作公司紛紛表示要按照美劇模式生產劇集。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國內的製播環境與國外大不相同，無法實現邊拍邊播，工業化的製作體系也不完善，平臺只能一邊燒錢一邊探索。
網劇《唐探》就是愛奇藝按照網劇模式試水的又一新作。比起之前12集的短劇，《唐探》打破了更多枷鎖，純單元劇的形式更考驗觀眾。由於播出時間短，對應的宣發週期和拉新週期也更短。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吸引更多的關注，是今後這類短劇需要面臨的一個挑戰。
從盈利模式角度來看，目前網劇《唐探》市場反響不錯，甚至不少觀眾反饋願意為《唐探》這樣的好劇選擇超前點播。平臺接下來要面臨的問題是，如何把這類更貼近美劇的產品規模化、系列化，同時把每季之間的時間窗口縮短，或者利用時間窗口進行基於這一IP的其他方面開發。只有這樣才能維持IP熱度，增強付費黏性。
而想要把這類產品規模化，除了建立更流程化、精細化的製片體系外，還需要足夠多的商業類型人才做支撐。製作公司和平臺都在努力發掘這類擅長拍類型片的導演。這次操刀網劇《唐探》的四位導演，柯汶利和姚文逸是陳思誠通過面試選拔的，戴墨是一直跟在他身邊拍戲的導演，來牧寬則通過執導愛奇藝網絡電影《暴走刑警》進入陳思誠視野。
《唐探》完結了，平臺對美劇模式的探索仍在繼續。明年，愛奇藝還將推出一系列12集的懸疑網劇，如《沉默的真相》《隱秘的角落》等，《唐探》的第二季也在考慮之中。這類對標美劇的短劇集能否在2020年引爆市場？也許無法預判。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高品質的內容永遠是立足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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