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 散文:我懷念岳陽的夏天

大學四年,我是在岳陽度過的,對岳陽的夏天可謂印象深刻。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岳陽已經沒有春秋兩季,過了寒冬便是酷暑。夏天的岳陽是被熱氣籠罩的,人就像活在蒸籠裡,呼一口氣,都覺得憋得慌。岳陽的夏天,最讓人覺得舒服的時刻,該是黎明的前一刻,天剛剛亮,太陽還未躍出地平線,一天的暑氣在這個時候最弱,空氣比較涼爽,窗外的樹葉上零星掛著些許露水,最妙的是蛛網上也掛著露水,一粒粒露珠懸掛在白絲網上,晶瑩剔透,像珍珠。

散文:我懷念岳陽的夏天

岳陽夏季有哪些花?開得最旺盛恐怕是荷花了。團湖荷花公園就在岳陽市,自然荷花面積5000餘畝,是東亞最大的自然荷花景區。夏天,選個陰天,去團湖走走,觸目碧水藍天、荷葉婷婷、荷花爭豔、蓮舟穿梭,徐徐清風,送來陣陣荷香,叫人流連忘返。團湖的荷花品種很多,名字很多,我記不清楚,倒是對荷花的顏色記得清楚,一湖的荷花,粉紅色居多,將湖水都染成了粉紅色,難怪楊萬里有詩云“映日荷花別樣紅”。團湖的荷花像千萬個少女,在碧綠的荷葉上隨風而舞,秀色可餐;事實上,荷花的確可以餐食,而且是藥膳,《本草綱目》有記載:荷花能活血止血、去溼消風、清心涼血、解熱解毒。我記得白荷花瓣既可以生吃,也可以加蔥蒜炒著吃,色香味俱全;至於荷花鮑魚,我沒有吃過,想來味道也不差。

梔子花也很美,但梔子花開,往往伴隨著離情別緒,何炅唱過一首《梔子花》,開頭便是“梔子花開,so beautiful so white,這是個季節我們將離開”。讀中學時,對於離愁感觸不深,但這個夏季,感觸頗多,四年同窗,轉眼間各奔東西,不忍離別亦無可奈何,唯有將這四年的記憶埋藏在心,在夜深之際,細細回味。

散文:我懷念岳陽的夏天

我在岳陽,見過的最大一片梔子花是在去龍山的路上,可惜的是,每年梔子花開,遊人還來不及欣賞,就被周圍的居民摘取賣了,真有些“紅顏薄命”的味道。梔子花的花瓣比較大,色白而帶濃香,採之置於一室之內,滿室清香撲鼻;若把梔子花與別的花放在一起,梔子花委實是其中的強者,可將別的花香覆蓋,空氣裡只可聞到濃濃的梔子花香,這也難怪梔子花一直不為古代的文人雅士所推崇,梔子花太“強勢”,儒家之道,貴在“中庸”,文人們更喜愛“荷花、菊花、梅花”,這才有陶潛“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周敦頤“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陸游“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但這並不影響梔子花在夏季盛開,你靠近一叢梔子花,彷彿都可聽見花香中的花語:“我就是我,就是要這麼香,管你們喜不喜歡,我都要努力綻放。”

散文:我懷念岳陽的夏天

夏天的花裡最為幽靜的是蘭花,南嶽衡山的梵音谷有一條小徑,小徑的兩旁是一排一排的蘭花,山高谷深、樹木蔥蘢、清流拍石、涼風習習、陣陣花香,真正的空谷幽蘭。

牽牛花短命且變色。早晨沾著露珠,開出一朵朵紫色喇叭狀的花兒,到了中午,日照當頭,那喇叭蜷縮,頗似吊墜,到了下午,真個花朵就萎謝了,沒有生氣。

夾竹桃顏色鮮豔,花色多為紅色、黃色和白色,但千萬別去碰那些誘人的花朵,夾竹桃是最毒的植物之一,需小心觀賞,“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用來形容夾竹桃,絕沒有錯。

薔薇花開得很密,一樹一樹的開花,理工校門口有幾株較大的薔薇,盛夏開得很旺盛,很有朝氣;薔薇花香味很淡,近處才可聞到,淡淡的花香,不膩,像茶香,細細品,很有韻味。薔薇很怕秋風,秋風過,薔薇就像中了病毒,在很短的時間內,脫下華麗的裝飾,以“真理”的方式面對世人,錢鍾書先生在《圍城》裡寫道:“真理是赤裸裸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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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鄉村,每到夏季,茅草便佔據每個山頭,翠綠一片;偶爾山上會出現幾頭耕牛,風吹草低見牛背,有詩的意境。茅草根可以作為藥材,《本草經集註》 記載:白茅根有止血、清熱、消炎之功效。白茅根也可生吃,有甜味,用之熬粥,別有一番風味。但城市大多是不見茅草的蹤影,岳陽城區當然也少見。

最討人嫌的是蟑螂,黑乎乎的,還會飛,藏於角落縫隙尚可原諒,躲在被褥之中,委實讓人怒從心生;蟑螂繁殖能力很強,很能徹底清除。。

冰鎮西瓜是陪伴市民度過酷暑的主要水果,上午將西瓜置於冰箱之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但西瓜放置在冰箱的時間不宜過長,時間長了,瓜瓤都結了冰,牙咬不動,水果刀切不開,放在溫水中解凍後,味道不佳。

全國各地幾乎都產西瓜,我在岳陽吃的西瓜多為“黑籽紅瓤”,“黃籽黃瓤”也吃過,至於“白籽白瓤”,還沒有見過;西瓜的品質差距不大,但以新疆產者最佳。

哈密瓜,狀似橄欖球,瓜皮淡黃色,刨去皮,則瓜肉如南瓜肉,籽也如南瓜籽,味甜而肉脆,全國許多地方都產哈密瓜,又以新疆哈密瓜實為全國之最,有“瓜中之王”的美稱;楊梅,色澤黑紅,酸酸甜甜,望之流口水,我們學校六棟和十五棟教學樓前各有兩棵楊梅樹,每年楊梅剛熟,即被附近的居民摘去,等我們再去的時候,樹下一片狼藉,樹上空空如也,一顆楊梅也沒有,只剩下聽風點頭的樹葉。

蟋蟀,我曾在岳陽工作過一段時間,租房在一片菜園附近,常常能聽到蟋蟀的鳴叫。古代人興鬥蟋蟀,《促織》中就有寫到“宣德年間,宮中尚促織之戲”,小小的蟋蟀,能入皇家之眼已屬罕見,更有人因獻蟋蟀而升官發財,人的命運竟由蟋蟀來左右,真是不可思議;但蟋蟀的確好鬥成性,把兩隻同性蟋蟀放置於一籠之內,不消十分鐘,二者便奮力拼殺起來,不知力竭,絕不罷休;不可否認的是,當一群蟋蟀很有規律的鳴叫時,還真似一首動人曲子,高低音分明,節奏感很強。

散文:我懷念岳陽的夏天

岳陽的夏天,沒有電風扇是過不了的,有空調固然是最好,若無空調,只得在夜幕降臨之際,將地板拖乾淨,把席子平鋪在地板上,用溼毛巾擦擦,再去洗個熱水澡,打開電風扇,那一刻,也是渾身涼爽,暑氣全消。再看窗外的月亮,乳白色的月光均勻灑在每一片葉子上,時間如流水,靜靜流淌,偶爾一輛車經過,但也打不破寧和的夜色。

一般八月份就立秋了,但你千萬立秋就不熱了,夏天以它堅韌不拔的意志力,依然盤踞在江南大地,“秋老虎,撥層皮”,直到國慶後,北風侵襲,早晨醒來,發現陽臺上的吊蘭的葉片上佈滿一層露珠,夏天才真的結束了。夏天過去了,冬天也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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