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春種的日子，說來也便來了。一切開始復甦，露珠在嫩嫩的葉片上跳起優美的華爾茲。那瑩潤的、璀璨的、泛著琉璃一樣純淨的光，在細軟的風走過時，只輕輕牽了下田野，便驚擾了泥土下的種子和種子裡孕育的，關於播種和豐收的夢。
農諺雲：“栽秧農忙，官家小姐出繡房”，古人也說：“......自犁地而浸種，而插秧，而薅草，而車戽，從夏訖秋，無一息得暇逸，而其收穫亦倍。”今天，午子山腳下的這片肥沃的田地迎來了又一年的插秧門。清風漾起微瀾，田野一片沸騰。早稻秧畦，抹上了幾筆綠色，平添了幾許生氣。午間的陽光和花草一樣漲滿熱情，染紅了農人們喜悅、忙碌的臉龐。
很快，一列青青的秧苗就站立在了她的面前。濁波漾漾，軟軟地起伏著，動盪著，已經栽好的秧苗輕搖著纖纖的細腰，輕快地點點頭。不大一會兒，她就把同時插秧的人落下了好大一截，引來了一群人的駐足觀望。
泥土的潮氣，混和著花草的芳香，夾雜著秧苗的青氣，瀰漫在晨光裡。我慶幸我還能分辨出秧苗的青氣：絲絲淡淡的，嫩嫩甜甜的，一種久違的親切感湧上心頭。不由自主的脫鞋，下田，手抓一把秧苗，感受“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的辛勞和睿智。
看吧，剛“安家”的嫩秧苗透著淺淺的綠意，真有點“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意味。遠遠望去，綠色阡陌間，農人們有的蹲，有的站，大部分人都弓著腰，一雙雙憨厚的手，在待嫁的秧苗中舞成一種希望的軌跡。儘管汗水淋漓，雙腳卻有節奏地移動，譜寫著收穫的序幕。
遠處，一片已經返青的秧苗活力四射，嬌柔飄逸，敞開燦燦的微笑，給田野撒滿青春的氣息。遙望遍野一行行齊刷刷、嬌嫩嫩的綠色禾苗，我由衷地欽佩農人，他們眷戀著故土，忠實於大地，他們把希望插滿春天的秧田，傾心守候著一年一度豐收的喜悅。
插秧，農村蒔秧的一種方法。第一天插秧，稱為“開秧門”。主婦要備好飯菜酒肉，供家人和幫工者聚餐。餐間，每人要吃一個雞蛋，意謂“討彩頭”。蹲下去拔秧，先用縛秧苗的稻草在秧田上面橫掃幾下，意謂防止“發秧瘋”。發秧瘋即手背發腫。插秧結束，稱“關秧門”，有的戶主繞田走一圈，拔一把秧苗帶回家，扔在門牆邊，說是“秧苗認得家門，豐收由此進門。
夕陽西下。陌上，一片安靜，只有青禾的拔節聲，還有晚歸的西風纏住炊煙，竊竊私語。連扁擔、籮筐，架子車，還有一瓶瓶不再散發熱氣的茶水，都成了洞悉世事的智者，在沉思不語中記錄這場源自春天的綠色盛事。
第二天清晨，清霧瀰漫，我忍不住再次來到這片田間。走進秧田瞧瞧，那裡早已是水清澄淨。青油油的秧田裡，蛙聲呱呱，清脆宜人。偶爾有農人扛著鐵鍬沿著田埂檢查有無滲漏，一田青翠的秧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好像在一起跳舞，好像在向農人舉手致敬。好一幅春和景明、歡樂安詳的圖畫！
一份耕耘，一份收穫。希望和夢想一樣，不需要詔告天下。但播種和收穫需要時日，而時日就是過程。這過程，在今天，一如眼前這片蓊蓊青青。此刻我彷彿看見，秧苗抽出了嫩嫩的穀穗，揚著清清的花香。眉宇間不由得漾起一份黃燦燦的希冀來......
西鄉縣攝影家協會楊寧靜攝影
攝影：楊寧靜
文字：閆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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