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裡》
一千年一萬年
也難以訴說盡
這瞬間的永恆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
在冬日,朦朧的清晨
清晨在蒙蘇利公園
公園在巴黎
巴黎是地上一座城
地球是天上一顆星
《當你老了》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意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悽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獨白》
在剝蝕的廊柱之下,
在夢和虛無之間,
你的名字的聲音
穿插進我不眠的鐘點。
你那淺紅的長髮,是夏日的閃電,
以甜蜜的強暴的力量
起伏於黑夜的脊背。
夢裡的黑暗的流水
在廢墟間湧淌,
從虛無中構成了你:
痛苦的髮辮,已經遺忘。
夜色中溼潤的岸邊,
橫陳著拍擊著一片
夢遊裡的海洋,一無所見
《給我妻子的獻辭》
這是歸你的——那跳躍的歡樂
它使我們醒時的感覺更加敏銳
那歡欣的節奏, 它統治著我們睡時的安寧
合二為一的呼吸。
愛人們發著彼此氣息的軀體
不需要語言就能思考著同一的思想
不需要意義就會喃喃著同樣的語言。
沒有無情的嚴冬寒風能夠凍僵
沒有酷烈的赤道炎日能夠枯死
那是我們而且只是我們玫瑰園中的玫瑰。
但這篇獻辭是為了讓其他人讀的
這是公開地向你說的我的私房話。
《愛》
有時像一條小蛇蜷成一團,
偎在心田上施展法術,
有時在白色的窗臺上
像只小鴿子整天不停地咕咕。
有時在晶瑩的霜花裡一閃,
有時又沉在紫羅蘭的夢境……
但它準確而又神秘地
來自喜悅,來自寧靜。
在惆悵的琴聲的祈禱中,
它善於如此甜蜜地哭訴,
有時候會突然令人心悸;
在陌生的淺笑中把它認出。
《遠和近》
你,
一會看我,
一會看雲。
我覺得,
你看我時很遠,
你看雲時很近。
《愛情輓歌--致ZXL》
請你接受我遲來的問候吧,那時你一塵不染
玉、絲綢一樣愛著心中的皇帝
回想起來,你是一朵玫瑰,卻沒有怒放過
那天,蜻蜓在幽綠的水面即興彈奏
我帶給你的,只是一場落日的完整
回想起來,那天多遼闊,而生活多破碎
你的心在縮緊,我卻婉言告別
只要輕輕一說,你的苦惱就屬於過去
我偏停在那個時刻……現在你依然
不能代替我選擇,沉默依然是生活的鍊金術啊
但我在你的愛中,懂得了虛妄、多餘
遙遠的你,還會問:“可以嗎?”
現在,我的心裡沒有了寒光閃亮的刀子
風吹夜窗,我在為你撒下幾滴眼淚
人生多神秘,而你的舊愛已日漸沉重
《牛筋草》
牛筋草跪著,一直跪著生長成一根根牛筋的樣子
他們不知道真正的草是什麼樣
風替他們繁殖,罌粟花替他們相戀
替它們愛得紅紅火火,罌粟花以它鮮豔紅火的毒
讓牛筋草相互愛到麻木
罌粟花幫他們愛土地,愛草國,愛太陽,愛風
愛到麻木
他們說麻木就是秋天
那天,你吻吻我說,我們都是牛筋草
不知該怎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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