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 夏日的光

夏日的光

有同學說我老是聊英文歌,聽不懂。真是冤枉,我聊華語音樂多少回了,你到底有木有認真聽講!

那今兒就說華語歌,直到昨天我還不知道要聊誰,這兩天青島陽光燦爛,夏日將至,“夏”這個字,讓我想起了臺灣創作歌手:雷光夏。

夏日的光

按照歲數來說,我都可以叫她阿姨了(我們青島叫大姨),生於1968年的雷光夏已經50歲,但在我的印象裡,她一直是個大學生的樣子,唱那些清涼暖心的歌。

雷光夏1995年出道,到現在為止共發行了7張錄音室專輯,但她一直都比較小眾,就臺灣創作女歌手來說,在國內的知名度遠比不上張懸、陳綺貞,我估摸著和陳珊妮的名氣差不多?

如果要類比的話,雷光夏就是音樂界的侯孝賢,不會寫討巧的旋律,就唱自己的貼膚感受,事實上他們早先確實合作過,《海上花》的主題曲就是她寫的。

我知道雷光夏這個名字算很晚了,過程也比較荒誕。2007年左右我看了范植偉主演的電影《黑暗之光》,很喜歡,就在網上搜相關信息,看到一張和電影同名的專輯,我以為是電影原聲帶,就隨手點開,那是雷光夏最有出色的作品《黑暗之光》。

夏日的光

我馬上發現不對,不是電影原聲,剛要點叉叉走人,卻看到第一首歌叫《我的80年代》,我這個八零後下意識的就點開了。

吸引我的並不是她的嗓音,講真雷光夏的嗓音並不出眾,音域和音色都不算出彩。旋律也並非入耳即化那種,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寫的詞,有很強的文學性,但又不是像林夕那種很玩技巧的。

歌裡的每一句臺詞,都精緻而流暢,語感很足,詞與聲合在一起有種獨特的韻味。我最喜歡這一句:“走不完的鋼琴前奏,鼓手們還在昨天靜靜等候”。(這個“走”並不是“奏”的別字,用奏就詩意弱了很多)

我下面把全歌的詞貼一下,就算把旋律剝掉,也是一首很成功的現代詩。大形至簡,只有極具文學功底的人,才能寫出這種詞。

那天吹來的風

穿過我的手中

卻又不肯停留

它就轉身飄離

被握到你的手裡

你也忘了

認真地對我說

究竟什麼相同

屬於我們的80年代

是你的笑容

或那首情歌

和走不完的鋼琴前奏

鼓手們還在

昨天靜靜等候

一封未寄的信

春天綻放了花

清晨醒來時候

是否你偶爾想起

那首未完的歌

認真地對我說

究竟什麼不同

哭泣的音符

已被緊緊擁抱

離開得越遠越好

我那軟弱的夢

誰也不在那裡面

用我的美好思念

和你的過去相逢

在下一個時間

而你的笑容

已散失在風中

然後我就把整張專輯都聽了,每首都是那麼讓人舒服,雖然她的聲線有些低平,但調子並不陰鬱,有人說雷光夏的歌像星空,我覺得很貼切,星空就是不需要鋪太多東西,而自有遼闊氣象。她也比較少寫純愛情歌,你不會覺得她是在唱無病呻吟的小情小調。

我下面放幾首最喜歡的。

這首歌的編曲很有意思,混搭,各部分都不一樣,剛開始那段密集音符有種愛爾蘭音樂的風味,還加了點電子,據我所知雷光夏並不是很懂編曲,說明她後面的製作團隊很厲害。

歌在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旋律,為了消解乏味,編曲就非常講究,情緒逐漸爬升,最後的副歌也是隻唱一遍,我很喜歡這段歌詞:

這世界是一個謎語

我們誰也不想去解開

是為了要拯救自己

卻成了別人的天使

雷光夏說自己的歌聽上去平靜,但你真的聽進去後,會發現有一層層的暗湧,這段歌詞就是暗湧的註解。

再就是《造字的人》

這首歌有種拉丁風情,甚至有點王家衛電影的調調,我覺得直接給《春光乍洩》當配樂也合適的緊。

夏日的光

再就是專輯的主打曲《黑暗之光》

這首歌需要很安靜很安靜的聽。歌詞看起來是寫黑暗,卻有種溫柔與勵志的情緒,我覺得雷光夏在寫詞的時候想到的是“人的孤獨”,但並不負面,孤獨是一種帶著光的黑暗。

歌詞寫的非常工整,連字數都齊著邊兒寫,整體看就像個燈籠。

海靠近我 空氣溼了

黑暗溫柔 凝視著我

繁星亮起 回憶浮動

曾經存在 如今隱沒

該不是我的心 還在小聲唱著

該不是這場雨 一直都還沒停

該不是我的心 還在思索結局

該不是這場夢 是誰還在繼續

美麗的夢 請別遠走

繁星亮起 宇宙甦醒

黑暗溫柔 改變過我

基本上只聊這張專輯了,她不算個我經常放在播放列表裡的歌手,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拿出來聽一聽。

最後再放一首和夏天有關的歌:《老夏天》,這首歌也是侯孝賢電影《南國再見南國》的主題曲,那時候她才出道不久,感覺和《黑暗之光》時期還是有些不一樣。

雷光夏這種歌手呢,一般來說是火不了,只能在小眾圈子裡流傳,因為她的歌詞雖然字面上簡單,但傳達的情緒是很朦朧的需要細膩的感悟才能察覺出,而流行曲的一大特色就是要明確,喜、怒、哀、懼,你挑一樣狠命的傳達,旋律再寫的朗朗上口些,就有了傳唱度。這倆指標,雷光夏都不具備。

但火不火只是外人的眼光,我很喜歡雷光夏這種獨立音樂人,誰也不討好,市場上的事兒跟我無關,我只唱自己心中所想,她的歌裡雖然有許多情緒,但我聽不出焦慮。

在一次訪談中她說:“很多朋友都說我好像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喜歡安靜。做事特別緩慢,太快的話,讓我無法在去感受”。

一個沒有焦慮,懂得時刻感受的現代人,這是多大的福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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