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7 國風計劃:藏在汪曾祺筆下的美食,看完你餓了嗎?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生於江蘇省高郵市,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汪曾祺一生經歷了無數苦難和挫折,受過各種不公正待遇,儘管如此,他始終保持平靜曠達的心態,並且創造了積極樂觀詩意的文學人生。

汪曾祺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對戲劇與民間文藝也有深入鑽研。他的散文平淡質樸,娓娓道來,如話家常。他以個人化的細小瑣屑的題材,使“日常生活審美化”,以平實委婉而又有彈性的語言,讓人重溫曾經消逝的古典主義的名士風散文的魅力。

國風計劃:藏在汪曾祺筆下的美食,看完你餓了嗎?

高郵對於汪曾祺來說始終是他魂牽夢繞的地方,故鄉的山和水,都是他寫作的寶藏。當然了,他的胃口也屬於這裡。走到哪裡,吃到什麼東西,總要和自己老家的東西比比:這個我們有,這個我們那裡更好!

鴨蛋

我的家鄉是水鄉,出鴨。高郵大麻鴨是著名的鴨種。鴨多,鴨蛋也多。高郵人善於醃鴨蛋,高郵鹹鴨蛋於是出了名。我在蘇南、浙江,每逢有人問起我的籍貫,回答之後,對方就會肅然起敬:“哦!你們那裡出鹹鴨蛋!”上海的賣醃臘的店鋪裡也賣鹹鴨蛋,必用紙條特別標明“高郵鹹蛋”。高郵還出雙黃鴨蛋,別處鴨蛋也偶有雙黃的,但不如高郵的多,可以成批輸出。雙黃鴨蛋味道其實無特別處,還不就是個鴨蛋!只是切開之後,裡面圓圓的兩個黃,使人驚奇不已。我對異鄉人稱道高郵鴨蛋,是不大高興的,好像我們那窮地方就出鴨蛋似的!不過高郵的鹹鴨蛋確實是好,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鴨蛋多矣,但和我家鄉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經滄海難為水,他鄉鹹鴨蛋,我實在瞧不上。

螺螄

螺螄處處有之。我們家鄉清明吃螺螄,謂可以明目。用五香煮熟螺螄,分給孩子,一人半碗,由他們自己用竹籤挑著吃。孩子吃了螺螄,用小竹弓把螺螄殼射到屋頂上,喀拉喀拉地響。夏天“檢漏”,瓦匠總要掃下好些螺螄殼。這種小弓不作別的用處,就叫作螺螄弓,我在小說《戴車匠》裡對螺螄弓有較詳細的描寫。

燒餅

我們那裡的燒餅分兩種。一種叫作“草爐燒餅”,是在砌得高高的爐裡用稻草烘熟的。面粗、層少、價廉,是鄉下人進城時買了充飢當飯的。一種叫作“桶爐燒餅”。用一隻大木桶,裡面糊了一層泥,爐底燃煤炭,燒餅貼在爐壁上烤熟。“桶爐燒餅”有碗口大,較薄而多層,餅面芝麻多,帶椒鹽味。如加錢,還可“插酥”,即在擀燒餅時加較多的“油麵”,烤出極酥軟。如果自己家裡拿了豬油渣和黴乾菜去,做成黴乾菜油渣燒餅,風味獨絕。

國風計劃:藏在汪曾祺筆下的美食,看完你餓了嗎?

昆明是汪曾祺求學的地方,他在西南聯大讀書的生活是他終生難忘的記憶。在這裡他遇見了很多好的老師,也遇見了相伴一生的愛人,而昆明的美食更是讓汪曾祺在他的文字裡一再回味。

米線

米線是米粉像壓餄餎似的壓出來的那麼一種東西,粗細也如張家口一帶的莜麵餄餎,口感可完全不同。米線潔白,光滑,柔軟。有個女同學身材細長,皮膚很白,有個外號就叫米線。這東西從作坊裡出來的時候就是熟的,只需放入配料,加一點水,稍煮,即可食用。昆明的米線店都是用帶把的小銅鍋,一鍋只能煮一兩碗,多則三碗,謂之“小鍋米線”。昆明人認為小鍋煮的米線才好吃。

火腿月餅

昆明吉慶祥火腿月餅天下第一。因為用的是“雲腿”(宣威火腿),做工也講究。過去四個月餅一斤,按老秤說是四兩一個,稱為“四兩砣”。前幾年有人從昆明給我帶了兩盒“四兩砣”來,還能保持當年的質量。

宜良石榴

宜良石榴都很大,個個開裂,顆粒甚大,色如紅寶石——有一種名貴的紅寶石即名為“石榴米”,味道很甜。蘇東坡曾謂讀賈島詩如食小魚,“所得不償勞”,我小時吃石榴,覺得吃得一嘴籽兒,而吮不出多少味道,真是“所得不償勞”,在昆明吃宜良石榴卻無此感,覺得很滿足,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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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汪曾祺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他一輩子太多的故事發生在這個城市裡。老爺子對這個城市的感情應該也是最複雜的。

烤肉

北京烤肉是在“炙子”上烤的。“炙子”是一根一根鐵條釘成的圓板,下面燒著大塊的劈材,松木或果木。羊肉切成薄片,由堂倌在大碗裡拌好佐料—醬油、香油、料酒、大量的香菜,加一點水,交給顧客,由顧客用長筷子平攤在炙子上烤。“炙子”的鐵條之間有小縫,下面的柴煙火氣可以從縫隙中透上來,不但整個“炙子”受火均勻,而且使烤著的肉帶柴木清香;上面的湯滷肉屑又可填入縫中,增加了烤炙的焦香。過去吃烤肉都是自己烤,因為炙子頗高,只能站著烤,或一隻腳踩在長凳上。大火烤著,外面的衣裳穿不住,大都脫得只穿一件襯衫。足蹬長凳,解衣盤礴,一邊大口地吃肉,一邊喝白酒,很有點剽悍豪霸之氣。滿屋子都是烤炙的肉香,這氣氛就能使人增加三分胃口。

扁豆

北京通常所說的扁豆,上海人叫四季豆。我的家鄉原來沒有,現在有種的了。北京的扁豆有幾種,一般的就叫扁豆,有上架的,叫“架豆”。一種叫“棍兒扁豆”,豆角如小圓棍。“棍兒扁豆”字面自相矛盾,既似棍兒,不當叫扁。有一種豆角較寬而甚嫩的,叫“悶兒豆”,我想是“眉豆”的訛讀。北京人吃扁豆無非是焯熟涼拌、炒,或燜。“燜扁豆麵”挺不錯,扁豆燜熟,加水,麵條下在上面,面熟,將扁豆翻到上面來,再稍燜,即得。扁豆不管怎麼做,總宜加蒜。

豆汁兒

常喝豆汁兒,會上癮。北京的窮人喝豆汁兒,有的闊人家也愛喝。梅蘭芳家有一個時候,每天下午到外面端一鍋豆汁兒,全家大小,一人喝一碗。豆汁兒是什麼味兒?這可真沒法說。這東西是綠豆發了酵的,有股子酸味。不愛喝的說是像泔水,愛喝的說別的東西不能有這個味兒——酸香!這就跟臭豆腐和啟司一樣,有人愛,有人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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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口是汪曾祺老爺子被“下放”的地方。說起來,老爺子也算幸運,這份工作雖然辛苦,但在那個年代,已經不算很糟糕了。他在這裡畫畫,吃烤土豆,倒也“自在”。

馬鈴薯

到了馬鈴薯逐漸成熟——馬鈴薯的花一落,薯塊就成熟了,我就開始畫薯塊。那就更好畫了,想畫得不像都不大容易。畫完一種薯塊,我就把它放進火裡烤烤,然後吃掉。全國像我一樣吃過那麼多種馬鈴薯的人大概不多!馬鈴薯的薯塊之間的區別比花、葉要明顯。最大的要數“男爵”,一個可以當一頓飯。有一種味極甜脆,可以當水果生吃。最好的是“紫土豆”,外皮烏紫,薯肉黃如蒸慄,味道也像蒸慄,入口更為細膩。我曾經扛回一袋,帶到北京,春節前後,一家大小吃了好幾天。

莜麥

沽源盛產莜麥,那一年在這裡開全國性的馬鈴薯學術討論會,與會專家提出吃一次莜麵。研究站從一個叫“四家子”的地方買來壩上最好的莜麵,比白麵還細,還白,請來幾位出名的做莜麵的媳婦來做。做出了十幾種花樣,除了“搓窩窩”“搓魚魚”“貓耳朵”,還有最常見的“壓餄餎”,其餘的我都叫不出名堂。蘸莜麵的湯汁也極精彩,羊肉口蘑潲(這個字我始終不知道怎麼寫)子,這一頓莜麵吃得我終生難忘。

國風計劃:藏在汪曾祺筆下的美食,看完你餓了嗎?

離高郵不遠的揚州也是汪曾祺很愛的地方。老爺子同樣也很喜歡這裡的美食,字裡行間常常提到這個地方,總愛用這裡作為標杆來衡量別處的食物。

乾絲

一種特製的豆腐乾,較大而方,用薄刃快刀片成薄片,再切為細絲,這便是乾絲。講究一塊豆腐乾要片十六片,切絲細如馬尾,一根不斷。最初似只有燙乾絲,乾絲在開水鍋中燙後,潷去水,在碗裡堆成寶塔狀,澆以麻油、好醬油、醋,即可下箸。過去盛乾絲的碗是特製的,白地青花,碗足稍高,碗腹較深,敞口,這樣拌起乾絲來好拌。我父親常帶了一包五香花生米,搓去外皮,攜青蒜一把,囑堂倌切寸段,稍燙一燙,與乾絲同拌,別有滋味。乾絲噴香,茶泡兩開正好,吃一箸乾絲,喝半杯茶,很美!揚州人喝茶愛喝“雙拼”,傾龍井、香片各一包,入壺同泡,殊不足取。

國風計劃:藏在汪曾祺筆下的美食,看完你餓了嗎?

和纖細的江南完全不同的北方大地,常常帶給汪曾祺一種奇特的感覺。但作為一個美食家,怎麼能有畏懼呢?老爺子依然吃得眉飛色舞。

手抓肉

“手把肉”即白水煮切成大塊的羊肉。一手“把”著一大塊肉,用一柄蒙古刀自己割了吃。蒙古人用刀子割肉真有功夫,一塊肉吃完了,骨頭上連一根肉絲都不剩。有小孩子割剔得不淨,媽媽就會說:“吃乾淨了,別像那幹部似的!”幹部吃肉,不像牧民細心,也可能不大會使刀子。牧民對奶、對肉都有一種近似宗教情緒似的敬重,正如漢族的農民對糧食一樣,糟踏了,是罪過。

奶茶

內蒙古的作家、幹部愛在八九月下草原體驗生活、調查工作,也是為去“貼秋膘”。進了蒙古包,先喝奶茶。內蒙古的奶茶製法比較簡單,不像西藏的酥油茶那樣麻煩。只是用鐵鍋坐一鍋水,水開後抓入一把茶葉,滾幾滾,加牛奶,放一把鹽,即得。我沒有覺得有太大的特點,但喝慣了會上癮的。擺了一桌子奶食,奶皮子、奶油、奶渣子……還有月餅、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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