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2 我們靶向衰老,不是抗衰老:專訪首位人類長壽基因的發現者

編者按:Nir Barzilai 博士被譽為第一個發現人類長壽基因的人,探索衰老生物學是他畢生的事業,他也希望能夠澄清一個事實:這不是“抗衰老”研究,他也不是在努力增加“人類壽命”,他們正在做的是“靶向衰老”。

隨著這些語言規則的制定,Barzilai 博士說他有五種方法可以靶向衰老並改善人們的健康狀況。這五種方法包括從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醫學院(Albert Einstein College of Medicine)衰老研究所的科學研究到各種創業活動,其中包括共同創辦 CohBar Inc.——這是一家開發基於線粒體療法的初創型公司,以治療各種與衰老相關的疾病。

然而在短期內,Barzilai 博士最重要的項目可能是今年進行的臨床試驗。這項名為 TAME(用二甲雙胍靶向衰老,Targeting Aging with Metformin)的研究將試圖證明,二甲雙胍(一種治療糖尿病的藥物)可以通過延緩發生與年齡有關的疾病(包括心血管疾病,癌症和認知能力下降)從而減緩衰老速度。

“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我們對這些疾病不可知,而所有這些疾病的共同點都是衰老,”Barzilai 博士說。“衰老是主要的風險因素;因而當你年齡增長時,你有可能患上任何一種疾病。所以我們將改變時間,直到你因為二甲雙胍而患病。那將是我們的研究終點。”

這項研究需要五到六年的時間,但如果成功的話,Barzilai 博士說,它將支持衰老成為 FDA 規定的新適應症,為治療衰老的藥物(而不僅僅是特定的與年齡相關的疾病)創造市場。

除了領導愛因斯坦醫學院衰老研究所之外,Barzilai 博士還是醫學和遺傳學系的教授。他還擔任 Paul F. Glenn 人類衰老研究生物學中心和美國 NIH Nathan Shock 衰老基礎生物學卓越中心的主任。

作為抗衰老系列訪談的組成部分之一,藥明康德獨家採訪了 Barzilai 博士,以瞭解他的衰老研究策略及其觀點。

我们靶向衰老,不是抗衰老:专访首位人类长寿基因的发现者

藥明康德:您如何描述抗衰老戰略的歷史?

Nir Barzilai 博士:抗衰老這個詞是衰老生物學家的敵人。抗衰老和抗衰老組織通常是向公眾“推銷蛇油”的人。這些人所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受控的研究做支持。他們出售生長激素等東西。這是一個每年數十億美元的行業,但生長激素可能是最有害的東西。幸運的是,大多數抗衰老產品並不包含這些有害的東西。所以,這有助於經濟,並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害。至少不危險,有些產品可能是很好的,但我們不知道。

我們正在實驗室中靶向衰老,不是抗衰老。對我們來說,抗衰老是敵人,它給了我們一個不好的名字。

現在我確定我的研究不是抗衰老的一部分,而是靶向衰老的一部分。過去十年所發生的是我們從希望走向承諾。雖然我們知道有衰老生物學的存在,但我們不知道它是否可以靶向。但是我們一直在靶向它,使用了很多方法,並且我們已經在臨床前研究中證明衰老可以靶向。

藥明康德:您如何靶向衰老?目標是什麼?

Nir Barzilai 博士:我有五種方法。前兩種方法是科學研究,因為在衰老研究中心我們有 50 個實驗室,是世界上最大的。他們都試圖靶向衰老生物學的路徑。例如,我正在齧齒動物模型中做實驗,靶向其生物學路徑,讓它們活得更長。

我的第二部分研究是人類研究,這也變得越來越重要。因為研究動物的問題之一是,我們知道很多生物學,但我們無法預測這對人類衰老意味著什麼。

因此,Regeneron Pharmaceuticals 正在做的是,尋找人類的基因改變,並將它們與臨床記錄聯繫起來,看看這些基因改變是加速疾病還是預防疾病。

我還有一項關於百歲老人的家庭研究。在百歲老人中,我們發現了所謂的長壽基因,長壽基因保護他們免受與年齡相關疾病的困擾。所以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根據我們的一些發現已經開發出兩種藥物。

我的第三種方法是,如果你患有疾病,那麼你需要確定這種疾病的生物學特徵。你選擇一些藥物並開發這些藥物,如果它們安全有效的話,FDA 會批准這些藥物。醫療健康提供方將為患者支付這些藥物的費用。這會讓人聯想到高血壓,高膽固醇或類似的藥物。

衰老的問題在於 FDA 沒有批准衰老作為一種靶向的病症。因此,我正在領導一項名為 TAME 的研究,該研究用二甲雙胍靶向衰老。

二甲雙胍是影響衰老的藥物之一。這是一種已經使用了 60 年的低價仿製藥,非常安全。我們與 FDA 就這項研究進行了探討,該研究的終點是我們發現了類似於衰老的適應症。

大多數科學家、FDA 和國會都不贊成把衰老作為一種疾病。首先,不是每個年紀大的人都會生病,我們不想有年齡歧視。我們不想見人說,我們要把你送到類似強制收容所的地方去。所以,我們找到一種方法把它稱之為衰老。我們這樣做的方法就是我們在 TAME 研究中取得的成果,主要成果是發生包括心血管疾病、癌症和認知功能衰退在內的多種混合疾病的時間。

我們對這些疾病都不可知,而所有這些疾病的共同特點是衰老。這是主要的風險因素,所以當你年齡增長時,你有可能患上這些疾病。你到底會患上哪種疾病,這取決於你的遺傳和環境因素。如果你的父母患有糖尿病,且你肥胖,那麼你有可能會首先患上糖尿病。所以我們將要改變時間,直到你因為二甲雙胍而患病。那將是我們的研究終點。這是與年齡有關的疾病綜合症。因此對於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而言,衰老的改善是延緩與年齡有關的綜合疾病。

我们靶向衰老,不是抗衰老:专访首位人类长寿基因的发现者

我的第四種靶向衰老的方法是,我擁有自己的生物技術公司——CohBar。CohBar 目前正在開發基於線粒體的療法(MBTs),以治療與衰老和代謝功能障礙相關的各種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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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種方法是,與 David Sinclair 博士(哈佛大學衰老生物機制 Paul F. Glenn 中心主任)合作,為靶向衰老的公司籌集資金。我們現已經有六家公司了。

藥明康德:為什麼選擇二甲雙胍進行 TAME 臨床試驗?

Nir Barzilai 博士:首先,如果您將二甲雙胍用於各種動物,從蠕蟲到老鼠,它們都活得更長、更健康。另外,在我告訴你的每一種疾病中,都有單獨的研究,例如,二甲雙胍可以預防非糖尿病患者的糖尿病。在糖尿病患者中,它可以預防心血管疾病。用二甲雙胍治療的患者,癌症、阿茲海默病的患病率較低,另外用二甲雙胍治療的患者死亡率甚至低於非糖尿病患者。該臨床試驗將持續五或六年。

藥明康德:在把延緩衰老的藥物引入市場的過程中,你們所面臨的主要挑戰是什麼?

Nir Barzilai 博士:主要挑戰是我以前說過的:醫療健康提供方沒有(疾病)適應症,就不會為此支付費用。所以首先是要解決監管問題。我正在著手這件事。我會跟 FDA、國會斡旋。我認為我們有前進的道路。但我們必須先做 TAME 研究。

第二件事是,在監管到位之前、在我們知道如何繼續進行這項工作之前,投資用於衰老藥物的研發更是一項長期挑戰。對於每家靶向衰老的公司,我們都需要找到與衰老有關的一種疾病。我們需要儘快找到某一靶向的疾病適應症(之後它將變得衰老)。所以,我們所有的公司都在竭力盡快找到某個適應症。我們現在看到一家公司擁有另一種二甲雙胍。這種藥物是一種超級二甲雙胍,適應症為癌症。若能治療癌症,那麼我們的藥物就可以更快地進入市場。

藥明康德:延長壽命對社會有什麼影響?

Nir Barzilai 博士:首先,我想糾正的是:壽命是一個副作用。我在看的是健康壽命。百歲老人發生了什麼,他們更健康、更長壽,他們的健康壽命延長了 20 至 30 年。有時他們不生病,只是有一天他們沒有醒來。他們生命終結的時間很短。我們稱之為發病率的壓縮。

第二件事,是從社會角度來看,有一個長壽紅利。據估計,到 2050 年,如果我們將健康壽命延長 2 到 3 年,我們將節省 7 萬億美元的醫療開支。所以,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我們不是延緩一種疾病,而是所有疾病。

所以,我們需要社會變革的是退休年齡和與社會保障相關的事宜。這些都將需要調整。我們預計 65 歲退休為時過早。人們還有能力至少再工作五年。這裡有社會保障的影響和個人的影響。當我們談論我們所研發的這些藥物,並在電視上推廣時,我們會說,‘這種藥物會延長你的健康壽命;你不會生病,但副作用是你可能會更長壽。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做好準備,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足夠的社會保障,是否有足夠的退休金等。’然而,這一定會發生。

藥明康德:在延長健康壽命方面,是否有道德上的考慮?

Nir Barzilai 博士:我對這個問題感到困惑。當您現在治療肺炎或糖尿病患者時,您是否會有這方面的道德考量?將人們的健康壽命延長,在道德方面不合理嗎?這是不道德的嗎?我是醫學博士,這是我一生都在做的事。

如果我告訴你,未來是,將需要 80 年才能變成現在 60 年的樣子,這是一個問題嗎?我們正在擴大健康範圍。有人想要永生。所以,如果我們能夠永生,那將是完全不同的考慮。誰能永生?是否每個人都將能夠?如果你可以永生,那麼該如何繁衍呢?這裡有很多的問題。人類的最長壽命被認為是在 115 歲左右。我們有過辯論,到底是 113 還是 122 歲?但大約是在 115 歲,我們通常在 80 歲時就因疾病而死亡,所以作為一種物種,我們還有 35 年以上的時間。讓我們致力於此。這裡沒有道德的問題。我們患有一種疾病,可以治療;然後,患有第二種疾病,也可以治療;第三種疾病,可以治療但伴有副作用。這樣的治療不再適用於我們。我們需要一種新的治療方法,那種新方法就是靶向衰老。

藥明康德:投資界如何看待您?這將是風險投資的下一波熱浪嗎?

Nir Barzilai 博士:我們獲得投資毫無問題。有趣的是,投資者都相對年輕。年紀大的人不相信我們可以為他們做些事情。但是年輕人看待老年人、看待世界的角度與我們這一輩人不同,他們很興奮。在獲取資金支持大的計劃方面,我們沒有任何問題。

大型醫藥公司也很感興趣,但是因為所有這些研究進展尚未正式化,所以這些公司尚未就位。我認為,當 TAME 試驗正式進行並且完成時,將會扭轉局面,屆時大型醫藥公司就會明白他們不會陷入困境。事實上,他們的藥物可以獲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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