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8 對話FIRST|青年電影人“烏托邦”背後的宿命與歸途

“本命年我們在逐漸構建一個個清晰的圖景,目送一個個堅實的背影。”在2018FIRST青年電影展歡迎晚宴上,FIRST青年電影展CEO李子為送出了對青年電影人最深情的表白。

十二年前還並沒有FIRST影展的存在,有的只是大學生影像節。十二年後的今天,從國際選片、落地西寧到正式更名為西寧FIRST青年電影展、開啟長片競賽,如今的FIRST不僅成長為青年電影人最重要的年度盛事之一,也發展為一個挖掘新鮮血液的獨一無二的平臺——它成為一個“朝聖地”,亦象徵著青年電影人心中的“烏托邦”。

七月底的西寧照例是國內電影人一年一度的高海拔聚會,而今年的FIRST評委會名單也依舊進行了更新。評委會成員由主席陳國富主席,蘇照彬、周浩、楊福東、廖本榕、Philippe Bober、Peyman Yazdanian共同組成;創投會評委由葉如芬、姚晨、劉震雲、張揚搭檔;訓練營則由導師蔡明亮和教務長貝拉·塔爾帶隊。

如此多元又充滿“臺灣味兒”的陣容,放在FIRST本命年之際,其所展現出的新圖景一覽無遺。

青年電影人與FIRST的關鍵詞:“患得患失”但“難能可貴”

“我覺得這個影展真的非常難能可貴”。作為陳國富的老搭檔,自第一屆就開始關注FIRST的蘇照彬,此次以評委會成員身份亮相影展。在他看來,大陸華語區的電影發展到如今這個階段,其實最缺少的是一個像奧斯卡那麼權威的獎項,讓所有電影人可以去追尋,“FIRST有達到,在青年導演裡我覺得它的權威性、獨立性完全有出來。”

“新導演永遠都在疑惑。”作為臺灣電影人,蘇照彬對兩岸創作者的境況感觸頗深。“青年導演每一個世代,在每一個階段所面臨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臺灣也好內地也罷,全世界各地的導演都會有經歷一段懷疑自我的心路歷程。想起了自己做導演時候的蘇照彬,用了一個成語來形容青年導演的普遍心境:“患得患失”。

在蘇照彬看來,大多數青年導演有時會缺乏信心、會懷疑自己、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堅持下去,這種內心深處的自我“拉扯感”在大陸尤其嚴重,因為大陸有主流的電影公司,它們對青年導演的要求,和臺灣地區拿政府補助金讓人完全發揮的狀態是不一樣的。

對話FIRST|青年電影人“烏托邦”背後的宿命與歸途

眾所周知,臺灣電影一直在商業上佔比非常低,所以臺灣政府有關單位,會對電影製作採取一種獎助金政策,這種政策下一個案子要非常的完整才有機會進行下一步。相比而言大陸的資金比較充沛,市場以及讓人發揮的空間都很大,有很多青年導演剛有所展露就可以得到資本的垂青,但這之後也許會被“逼迫”去做他不想要做的事情。

“大部分在FIRST的導演是編導合一的,他們控制了自己想要講述的故事,這是非常好的現象。有時候現有的外在因素會無法支撐這個故事,但導演始終在追求對自己意念的控制,這是我在FIRST看到的一大特色。”在蘇照彬看來,青年電影人的第一部作品一定是不成熟的,會有很多問題的存在,面對這些問題,青年電影人該怎樣去和電影界的人交談?FIRST所創造的,正是這樣一個“溝通”的渠道,“拍你最想要拍的,你的聲音總會被同頻率的人所聽到。”

“很希望這個影展可以繼續辦下去,因為太難得。”和蘇照彬一樣,第一次來FIRST並以創投會評委身份亮相的葉如芬,對FIRST同樣寄予厚望。

從742到13 :“FIRST的精神跟態度是擺在那裡的”

作為FIRST影展四大板塊之一,創投會是立足於文本,為青年導演及其作品提供投資、製作與發行等優質資源的支撐,創投會評選更是任重而道遠,葉如芬則正是縱橫這個領域多年的專家。

擔任過金馬以及上海創投會評委的葉如芬,對FIRST的初印象是一個很獨立自主的影展,隨著越來越多在金馬獎有所斬獲的獨立影片及導演,FIRST已成為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第一次來西寧,第一次來FIRST,真的很不一樣。”

對話FIRST|青年電影人“烏托邦”背後的宿命與歸途

葉如芬介紹道,金馬創投容納的是全世界華人的遞案,包括澳洲、紐約、英國等地區的華人導演,所以它容納性強、案子類型多,一般會在30個左右。但是投遞到金馬創投的電影項目往往只有一個故事大綱,評委需要通過故事大綱來判斷項目是否可以繼續往下進行。上海創投和金馬創投差別不大,同樣的類型多元化,同樣的目的性強。

“FIRST的精神跟態度是擺在那裡的。”擺在葉如芬眼前的電影計劃只有13個,雖然不比金馬創投和上海創投數量多,但這13個項目中80%都有完整的劇本,“雖然很多是第一稿,有的是改了好幾稿,但沒有關係,起碼它有劇本,可以幫助我進行選擇上的判斷,這一點非常好。

有所選擇自然有所爭議。葉如芬表示,雖然會和張揚、姚晨有意見上的分歧,但整體很愉快,“我們在這13個案子裡有各自所護衛的,但彼此之間的溝通交流都是站在鼓勵青年創作者的立場上。”

在葉如芬看來,相對於一個好故事,劇本之外的製片人、團隊、演員想法、製作週期等方方面面同樣重要,畢竟電影最重要的是團體協作,“創投會是電影的創作平臺,不是文字劇本的比賽,所以整體性一定要完整。”

對話FIRST|青年電影人“烏托邦”背後的宿命與歸途

每年的FIRST創投會都彙集了大量青年導演參投的電影計劃,以及前來尋找人才和電影項目的影視公司。相比2017年的697份報名提案,2018年的FIRST創投會所接收的報名提案增長至742份,最終入圍的電影計劃有13個。從742到13,幾近百裡挑一的競爭背後,也是FIRST創投會不斷升級的“嚴苛”與“責任”。

“創投平臺是一個電影‘被成型’的平臺,不只是從劇本到電影那麼簡單。”今年,FIRST首次提出“產業板塊”的概念,納入已存在的創投會與產業場兩個單元,在前端與後端進一步整合資源,力圖滿足創作者與產業嘉賓的不同訴求,讓青年電影擁有完整的產業思維。

當然,對拍電影這件事來講,預算永遠都是不夠用的,在葉如芬看來,預算只是一個限制,從限制裡面找到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對於青年導演來說,創作的動力一定要維持住、保持住,不管怎麼樣,拍就對了。”畢竟,只有“去拍”才有機會“爭得”話語權。

FIRST的宿命與撒野:手持希望之盾,壁壘亦是通途

“FIRST現在已經做到了獨立、權威,但它可以做到更好。”

為了儘可能地做到公平公正,蘇照彬來到FIRST後便全身心投入到閱片審片環節,“如果來之前我的心理預期是100分,現在就是70分。”期待值的落差針對的並不是影片質量,而是類型。“這一屆的片子全部看過了,過去幾屆得首獎的片子也有看,相比較而言今年沒有那一種讓我驚歎的感覺。”蘇照彬的無驚歎感,源自於今年參賽影片調性偏藝術片的“一致性”。

“任何的創作平臺都是文藝型比較多一些,這是一種宿命論。”在葉如芬看來,任何類型片過多都會讓人陷入矛盾中,但身處紛紛擾擾嘈雜的電影環境裡,文藝片猶如一朵舒服的花,“愛看電影的人那麼多,做電影的有責任要訓練觀眾的美學、訓練觀眾欣賞電影的美好。”

“FIRST既然叫撒野,就是義無反顧、勇往直前,保持獨立自主的精神。”正如葉如芬所言,經過十二年的摸索與嘗試,FIRST青年電影展以電影節的形態紮根於當下中國青年電影事業中,為一個又一個電影人的處女作及早期作品提供“被發現”的機會。

對話FIRST|青年電影人“烏托邦”背後的宿命與歸途

7月26日晚,FIRST創投會9項大獎在歡迎晚宴上揭開面紗。《馴鹿》獲和和影業劇本發展金及龍躍製片人特別獎兩項大獎;《一日遊》獲騰訊影業 “NEXT IDEA計劃”"劇本發展金;《郊遊》獲黑螞蟻影業劇本發展金;《國王的血》獲新麗傳媒新生力量獎;《頂個椅子》獲恆業影業最具創意獎;《老鄭飛到天上去了》獲大地電影劇本發展金及合瑞發行支持獎兩項大獎;《精英遊戲》獲太空堡壘電影物料支持獎。

7月27日晚,第12屆FIRST青年電影展頒獎禮在西寧青海大劇院舉行。典禮上,主持人崔永元依舊生猛,頻頻亮劍被“暑期檔”、“票房”、“流量明星”所裹挾的中國電影市場,並表示,FIRST已成為一片難得的“淨土”。

最終,經過激烈角逐,第12屆FIRST“最佳劇情短片”由蔡俊彬導演的《運轉法則》獲得;“最佳紀錄片”為陸慶屹導演的《四個春天》;“一種立場”的得主是劉曉雷導演的《狂熱自白》;“最佳演員”由《美麗》女主角池韻斬獲;獲得“最佳藝術探索”的是古濤導演的《馴馬》;“最佳導演”花落《旺扎的雨靴》導演拉華加;而仇晟導演的《郊區的鳥》則不負眾望地拿下“最佳劇情長片”。

對話FIRST|青年電影人“烏托邦”背後的宿命與歸途

透過一年又一年的獲獎片單,FIRST在試圖尋找和堅持的並不是一份看似普適的標準,而是青年導演的成長空間,是類型與技術邊界的拓寬,更是青年電影氣質和FIRST精神的傳遞。

手持希望之盾,壁壘亦是通途。十二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每一年對於FIRST而言都像是“最後一年”,也正是抱著這樣決絕的姿態,FIRST才能在電影市場被泡沫所淹沒時依然保持清醒,始終昂起頭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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