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龍少年文學獎作品
廣東省汕頭市潮陽第一中學——鄭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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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綿綿長情，一紙怎能道盡？ ——題記
是夜。
“明天再做吧，這麼晚了。”我一邊搓洗著手一邊勸母親，奈何手上的蒜頭味夾雜著魚腥味如何也沒法在這一時半會洗去。母親搖搖頭，道：“先做了，明天不至於手忙腳亂。”
正說著，父親下了樓。
我放棄了洗手，輕倚在門上，凌晨的風很是清爽，輕撫過眼眸緩解了些許疲憊。不遠處的紅綠燈仍不知疲倦地機械運作著，凌晨的公路是街燈的主場，零星的汽車呼風而過，留下一路的清寂。頭頂稀疏的兩顆星辰靜寂閃爍，耳邊傳來屋裡父親和母親的輕聲低語。白熾燈散發的光芒在夜裡映襯得越發昏黃，灑在他們忙碌的肩膀上，地上的影子像個調皮的孩子玩耍著。恍惚間似是時光交錯，眼前的景色與記憶中的街重疊。
歲月
冬季的凌晨五點，黎明仍未到來。一整條街望到盡頭，朦朧的夜依舊。垃圾車準時五點半出現，又緩慢駛進夜裡。自家門口下的燈光在這夜更添了幾分溫柔。母親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清洗著早粥食材，我邁著小短腿跑進跑出幫母親遞東西。那時候，我天真不知辛苦，母親辛苦而不自知。
在這裡，兩個十年的光陰荏苒卻如常，依舊散發著生活最原始的味道。曾聽燕郎的唱到：黑暗是個溫柔的胖子。我想，確實如此。或許於這個家來說，真實的生活，應當如夜。
那些散落在歲月長河中的酸甜苦辣，忽地如洪水猛獸般湧來，記憶中的午後迎面撲來，與這夜形成極大反差，推得我一個措手不及。
印象中的午後總是陽光明媚的。過了中午忙碌的飯點後，一切，又歸於平靜。陽光照在對街的青色的玻璃窗上，在靠近二樓的樓梯上折射出青色的光芒，光點在塵埃的伴奏下歡快地跳著圓舞曲。蔚藍蒼穹清爽而透徹，悠悠雲捲雲舒軟得發甜，明媚日光隔開了塵世的一切喧囂。我坐在門檻上悠閒地晃著腿嚼著蘋果，一切，柔軟得宛若童話。
家
寄宿的高中學校坐落於山腳下，景色甚是迷人，尤其是陽光明媚的午後，空中悠悠醉意萌動。我曾試圖尋找記憶中兒時的景色，卻屢屢失望，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直到在一個留宿的午後，重讀了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心中驀然一片柔軟，原來存活在記憶裡的美，是最鮮活的，陽光是最絢爛的，雲朵是最悠甜的，微風是最醉人的。最重要的是，那個地方，是不可替代的家啊。
我始終認為，情，是不以種類分程度的。親情，是粗茶淡飯的溫馨，亦可是滄海之水巫山之雲般的傾心；家，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亦可是情之所感所託所洩。在那裡，總有人會懂你的小情緒，會包容你的小脾氣，會毫不吝嗇地張開雙臂擁抱你。
三月回家的時候，與父親發生了點小衝突。轉眼又一週過去，我卻竟有些不敢回家。填寫了留宿表，心中卻幾絲陰鬱總揮散不去。終究在週日清晨，我懷揣著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公車。慘白的的陰天，寒風稍料峭。風隨意地撩起耳邊的長髮，窗外風景一幀一幀從眼前播過，卻無心觀賞。
終是到站了。站在街頭等綠燈，忍不住瞄向不遠處的家，誰知竟瞧見母親激動地從門口站起來。轉頭跟屋裡說著話。她側臉的笑容，似乎驅散了深厚的雲層，我所有的侷促不安頃刻間消失殆盡，只剩下滿腔暖意。走了家門口，父親眼眸中的驚喜盈滿得溢出眼眸。母親的笑容藏著幾分狡黠：“是你輸了吧！都說了，遠遠就看見她在等綠燈呢，偏要跟我打賭！”父親輕笑：“我的視線被擋住了嘛。”又轉頭看著我，道：“餓了吧，快來吃飯！”
一輛大型貨車從家門口駛過，地面傳來的震感將自己從回憶中拉了出來。夜越發清寂了。耳邊忽然浮現陳粒的《歷歷萬鄉》：相逢太短不等茶水涼。
當飯桌上的碗筷數量從七變成二，黑白小街變成紅燈綠酒，從山川河流走進高樓廣廈，從此家也成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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