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5 故鄉的水月


故鄉的水月


中秋月圓之夜,陪覺思鄉之情。雖然已經遠離故鄉,但是故鄉的雲、水、月、人,依然是最最熟悉的溫柔記憶,輕輕撫觸,便生起一種精神上的喜悅和心靈上的平靜。

我出生在嶺南文化的重要發祥地——梧州,這座總彙三江、兩廣咽喉的城市,有著4100年以上的文明史,2100多年的建城史,是連接珠三角與北部灣的重要內河港口城市。從小到大,我的生活世界,觸目都是青山綠水,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潮來潮往,漁歌互答。等我漸漸長成,姐姐嫁入了西江船幫世家,夫家有船有碼頭,一門子弟個個是浪裡白條,什麼時候想散散心,就隨意解開纜繩、駕上一葉輕舟去煙波深處兜風。明月之夜,三五家人,常常攜上酒菜吃食,駕船在西江(珠江干流,珠江水系中最長的河流,為長江、黃河、黑龍江之後中國第四大河流)上任意漂流。在月光下閃亮的江流上,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記得那時,舉頭望明月,金黃渾圓的月亮,飄得那麼高,那麼遠,在雲霧的波動中慢慢地滑行。只有經歷過水中望月的人,才能真正領略江上明月不可思議的美麗光澤。

故鄉的水月

十八歲離家遠行,無論我如何天涯顛沛,故鄉的月光,總是瑩瑩的一抹,溼漉漉地浸在一汪水裡。什麼是水月之境?是一條大河滔滔地流淌,間或湧起幾朵浪花,月色自天際綿綿飄灑,一切都消融在水光月色之中,天地一體,無邊無際。明月君臨這個世界,將一切都收斂在自己的光芒裡,於是宇宙中就只有月光:澄明而顫動著的空氣,永不停息的動盪水波,還有朦朦朧朧隱約著的岸灘。面對著這樣寧靜而深邃的月色,每一個試圖追問的人,都會感受到“永恆沉默”所帶來的震撼。只有無言地把自己完全浸在這飄動、閃爍的月光中,月光如此輕靈通透,無處不在,坐深了月色,好像我們自己也不存在了,只是月光的某種屬性,只是月光的一部分。

記得那些盪漾江中的水月之夜,有時會想到,古人與今人何止恆河沙數,卻只如流水般流逝,我們共同仰頭看到的,其實是同一輪高懸千年的明月。月亮在天際漂泊,此去經年的等待裡,這是李白、杜牧、柳永、蘇軾曾經守望過的月,也是我們今人的月,是古往今來唯一不變的月。這一輪明月普現於一切水面,形成了無數個水月,而無數個水月其實是一個月亮的影像。天上只有一個月亮,印在江湖河川裡的千萬個月亮雖然各不相同,但卻不是這個月亮的部分,而同是這個月亮的全體。在它的光影裡,時間的界限模糊了,它以如水的清涼盪滌去世人心中的塵埃,使世界在夜色裡迴歸到無限的澄明。水月茫茫的盡處,帶走了所有人間的幸與不幸,掙扎、焦慮與困惑,唯有空靜的月光與水波,自在,無言,永恆。

故鄉的水月

故鄉的山,故鄉的水,無論漂泊千山萬水,回顧那溼漉漉的月色,只有滿溢的鄉愁、洶湧的思念。今夜,又憶起故鄉那一輪明豔縹緲的水月。大地倚在河畔,水聲輕說變幻,鋪天蓋地的潮水中,一輪金黃的圓月冉冉升起,澄明的宇宙裡充滿了靈動的生機。所有的煩躁和喧囂都隱去了,宇宙間纖塵不染,江水中蕩起美麗的波紋,在一葉輕舟沉浮之間,人憑著自己的一腔深情,在寂靜的夜晚,和月光匯而為一,那是一種自由,與天地同一的自由。明月皓皓,流水潺潺,何時能再度輕舟橫渡、江上望月?如何去掬起心中無窮無盡的的月光,為故鄉寫下最美的詩?但願山河常在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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