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前後，村裡的秧田都插滿秧苗，田裡需要時時有水，秧苗才能存活。村裡沒有河，只有一口井，全村幾十戶人家的用水都得從這口井出來，井邊總是非常熱鬧。人們時而擔水，時而洗衣淘菜，絡繹不絕。秧苗插下後，村裡多了一個活路——搶水，這時的井邊，不論白天黑夜，總是聚集著引水進田的人。
接連幾天太陽，下午放學，媽媽安排我去給田裡放水，我們家秧田已經好幾天沒有進水了，秧苗開始打卷。來到井邊，沿著水井流出的不大的一股水順流而下，要引水到我們家的田裡，大概要半小時。水從水井流出時還不算小，因為沿途的滲透、分爭，好不容易引到我家田裡時，已經只剩很小的一股了。雖然很小，但是今天能順利引水進田，心裡還是非常開心。像我們家這樣遠的田地，僅憑水井裡那一股不是很大的流水，要順利引水談何容易？何況現在又是農忙季節，家家田裡都需要。
五月的鄉間，花花草草，飛蝶尋常，捉一隻開始把玩，整個人還沉浸在引水順利的喜悅中。有水，我們家秧苗就不會枯死，回家也不會挨媽媽罵。我把蝴蝶侍弄了好半天，翅膀爛了，不到再飛，它歪立在我手心，好像要重新飛起，卻怎麼也爬不起來，看著蝴蝶掙扎很久也無法飛起，覺得沒趣，把它扔進草叢，起身看水去。心想，這麼半天，水該注滿。
怎麼回事？水已經被截，一塊田還沒灌到十分之一。順著溝渠尋找，遠遠的就看到徐家大叔站在田埂上，他們家的田裡明晃晃的，注滿了水。我走近他，怯怯地說，水是我先引到我家田裡的，應該讓我家先引滿。他說:“你家引那麼半天，該我家了，等我家灌滿，你再撥下去。”他家的田在上邊，人家又是大人，說不過，我只好答應了他的條件。
又過了一會，再回到他家田邊，他還在，他家的田裡滿滿的水，我說該我家引水了，他說水被劉二狗攔去了，要我去找劉二狗分。二狗是村裡一個調皮搗蛋的壞男孩，喜歡說髒話，孩子們都不喜歡他，還有點怕他。我不敢走近，遠遠的躲在田邊。田裡沒引到水，回家媽媽一定又說我沒出息，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罵人了。爸爸在鎮上工作，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次，家裡的農活幾乎都是媽媽在做。背，挑樣樣不落，非常辛苦，還早早落下不少病痛。我們家五姊妹，我排行老大，給媽媽分擔農活是必須的。有些農活我情願也不得不做，媽媽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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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水不累，是一個聰明活，可我從小靦腆，怕生，不敢大聲和別人說話，怎麼也對付不了村裡這些分分搶搶的事。挨在田邊等著，盼望那個可惡的二狗快點回家，我好給自家田裡引水，回家也能看到媽媽臉上的笑容。天漸漸暗下去了，二狗還沒走，我餓得肚子咕咕叫。不敢回家，沒法引水，怎麼辦？遠處，蛙聲隱約，暮色更濃，腳僵在埂沿。恍恍惚惚中，聽到媽媽的叫喚聲，回過神來，怯怯地應著，緩緩地往家行去……
作 者 風 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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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純傑，語文教師，兒童心理引導師，幸福家種子師資。喜歡練腦，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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