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肥西
《獨孤皇后》播得悄無聲息，似乎已在預料之中。
如果把時間回撥兩年，2017年8月，陳曉的《那年花開月正圓》正熱，陳喬恩的《人間至味是清歡》也幾乎同時開播。同年，《獨孤皇后》拍畢，大女主專業戶和剛剛露出點實力演員野心的新晉小生合作，本來應該備受期待。
陳喬恩接受採訪時曾說，《獨孤皇后》是歷史正劇。先不說這是不是一個對於歷史正劇的誤會，現實是，此劇最終未能“上星”。與眾多古裝劇命運類似，兩年之後得以在網絡平臺播出。
兩年的懸而未決對一部大女主戲的影響巨大。而同一題材，比《獨孤皇后》早一年拍攝完成的《獨孤天下》，2018年也剛在網絡視頻平臺播放過。
更不用說就在《獨孤皇后》播出之前，湖南衛視和各大視頻平臺剛剛嘗過由《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所帶來的收視（播放率）甜頭。
人們對於趙麗穎和陳喬恩的期待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幾乎相等，但在正午陽光的原聲配音、強調生活場景的精細製作之下，《獨孤皇后》的古裝偶像劇標準配音加毫無意外的瑪麗蘇套路劇情，不免讓人覺得審美陳舊，缺乏誠意。
即使是僅與去年播出的同題材古裝劇《獨孤天下》對比，後者也有多線敘事的突破和人物塑造的成功（如徐正溪飾演的宇文護）。
因此，默默播出的《獨孤皇后》更顯尷尬。
此次隨劇一起被詬病的，是陳喬恩選劇本的眼光：她怎麼老在演瑪麗蘇劇？
1979年出生的陳喬恩今年剛好40歲，儘管擁有被盛讚的童顏，40歲之後繼續在偶像劇裡奮力演出各種少女確實也很難自圓其說。這種對她挑劇本眼光的擔心由來已久，此前有粉絲因此被陳喬恩著名地回懟了：你懂什麼。
然而這個能說出“你懂什麼”的陳喬恩，並不是一時意氣。陳喬恩是不需要人擔心的。與同時期的許多一劇成名的天生女主不同，她身上有著舊時女演員坎坷的成名經歷和與之相匹配的獨特個性。
2001年在選秀節目中奪冠出道，2002年就開始獨立主持行腳類節目《中國那麼大》，走南闖北，辛苦自知。活潑有趣的主持風格令她成為綜藝新星。然而卻因為一心想演戲不想主持節目被經紀公司老闆孫德榮雪藏。
節目換人，沒有工作，陳喬恩在家裡過了半年吃吐司配白開水的生活，並養成了壓力無法排解就狂刷馬桶的習慣。
半年後，她被電視臺高層蘇麗媚欽點成為偶像劇《千金百分百》女主角，挑戰一人分飾兩角，在此之前她的演戲履歷只有《薰衣草》和《MVP情人》裡的小配角。
蘇麗媚眼光獨道，《千金百分百》成為收視冠軍。一年多之後，陳喬恩便演出了偶像劇經典《王子變青蛙》，播出後卻因為明道風頭太勁而不能出席外地宣傳，經紀公司更因此一年不給她接戲。
但就在那一年，搭檔主持大哥曾國城的《冒險奇兵》和《型男大主廚》卻倍受歡迎——後者在陳喬恩退出後由夏于喬接棒，還一度拿下臺灣電視最高獎金鐘獎。
直到2008年與阮經天合作《命中註定我愛你》風靡亞洲，繼《王子變青蛙》破八之後，收視更衝破十點，也就是這個時候，熱愛演戲的福將陳喬恩才算真正熬出了頭。
「我沒辦法放棄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她這麼說過。
倔強，執著，硬氣，有時把自己逼到絕境，才是機靈可人的陳喬恩的真實面。她對自己的形容非常精準：孤僻，古怪，直率。
出生臺灣新竹的“鄉下女孩”陳喬恩十幾年前也並不是多麼好看的女主臉，但嬌小可愛，演戲的本領似乎天生。偶像劇鼎盛時期，由《流星花園》開啟的灰姑娘潮流，並不需要太明豔的女主角，陳喬恩和林依晨都是這一時期的受益者。
她在劇裡率真自然，一派灑脫。葉天瑜（《王子變青蛙》）狡黠中透出靈氣，陳欣怡（《命中註定我愛你》）平凡中帶著苦情——在今天所有關於陳喬恩的指責中，最主流的意見都是“能不能不要再演腦殘偶像劇”，人們用怒其不爭的口氣，指責從2004年到2019年這15年間，陳喬恩沒有變。
她真的沒有變嗎？
25歲時演偶像劇是恰如其分，40歲就顯得不合時宜。從數字上看，這個理論沒有問題。
一個女演員所能帶給大眾的主觀印象是由作品決定的，但印象又往往是刻板的。
陳喬恩進軍內地的2010年是網絡IP影視化的初始之年，她接拍的首部劇《佳期如夢》就改編自匪我思存的小說。眼下，由匪我思存小說改編的《東宮》正播得如火如荼。將近十年間，觀眾口味變了多少，很難說。
此後直到2013年，陳喬恩才在於正版《笑傲江湖》裡拿到了另一個頗具代表性的角色：東方不敗。
在這部被改得見仁見智的《笑傲江湖》裡，陳喬恩的演技是整部劇為數不多的記憶點。以至於往後人們再提起這個戲，連男主角霍建華都不太提及，只記得一襲紅衣，亦笑亦嗔的陳喬恩。
出演東方不敗的陳喬恩，跟最初的葉天愉已經大不相同。但人們太過擅忘，大概因為充滿爭議的於正出品，《笑傲江湖》很難說是一個好劇。
2016年，陳喬恩在由《鬼吹燈》改編的《鬼吹燈之精絕古城》裡飾演Shirley楊。劇裡有很多關於考古的名詞，她怕記不住，就用抄寫的方法背臺詞，剛開拍的一段時間裡，七點化妝，她三點就起床背詞。劇裡很多沙漠的戲其實是棚景，但在導演孔笙“見一個埋一個”的方針下，她也嚐到了沙子無孔不入的滋味。
相比以往在城市裡或是橫店各種華麗內景裡的拍攝，陳喬恩在這部戲裡走出了熟悉的舒適圈。
從以上作品不難看出，她不僅有著不俗的角色表現力，也有不錯的挑劇本的眼光。而且，她想要改變，並履行著改變。
如果將她在內地這近十年的時間拉一條時間線，不難看出她工作的密集程度，從2015年開始，每年以至少三部劇的速度在拍戲。截止2017年，這個速度仍在保持。一年三部劇的拍攝耗費大量時間，這裡面還沒有計算身為藝人的其他工作，包括電影演出。
而從電影的角度來說，陳喬恩更是難以定義的。
先前積累的良好演技口碑讓陳喬恩得到過不少電影演出的機會，而從她曾出演的片單來看，似乎更能看出她作為一個演員的自覺。從電影處女作《傾城之淚》，到鄭保瑞《西遊》系列電影《大鬧天宮》裡的鐵扇公主，還出演了韓寒的導演處女作《後會無期》，類型跨度巨大，你甚至很難對她進行歸納和總結。
她並沒有不變，反而有時過於善變。
工作的密度也許能反映出她接戲的缺乏策略，但她曾經說過她愛演戲的程度是「一旦沒有戲拍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哪裡沒做好，演得太差」。
因此她並沒有步步為營地接戲，只是沉浸在各種角色的不同之中——她甚至嘗試過家庭劇的演出，在《嫁個老公過日子》裡飾演嫁給北京男人的臺灣空姐，在劇裡說著接地氣的家長裡短的臺詞。
即使是在《獨孤皇后》沒有水花的情況下，她也成為了劇中唯一被經常提及的亮點，生產戲的逼真，哭戲的帶感，陳喬恩的獨孤伽羅始終自帶高光。
將近10年的內地發展，足以讓她見證一次演員的迭代。但內地市場環境複雜，女演員生存不易， “30+女演員很難接到合適的劇本”，很多大齡女演員只好繼續演少女。
關於陳喬恩的最近一次熱搜來自幾天前，她在微博上回應了關於“一直演少女”的質疑，「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東方女人被看待的只剩下她到底少不少女感這種角度。」
這種質疑大可不必，獨孤伽羅這個角色的核心不是少女，是少女到母親，到一國之後的成長轉變，截止目前，陳喬恩都完成得很好。
她這兩年上了不少綜藝，近一點的有《野生廚房》和《吐槽大會》，以藝人身份出現在鏡頭前的她，基本可以說是宛如少女了。她的狀態與15年前的葉天瑜並沒有差別。
她曾經在某個採訪裡說，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童心。
「要有一雙單純的眼睛，因為年紀越大，其實越容易失望。」她回看自己在出道節目《中國那麼大》中的演出，勇敢精靈，自然活潑，「我以前怎麼那麼酷」，也就是這樣的陳喬恩，2018年《吐槽大會》，李誕跟幾個人寒暄說請來上節目，只有她一個人信了。
從這個意義上看，“不變”的陳喬恩非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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