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作者|劉工昌

“紅牛商標”之爭再起波瀾。

一方是享譽世界的全球紅牛配方的獨家持有人許氏家族,2017福布斯亞洲富豪家族榜顯示,泰國許氏家族(Yoovidhyas)以131億美元的財富淨值排名第22名。一方是紅牛在華合資企業華彬集團也就是中國最大能量飲料中國紅牛的實際控制人嚴彬,2017年胡潤中國富豪排名榜單顯示,嚴彬以750億人民幣淨值排名中國大陸富豪榜18位。

11月25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於經過非公開審理後,就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提起的商標侵權訴訟案作出一審判決,未支持紅牛中國享有紅牛系列商標所有權的主張,同時駁回了對天絲37.5億元的索賠。對此,紅牛中國就一審判決發佈聲明表示,將依法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訴,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紅牛中國在11月28日晚的聲明中表示,中國紅牛是“紅牛系列商標”在中國市場從零價值至數百億市值的唯一投入方和貢獻者。紅牛中國在該案件中的核心訴求是,請求法院確認本公司對“紅牛系列商標”享有合法權益,即有權使用“紅牛系列商標”並享有其上所附收益等合法權益,而非請求法院確認本公司為登記註冊的商標所有權人。

紅牛中國認為,北京高院的一審判決迴避了前述核心問題,僅圍繞紅牛中國公司是否對“紅牛系列商標”享有商標所有權進行審查和裁判,偏離了公司的真正訴求。“一審判決事實上是對紅牛系列商標登記在泰國天絲名下這一法律狀態進行了再次確認。“本公司認為,一審判決迴避焦點問題,未能體現公平原則,對此本公司堅決不予認可。本公司作為紅牛系列商標這二十餘年來的唯一投入方,於情、於理、於法,均應是該商標合法權益的享有者。”

“北京高院此次的判決並非終審,紅牛中國也會繼續向最高人民法院起訴。整個官司也不會那麼簡單,兩年之內可能都不一定有最終的裁決結果”,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對中國網財經記者表示,此次判決只是紅牛中國與泰國天絲雙方之間大量訴訟案件之一,不會對目前的功能飲料市場產生即時影響。

紅牛中國與泰國天絲的商標所有權官司已經打了三年。這次判決,是2018年泰國天絲向法院提起強制清算後,雙方對簿公堂的後續。朱丹蓬表示,目前紅牛中國與泰國天絲方已經在共享商標,整個官司還沒有完全最後確認的時候,對紅牛系列商標的共享也將持續。朱丹蓬指出,按照多年來紅牛在中國整體的運營的情況來看,天絲是屬於“摘桃子”的一方,考慮到紅牛系列商標權益包括20多年來的商譽增值,紅牛中國索賠37.53億元廣告宣傳費用並不算離譜,後續關鍵是法院如何判決。”

許氏家族和嚴家

許氏家族祖籍中國海南,1923年,許書標在泰國出生,他出身貧苦,讀完小學後就開始四處打工。據財經網報道,1975年,時年52歲的許書標在一家國際醫藥公司做銷售。這份工作不僅加深了他對醫藥行業的理解,也激活了他的商業潛能。20世紀60年代,許書標辭職創辦了天絲醫藥保健有限公司(下稱“天絲醫藥”),先後經營藥物原材料、原創藥等業務。

20世紀70年代,許書標發現市場上來自韓國、日本的能量飲料很受歡迎,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有前景的商業機遇。於是研發出了一款沒有藥味的能量飲料,也就是紅牛(RedBull),創立了泰國天絲醫藥保健有限公司(下簡稱泰國天絲)。按其官網所稱,該公司是全球紅牛配方的獨家持有人,同時該公司和許氏家族,是全球紅牛商標權的擁有者。僅憑這個商標,許氏家族就扼住了全球紅牛的產銷命門。

但讓紅牛飲料從泰國走向全球市場的,卻是奧地利人梅特舒茲。1982年,在牙膏品牌Blendax做市場總監的奧地利人迪克·梅特舒茲在曼谷喝到了紅牛,據說“天旋地轉、氣虛力乏”的感覺消失殆盡,隨後找到許書標,希望拿到授權,把這款飲料推廣到全世界。兩人一拍即合。(兩位泰國富豪的中國紅牛之爭:雙方各有“能量”相持時長超乎想象 每日經濟新聞 2017-07吳林靜趙天宇)

1984年,梅特舒茲與許書標各投資50萬美元,創建了紅牛股份有限公司(RedBullGmbH,下簡稱奧地利紅牛),兩人各持公司49%股權,剩下2%由許書標兒子持有,而且決定由梅特舒茲運行公司。梅特舒茲改良紅牛後在奧地利開始販售,並不斷贊助極限運動項目,經過多年經營,紅牛成為最具影響力的功能飲料品牌,產品進入全球171個國家和地區。

奧地利紅牛在東南亞以外的全球市場攻城略地,中國卻成了例外。而紅牛真正進入中國,則要拜另一個泰籍中國人嚴彬所賜。關於嚴彬的發家史,像那個年代幾乎所有發達的人士一樣,神秘甚至帶有某種傳奇性,卻一點也不透明。

公開信息顯示,1954年嚴彬出生于山東一個貧困農村家庭。16歲初中畢業後下鄉,第二年他就去了泰國。關於他下鄉後為什麼要去泰國,甚至究竟出生地在哪裡,都有不同版本。有兩則相關的微博截文廣為流傳。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關於嚴彬去泰國後的事,有很多說法,這裡選取具有較強公信力的《財經》報道。2016年11月2日,許書標之子許馨雄在北京接受《財經》獨家專訪時透露,嚴彬於1970年從大陸逃難到泰國,後來加入了泰國國籍。1984年,他在曼谷成立華彬集團,經營旅遊、商品貿易方面的業務,與許書標結識時,華彬泰國的整體規模還很小。在對嚴彬為數不多的採訪報道中,大多提及了他初到泰國靠賣血維持生計的經歷。

《財經》雜誌提到的下面這一段也在網上廣為引用。

當年在曼谷唐人街打工時,嚴彬經常用手給老闆當菸灰缸。和別人談事時,老闆會把沒熄滅的煙直接塞到他手裡,可就算是手被燙起了大泡,他也不會吭一聲。

老闆住閣樓,嚴彬和其他打工仔睡樓下。每天早上5點,嚴彬都會豎著耳朵聽樓上的動靜,“老闆一咳嗽,我就提著痰盂上去了,前後不超過1分鐘”。就這樣,一年後他被老闆提升為經理。(由親密夥伴到反目成仇中國紅牛陷入豪門爭奪2017-08-2110:47:07 來源:《財經》雜誌)

嚴彬身上凝聚著那個時代許多創業人身上鮮明的軌跡:他們有著同齡人身上所罕見的對富有改變命運目標的堅定以及為此付出的難以想象的韌性。才十幾歲,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同時更清楚為了要的東西必須要捨棄別人不願意捨棄的。長時間的隱忍、蟄伏,甚至忍受常人難忍之忍,最終贏得命運在適當時機賞賜給自己的機會。

在今天看來,嚴彬這樣做實際上是拿自己的形象、信仰和人格尊嚴去當進階的鋪墊,這種人的確很可怕。但在那樣的時代,像這樣的人特別可能成功,也許今天也是如此。在陌生的國度,舉目無親,一無所有,其實中國絕大多數底層人的漂泊都是類似,每個人心裡想的差不多都是怎樣才能熬個出頭之日,置身這樣的環境,奢談道德與人品可以說對他們來講的確是不公平的。

但像這樣的人一旦真的能夠如願騰達,他可能會把當初自己所受的屈辱加倍償還給社會。據嚴彬身邊知情人透露,嚴彬身邊的人和當年的嚴彬一樣,幹著同樣的事情。他本人經常有四個保鏢貼身保護,排場上做得有板有眼,比如出入公司大門時,保鏢為嚴彬脫衣或穿衣都極其迅速、嚴謹,和電影情節似的,頗為浮誇。有一個細節非常有趣:華彬集團曾有位保潔阿姨並不認識嚴彬,非要把他趕出去,從此集團各個部門裡就都掛上了一副嚴彬的威嚴形象照。(800億財富崩塌?中國紅牛之父被曝傍女人上位、病床上遞紙條、元老出走…2018-10-17 來源: 金融八卦女)

許家代理律師曾多次與嚴彬開會。《財經》報道稱,嚴彬開會時特別強勢,常常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走了,扔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偶爾,他會和許馨雄單獨溝通,其他人都不得入內。對自己的下屬,嚴彬是說罵就罵,有一次開會,他甚至把文件摔在了其副手的臉上。

至此,我們似乎有了一個極端隱忍卓絕而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的典範,但嚴彬在泰國究竟成功到什麼地步,迄今仍是個謎。

中國紅牛誕生

據虎嗅網文章顯示,自1974年後的十年,嚴彬先後在房地產、貿易、旅遊等行業工作過,30歲那年,嚴彬在曼谷買下第一套房子。當時剛好趕上泰國房地產行業的黃金十年,嚴彬剛買下,房價就漲了30%,嚴彬果斷把房子賣了,成立了華彬集團,開始做房地產生意。

接下來的一件事,在各媒體都有報道,想必是真的。1989年,嚴彬國內某企業合作在曼谷投資了兩棟樓,地塊位置位於曼谷市中心素坤逸路6巷,相當於北京的西單。嚴彬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並負債墊付資金。此時,很多外資湧入泰國,嚴彬投資的兩棟樓的價格全部大漲。嚴彬賣掉一棟樓,還了債務,淨賺了另一棟樓。隨著各種高端設施相繼落成,逸路6巷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富人區,嚴彬名利雙收。這被很多人稱為嚴彬真正的第一桶金。

嚴彬隨即開始了在國內的淘金之路。1990年華彬集團在北京設立華彬駐京辦事處,正式來華投資。1994年,華彬集團向昌平南口鎮承租1000多畝土地,要建亞洲第一大的樂園興建沃德蘭樂園,但該項目最終夭折,成為亞洲第一大爛尾樓,在2012年開始拆除。

1995年華彬集團在北京長安街買下一個爛尾12年的樓盤,成為北京CBD頂級商務樓即華彬中心,如今名企入駐,名流出沒,算是複製了嚴彬在泰國的成功。

下面一段話也是在各大介紹嚴彬的媒體中廣為流傳,一位採訪過嚴彬的全國性週刊記者曾如此描述嚴彬:“嚴彬自我表達欲非常強,認為自己的市場敏銳度很厲害,但誰都知道資源人脈才是他的強項。”

嚴彬的人脈資源強到什麼地步?我們通過這樣幾幅圖來看他在泰國中國的資源人脈。

在北京最豪華的高爾夫俱樂部華彬莊園裡,珍藏了相當多泰王室的寶貝,比如泰國某國王的權杖等。在嚴彬60歲壽宴上,因2008年軍事政變流亡海外的泰國前總理他信還專門出席。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圖片來自網易新聞

2003年,時任泰國總理的他信曾親自到訪過華彬集團和華彬莊園。嚴彬大壽時,他信也親自到場。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除此外,嚴彬與另一個即是商界又是政界的大佬也有某種聯繫。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華彬集團董事局主席嚴彬與特朗普合影)

一個偷跑到泰國做苦力的窮小子,到能與當今世上最有權勢地位的風雲人物濟濟一堂,嚴彬身上幾乎凝聚了所有底層中國人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財富、地位、榮耀、名聲。要知道,在今天的中國,一個人能認識一個稍有點權勢的副局長,也是酒桌上經久吹噓的話題。這個人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迄今或永久都是個謎。曾有文章說他迎娶泰國陸軍司令女兒,成了他與泰國王室密切交往的開始。我們只當它是傳說。

很快他通天的人脈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裡。

1993年,許家在祖籍海南成立了海南紅牛飲料有限公司。但由於當時中國還沒有能量飲料這一分類,再加上許家不瞭解中國市場,政府審批、市場培育、渠道拓展等方面的一系列問題,讓紅牛在中國的第一步走得並不順利。

1995年,經朋友介紹,72歲的許書標與41歲的嚴彬結識。許書標很快就選擇了嚴彬作為紅牛在中國市場的合作伙伴。關於許書標這麼做的原因,包括財經在內的有些媒體稱兩人共同的底層打拼經歷將他們扭合在一起,還有人稱和嚴彬自稱的市場敏銳程度也有一定關係,但我想嚴彬身上極強的資源人脈可能才是關鍵。因為當時正值中國市場經濟文件才正式下發不久,國內市場運行還很不規範,這也使得泰國紅牛在中國市場始終無法打開局面,而寄希望於這個有極強資源人脈的人去打通關節,自是順理成章的了。

1995年3月27日紅牛維他命飲料(泰國)有限公司(下稱“泰國紅牛”)成立。泰國紅牛是一家單純的持股公司,至今沒有其他資產。許氏家族和嚴彬的持股比例分別是68%和32%。

同年12月25日,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下稱“中國紅牛”)在深圳註冊成立,註冊資本為400萬美元,許氏家族和嚴彬的持股比例分別是54.24%和45.76%。此時工商信息中所寫的經營範圍是“生產經營各類食品及飲料;產品70%外銷”。這說明,當時紅牛依然無法在中國銷售。

直到1998年9月30日,中國紅牛在北京重新註冊,這次它由外商獨資企業變身為當時北京最大的中外合資飲料企業之一,註冊資本增加至5602萬美元。其經營範圍也添加了一條,“特殊用途飲料”,至此紅牛在中國的銷售才得以應許。

許氏家族的代理律師稱,這主要與原中國食品工業總公司總經理、黨委書記李若明有關。在中國紅牛的這次變更中,李若明以副董事長的身份加入了董事會,直至2015年10月退出。

此時,合資公司擴展至四個股東,它們的持股比例分別是:泰國紅牛佔88%,北京市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懷柔國資委獨資國有企業)佔1%,英特生物製藥控股有限公司(許氏家族獨資公司)佔7%,環球市場控股有限公司(嚴彬獨資公司)佔4%。折算下來,許氏家族和嚴彬的持股比例分別是66.84%和32.16%。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也許是對嚴彬迅速撬開中國市場的滿意,以及在股權方面佔了絕對優勢,許書標給予嚴彬充分信任。除了在董事會中佔有一個席位外,他把中國紅牛的所有事務全權交由嚴彬安排。(由親密夥伴到反目成仇中國紅牛陷入豪門爭奪2017-08-2110:47:07 來源: 《財經》雜誌)

從1998年至今20年時間,紅牛中國的成功有目共睹。根據快消行業權威數據調研公司Euromonitor的資料,2014年-2016年,紅牛在中國的銷售額分別為人民幣169.03億元、201.15億元、221.63億元;紅牛在全球的銷售額分別為107.81億美元、120.88億美元、123.72億美元;按當年匯率折算,中國紅牛佔紅牛全球的份額分別為25.52%、26.72%、26.97%。

紅牛用16年時間做到100億銷售額,而飲料之王娃哈哈也用了16年時間才做到100億。到2012年,紅牛市場份額佔到恐怖的82%。嚴彬幾乎憑一己之力開拓了這一本來不存在的市場。直到2016年許氏家族動刀子後,紅牛才開始走下坡路,但2017年仍然佔據58%的市場。

紅牛在中國大紅

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有客觀因素,那就是當時中國的能量飲料還處於市場空白,紅牛飲料作為市場先入者獲得了絕對優勢,嚴彬通過狠砸廣告廣鋪渠道,冠名春晚、燒錢在央視打廣告,紅牛中國的營銷無疑是極其成功的。

但是僅有這些就決定了紅牛的成功嗎?一罐250ml的紅牛賣到了6塊錢的高價,幾乎是同類礦泉水或果汁飲料的兩到三倍,要知道同類型的紅牛在泰國被稱為“窮人的咖啡”,目前價格也仍然只有2元。紅牛憑什麼賣這麼貴,還保證了銷量?

有熟悉內情的人告訴記者,嚴彬很大程度沾了奧地利紅牛的光。

紅牛進入中國市場正式銷售的1998年,奧地利紅牛已經成立14年,為中國紅牛積累營銷名氣和經驗。定位高端、體育營銷都是奧地利紅牛的原創。不客氣地說,嚴彬原封不動抄襲了。

很多人有所不知,首先是奧地利紅牛重新定位了紅牛,打開紅牛的官網,是各種極限運動視頻、賽事、圖片和新聞等等。紅牛舉辦的冒險運動賽事包括懸崖跳水、極限機車花式競技、特技飛行世界錦標賽和極限越野賽等等。成功通過內容營銷將紅牛的品牌精神帶到世界每個角落。通過贊助像賽車極限這樣的高端運動,使得紅牛高端飲料品牌深入人心,這為嚴彬的6元高價做了鋪墊。

2012年10月14日清晨,奧地利著名極限運動員菲利克斯·鮑姆加特納乘坐一個氦氣球,上升到美國新墨西哥州上空38600米的高度,然後,從高空縱身跳下,這次跳躍的最高速度竟然成功超越了音速,最高時速為每小時134萬米,是音速的1.24倍。這次極限挑戰的贊助商就是紅牛公司。

後來,嚴彬請了一名國外滑翔運動員在中國某地複製類似的營銷活動,可是該運動員居然篡改了宣傳海報上的中國地圖,給嚴彬造了不少麻煩。

但可見嚴彬的中國紅牛沿用了奧地利紅牛的營銷手法,在國內贊助運動隊、贊助體育賽事,更有意思的是,雖然嚴彬的中國紅牛與奧地利紅牛為兩個公司,但其實奧地利紅牛重金投入的賽事,如F1,也無形之中給中國紅牛打了許多廣告。(紅牛:為什麼這麼牛?來自錢真理的雪球原創專欄)

這裡面又有另一個問題似乎難以回答。

據泰國天絲官網顯示,2014年,紅牛的國際版產品被引入中國。這一年,奧地利紅牛在中國成立瑞步飲料貿易(上海)有限公司。3年來,奧利地紅牛通過進口渠道進駐中國市場,卻少見營銷推廣,銷量也不溫不火。

梅特舒茲治下的奧地利紅牛2016年在全球售出60.62億罐,“與銷量已經十分成功的2015年相比,仍有1.8%的增長”。說中國紅牛借了奧地利紅牛的品牌美譽度,可正統的奧地利紅牛為什麼在中國賣的不如中國紅牛好呢?

這要從不同地區文化人的口味習慣說起。歐洲版的紅牛屬於含碳痠軟性飲料的一種,它以強態能量飲料的形象出現,含有多種營養素及咖啡因,因此常被用來當作提神甚至健身飲料來使用。相較於傳統的提神飲料,馬特希茨以一種非常流行、時尚的方式來包裝產品,獲得空前的迴響,而廣為年輕族群接受。而以泰國為主的部份亞洲國家所銷售的紅牛,則是屬於不含碳酸,成分較為濃縮的不含氣的傳統提神飲料,它更適合東亞東南亞等地人的口味習慣。

雖然在中國紅牛多年來被賦予抗疲勞的保健功能。但在海關總署於2016年4月發佈的“2016年商品歸類決定”中,紅牛能量飲料被認定為“不具有典型功能型飲料的特徵”,未超出加味、加糖或甜物質的水、包括礦泉水和汽水”範圍。(喝了20年的紅牛才知道中國版紅牛和國外差這麼多 健康時報2017-06-06)

另據健康時報記者蒐集歐洲(德國、葡萄牙、奧地利、芬蘭、英國、法國、意大利)、美洲(美國、加拿大、墨西哥)、亞洲(中國、日本、俄羅斯、新加坡、泰國)15個國家或地區紅牛飲料配方成分表發現,與國外紅牛配方相比,中國版本的紅牛產品裡多出了苯甲酸鈉、檸檬黃、胭脂紅三種成分!在食品工業中,苯甲酸鈉是一種用於延長保質期的防腐劑,而胭脂紅和檸檬黃是人工著色劑。這些在國外紅牛飲品都已被禁用,但中國紅牛的應用卻堂而皇之,因為其替代品價格更高。

也就是說,紅牛中國根本不具備奧地利紅牛能量飲料的基本特質,與普通的國產飲料並無本質區別。而嚴彬的中國紅牛之所以取得巨大成功,恰在於他一方面大力借鑑了奧地利紅牛行銷世界的品牌知名度,尤其是其打造的流行時尚能量的文化特性使其總能維持在與國際紅牛相媲美的高價位。而在具體產品上,他則主要採用泰國提供的原料成分,生產適合東方人口味的中國紅牛,同時還有意規避了國外紅牛明令禁止銷售的三種成分,因而相對奧地利紅牛,其成本又低很多。兩方受益,是嚴彬中國紅牛大賺特賺的根本原因。

許氏稱20年沒分紅

在嚴彬借中國紅牛在中國如此紅火之際,許氏家族後人許馨雄告訴《財經》記者,中國紅牛在2015年之前、長達20年時間內從未開過一次董事會,作為第一大股東,許氏家族至今未拿到過一分錢分紅。

另一股東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負責人也說,他們僅在2002年-2003年收到過60萬元人民幣的分紅。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也就是說,泰國紅牛總部在1998年中國紅牛正式開始銷售的整整20年間,除了許氏家族為中國紅牛提供了生產工藝、產品配方、技術專家等方面的支持外,沒有收到一點回報,一直是在賠本賺吆喝。不僅如此,許氏家族後人發現,中國紅牛在正式在中國銷售的第一天起,就在挖泰國紅牛的牆角。

先是搶注商標。早在1995年,天絲醫藥就在中國註冊了“RedBull紅牛”字樣的商標,國際分類是32,代表著“啤酒、礦泉水、汽水、無酒精飲料、果汁、製劑”,屬於核心商標。

而中國紅牛1998年成立後不久,嚴彬就開始搶注商標,許氏家族到2014年底方才知曉,除了32類核心商標,嚴彬已註冊了大多數其他類別的紅牛商標和外觀專利。

於是在2014年12月的新加坡,許氏家族和嚴彬就開始了第一次正式交鋒。許氏家族提出嚴彬要將合資公司及其個人控制公司搶注的紅牛商標和外觀專利全部轉給天絲醫藥。天絲醫藥是許氏家族的獨資企業,也是中國“紅牛”系列註冊商標的註冊人和持有人。

此次會議上,雙方簽署了諒解備忘錄,嚴彬答應將紅牛商標以及外觀專利轉讓給天絲醫藥,並簽署了商標和外觀設計專利轉讓協議。

目前,所有紅牛商標和包裝專利都已經轉讓給了天絲醫藥。許氏家族代理律師告訴《財經》記者,為了確保沒有疏漏,之前他們反覆排查了很多遍,現在天絲醫藥擁有的紅牛商標數量超過200種。

嚴彬會如此痛快地將所有商標和外觀專利轉讓給天絲醫藥,應該與2015年9月泰國紅牛的股權變更有關。

在2015年9月的董事會上,泰國紅牛的股權比例進行了變更。許家和嚴彬對泰國紅牛的持股比例由之前的68%和32%更改為51%和49%。由於泰國紅牛持有中國紅牛88%的股權,因此許家和嚴彬在中國紅牛持股比例的差距也明顯縮小了。折算下來,許家和嚴彬對中國紅牛的持股比例變成了51.88%和47.12%。

也許嚴彬一方認為,隨著兩家對中國紅牛實際控股比例的日趨接近,即使泰國一方擁有全部商標與外觀專利,但受益的還是中國紅牛,而中國紅牛的實際控制方又是嚴彬自己,所以將這些給對方也無所謂,況且這些本來就是屬於對方的。

其次是資金轉移。前面已經說了,嚴彬看似有一個龐大的商業集團,但真正唯一能給這個集團提供現金來源的其實只有中國紅牛。而要維持商業帝國上錯綜複雜的政商人脈,必須源源不斷的需要紅牛中國提供資金。

另外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法定代表人吳玉海曾對許家代理律師說過這樣一個細節,儘管三家生產工廠以及銷售公司處於合資公司體系之外,但是它們的高管始終從合資公司領取工資和獎金。

對於資產轉移問題,嚴彬方面同樣沒有回覆《財經》記者的採訪請求。

做的最徹底的是藉助合資名義,另辦工廠,且完全據為己有。紅牛中國有一個總部。設在北京懷柔,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在中國紅牛持股只有1%,在公司成立初期,懷柔區為中國紅牛提供了低價土地、1500萬元左右的資金支持。中國紅牛則為懷柔提供了就業機會,也始終是區裡的納稅大戶。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何在整個事件中,懷柔方面始終顯得置身事外。

紅牛飲料在中國市場的三個工廠——紅牛維他命飲料(湖北)有限公司、廣東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紅牛維他命飲料(江蘇)有限公司,分別於2005年、2009年、2012年註冊成立,目前的控股股東均是華彬,這是嚴彬2009年成立的獨資企業。

對於湖北工廠比控股股東還早成立四年的問題,許氏家族代理律師的解釋是,湖北工廠一開始是合資公司作為大股東設立的,之後嚴彬覺得許氏家族不太關心法律文件,對他也很信任,就偷偷地把湖北工廠轉到了自己的體系下。後來再設立廣東和江蘇工廠的時候,嚴彬就直接把它們放在了中國紅牛體系外。

現在,這三個工廠的產量要遠遠大於仍在合資公司體系中的懷柔工廠。嚴彬一面在合資公司外設立銷售公司,一面將合資公司的子公司關掉,到最後就把紅牛銷售業務全部轉出了中國紅牛。紅牛飲料在中國的銷售體系包括20多家分公司、10多家子公司,區域性銷售公司甚至可以延伸到地級市或縣級市。

許氏家族說,當初簽訂的協議明確規定由合資公司負責紅牛飲料的生產、銷售業務。也就是說,生產工廠應該由合資公司設立,銷售網絡應該由合資公司在各地設立分公司。

但到最後合資公司完全被架空,僅成為一個很小的加工基地。這一幕在中國曆代改朝換代時常上演,這個年輕時靠著給老闆端痰盂遞菸灰缸進階的窮人,一旦得勢時那股狠勁的確令人膽寒。

另經虎嗅網調查得知,自2016年,紅牛中國的品牌權到期開始,泰國天絲跟華彬集團之間就打起了“訴訟戰”,不停把對方或關聯公司送上被告席,僅在中國大陸,雙方相關訴訟至少有21個。

不過在互為被告的日子裡,華彬集團要麼輸官司,要麼臨時撤銷起訴。最近一次訴訟原本應在於今年8月16日公開審理,但華彬集團在8月14日提出了撤訴申請。

矛盾與衝突激化

2018年10月24日,紅牛商標的擁有者泰國許氏家族稱,紅牛中國的20年營業期限已滿,向法院提起強制清算。同日,紅牛中國表示華彬集團董事長嚴彬的女兒嚴丹驊已授權Korpniti·Law·Office律師事務所將事實情況公佈。據該律所稱,嚴丹驊將在泰國曼谷就詆譭、誹謗其父聲譽的言論向警方報案,追究違法者法律責任。並就盜用泰國紅牛名義違法發佈停止紅牛中國經營的言論,在法院提起法律訴訟。

華彬集團發明聲明稱,紅牛中國本著誠信合作的原則,已向泰方支付了近40億,許氏家族第二代繼承者不感恩、背信棄義,妄圖侵佔紅牛中國權益。華彬方面向全球公佈1995年11月10日五十年協議及1995年12月21日合資合同。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據聲明內容稱,根據紅牛中國近年來的經營情況,經知名會計師事務所初步測算,如許氏家族第二代繼承者違反前述協議約定,將給紅牛中國造成超過千億元人民幣的直接經濟損失(約為150億美金,不含華彬中國、紅牛中國已支出的200億品牌投入費用及已向泰方支付的40億元費用)。嚴彬、紅牛中國將依法追究違約方法律責任並追討全部經濟損失,

在紅牛中國發布聲明不久,泰國天絲迅速予以反擊。紅牛維他命飲料(泰國)有限公司(泰國紅牛)發表聲明稱,“目前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經營期限業已屆滿,根據法律規定,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應當立即清算,並停止與清算無關的一切經營行為。”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泰國天絲不想再與華彬集團合作,想換新的合作伙伴開拓中國市場,而華彬集團則想繼續經營紅牛中國,稱經營期限還有三十年,雙方就此各執一詞。

兩天後備受關注的結果出來了。

《北京商報》報道,泰國天絲在聲明中稱,2018年10月26日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作出的《裁決書》確認,根據各方確認有法律約束力的紅牛維他命《1998年合資合同》、合資章程以及紅牛維他命歷次取得的批准證書和營業執照,仲裁庭認定紅牛維他命的經營期限為20年。

《裁決書》還就紅牛維他命的經營期限作出進一步說明。紅牛維他命第三股東,環球市場控股有限公司在開庭審理中,曾以反請求形式主張紅牛維他命經營期限為30年。對此,仲裁庭認為該主張在性質上是對紅牛維他命經營期限條款的變更,但環球市場公司沒有提供泰國紅牛與英特生物同意將經營期限變更為30年的證據資料,也沒有提供各方股東默示合意可以延長紅牛維他命期限的事實和法律依據,因此仲裁庭不採信該主張。

《裁決書》還表示,紅牛維他命合資期限應從最初在深圳設立時即1995年12月25日起算,經營期限本應於2015年12月25日屆滿。但由於合資公司工作人員失誤,未將合資公司在深圳市的存續期間納入合資公司經營期間,導致1998年營業執照將經營期限屆滿日寫為2018年9月29日。因此,仲裁庭認定合資經營期限於2018年9月29日屆滿。上述《裁決書》為終局裁決,自作出之日起生效。

國際貿易仲裁委在仲裁規則第三章第四十七條第九款明確:裁決是終局的,對雙方當事人均有約束力。任何一方當事人均不得向法院起訴,也不得向其他任何機構提出變更仲裁裁決的請求。

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由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根據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相關決定於1956年4月成立,是以仲裁的方式,獨立、公正地解決契約性或非契約性的經濟貿易等爭議的常設商事仲裁機構。

泰國天絲根據上述裁決書重申,根據中國法律規定,紅牛維他命(中國紅牛)應該立即開始結算,並終止一切清算外的經營活動。為保護紅牛維他命、全體股東以及其他利益相關方合法利益,泰國天絲已依法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起紅牛維他命強制清算訴訟。

以上裁決完全支持了泰國天絲的訴訟請求,而對中國紅牛的法律聲明予以駁回,照裁決精神,紅牛在中國的經營權將面臨換人。

嚴彬財富從此為負?

這個“換人”意味著什麼呢?嚴彬財富就此為負。

我們首先來看看嚴彬實際控制的企業究竟涉足了多少個領域。華彬中國的官方說法是“嚴彬創辦了一個橫跨健康飲品、商務地產、戶外運動、通用航空、文化藝術、國際貿易、能源化工等諸多領域的跨國集團”。

公開的資料顯示,除了紅牛,嚴彬還擁有華彬航空、華彬莊園高爾夫俱樂部、北京沃德蘭樂園等諸多資產。最值得一說的就是華彬莊園,佔地6400畝。據說單註冊會員費至少10萬美元,出入皆是政要富賈,開臺奔馳進園都自覺臉紅。華彬莊園也被評為“世界上最具影響力高爾夫球場”。下面是北京華彬莊園的圖。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一旦失去紅牛,對華彬集團來說損失巨大。

首先從紅牛中國經營來說,有食品飲料行業人士、山東溫河王酒業集團總經理肖竹青曾對金融街偵探表示,失去紅牛對華彬集團可以說是滅頂之災,華彬集團近年來一直試圖藉助紅牛的渠道為戰馬開疆拓土,但收效一般。如果紅牛被清算,華彬集團快消品渠道將歸於零。(從賣血到遊走中泰高層,嚴彬靠紅牛身家780億,如今深陷商標訴訟金融街偵探百家號10-2)

那麼華彬集團快消產品歸零的後果怎樣呢?

許氏家族代理律師分析說,嚴彬實際控制的企業之間有著錯綜複雜、相互交織的持股關係。其中的基本邏輯是華彬BVI控股華彬香港,華彬香港控股華彬中國,華彬中國控股大部分國內公司。

他進一步評論說,華彬中國只是表面的業務多元化,旗下的高爾夫球場、五星級酒店業務都是不盈利的,是在用紅牛飲料的收入做支撐,比如中國紅牛2004年的財務報表中有這樣一項支出,合資公司支付1億元給華彬中國的一個高爾夫球場,內容是“租用培訓基地”。

“把紅牛拿走,嚴彬的財富基本就是負的了,所以要玩命。”在環球律師事務所北京辦公室,全球紅牛品牌創始者泰國許氏家族的代理律師對《財經》記者說。

至此我們知道,嚴彬家族看似發展了許多產業,但瞭解實情的人都清楚,其真正可能是唯一盈利的就只有紅牛中國。至於高爾夫球場這樣的,主要是為了他攢集政商人脈,不僅談不上盈利,每年還要貼補大量資金,而維繫這一切運轉的根本就是紅牛中國龐大的現金流。

所以說紅牛中國是嚴彬家族的命根子。也正因為如此,在許氏家族對紅牛中國提起訴訟的那一刻,嚴彬家族就一直沒有停止反擊。

但根據國際貿易仲裁委在仲裁規則第三章第四十七條第九款的規定,10月26日的仲裁是終局的,這就意味著至少從法律上看,紅牛在中國的使命已經結束,而這對曾以780億元身家和許家印並列登上2016胡潤百富榜並由此攀入財富頂峰的嚴彬家族來說,其打擊將是致命的。

但紅牛的內亂給行業帶來的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紅牛之亂給同行看到機會

在中國食品報報道中,中國紅牛成都一位銷售負責人稱,“鬥爭是上面的事,我們的生產經營照舊”。至於紅牛授權續約會不會繼續落在華彬集團身上,他堅信:“不找我們,能找誰”。這位銷售負責人的底氣,來自於22年間“中國紅牛”建立起來的品牌印象和渠道力量。

上面已說了,紅牛中國懷柔總部只是一個小型加工廠,真正主要的三個生產地湖北、江蘇、廣東都是華彬全資子公司。這意味著這些生產基地已經與供應商深度綁定。

作為中國紅牛飲料罐供應商,奧瑞金在公告中提到,紅牛訂單佔其收入的六成。反之,紅牛所需的飲料罐主要由奧瑞金供給。再加上嚴彬方面與奧瑞金簽訂長期合約,華彬集團旗下的紅牛生產基地和奧瑞金的包裝生產基地同區建廠。雙方已利益共生,互為依賴。僅僅是生產還不夠,2006年,嚴彬專門成立了北京紅牛飲料銷售有限公司(簡稱銷售公司)。在“中國紅牛”官網上,紅牛在全國設了40家分支機構,其中10家為銷售公司下設子公司,工商信息查詢得知,銷售公司另設分公司,分佈在全國28個區域。

在快消領域,把握了渠道體系和生產能力,也就擁有了一半的話語權。

“這是華彬集團自己搭好的臺子,泰國紅牛如果選擇自建體系,或者另尋他人,無論如何也需要磨合期,稍不留神就會給對手可乘之機。”而這位在紅牛做了10年的區域銷售負責人沒有說破的是,華彬集團手上握有的體系就像一個紅牛產銷體系的備份,如果有變,這個備份體系隨時可能再長出一個新的紅牛。(兩位泰國富豪的中國紅牛之爭雙方各有“能量”相持時長超乎想象 每日經濟新聞2017-07-22)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借合資的工藝原料所打造的品牌之名,行自搭框架偷樑換柱之實,20年曆練,現已羽翼豐滿,一旦陳橋兵變,即刻黃袍加身,只是時間問題,要不要合,你自己看著辦吧。

嚴彬這一套在中國傳統政治中可謂屢試不爽,但現代商業競爭中他真的能如願嗎?

嚴彬曾不止一次對許馨雄表示:“紅牛的味道很容易模仿,我完全可以另創一個新品牌。”他也給自己預留了失去紅牛的退路——用自己多年經營的產銷能力“再造一個紅牛”。

在2014~2016年期間,華彬買入美國椰子水VitaCoco 25% 股份、引進兒童飲料果倍爽、控股高端水VOSS。嚴彬這麼做是想擺脫對單一功能飲料的束縛,拓展其產品受眾範圍。

2015年,華彬快速消費品集團成立,在2016年底,華彬集團推出了新的功能飲料——“民族新品牌”——戰馬,並在紅牛的渠道上進行推廣,讓其成為紅牛的替補。“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這句廣告語,原本屬於紅牛中國,但在華彬集團的官網上,已成了戰馬的廣告語。

對戰馬,華彬的推廣力度非常大,銷售人員賣出戰馬的提成要高於紅牛,甚至有“買戰馬送紅牛”的捆綁營銷活動。去年為了取代紅牛不得不推廣自有品牌“戰馬”,他直接規定經銷商每年必須進口1萬箱戰馬。戰馬飲料的口碑並不好,也賣不出去,但經銷商毫無辦法,更不敢得罪嚴彬。(800億財富崩塌?中國紅牛之父被曝傍女人上位、病床上遞紙條、元老出走…2018-10-17來源: 金融八卦女)

從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出,在雙方徹底翻臉之前,嚴彬早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在他拿到經營權的第一天起,就開始盤算如何取代紅牛。所以從1998年紅牛中國正式運營的第一年,他就開始搶注紅牛各類商標。隨後充分利用許家人對自己的信任,做空紅牛中國總代理,將經營實體轉歸為自己獨資的公司。長達20年一分錢不上交,卻將紅牛中國經營而得的龐大利潤轉化為自己其他公司輸血的工具。

對他來講,紅牛中國毫無感情可言,只是達到目的實現夢想的階梯,他做夢想的都是擁有一款真正屬於自己的產品。為了成就它,不惜毀掉自己一手培育起來的中國紅牛也在所不惜。這是他做得最絕的。

但事實並不如他所願。

戰馬的銷售情況並不樂觀,兩年時間,戰馬的市場份額與同期進入中國市場的魔爪差不多,在2%左右。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至此我們可以看到,嚴彬及其下屬的華彬集團那些人對再造一個紅牛的口號是多麼的無知,紅牛中國能有今天,當然與嚴彬不惜血本的廣告投入和渠道建設有很大關係,但如果把這當作其成功的決定性因素,這些人就大錯特錯了。

嚴彬所做的,中國任何一個飲料生產商都能做,但紅牛中國卻只能有一個。我們前面說過,這是由其獨特的品牌文化屬性決定的。一旦抽掉這個品牌,嚴彬所做的一切都將很難見到成效。

國內的功能飲料品牌例如樂虎、東鵬特飲等都虎視眈眈。嚴彬給紅牛打了二十年廣告,現在都成了戰馬的阻力。此外,華彬重推戰馬,輕推紅牛,必然影響紅牛在國內市場的地位,這對其他功能飲料品牌而言,明顯是利好。

紅牛之爭:兩位泰國鉅富的中國之戰

首先,梅特舒茲的奧地利紅牛悄然進入了中國市場,雖然價格貴,但目前已成為天貓紅牛搜索的首位。此前紅牛中國曾試圖從國際化奧地利紅牛身上“借勢”,推出類似奧地利紅牛的藍罐裝,在廣告上也經常用奧地利紅牛的藍底廣告,現在,這些舉動反而幫助了奧地利紅牛。對於習慣了紅牛中國的消費者,樂虎和東鵬特飲則更容易被接受。

而從生產角度,功能飲料生產門檻並不高,這兩年,玩家一下子多了起來,伊利、娃哈哈、湯臣倍健、華潤怡寶甚至安利都入局功能飲料,紅牛品牌的地位一直穩固,這次從內部鬆動,很多人嗅到了腥味。

是被嚴彬“續命”,還是被許氏家族收回?紅牛中國的命運懸而未決。設想一下最壞的情況,華彬集團不能再銷售紅牛,將原來紅牛中國的渠道全部銷售戰馬,那國內功能飲料市場將“變天”,嚴彬的華彬集團,也將受到沉重的打擊。(紅牛中國今陷“羅生門”,何以續命2018-09-29 虎嗅華東報道 作者|避難所小子)

今天我們關注紅牛中國之爭,看到的表面上好像是兩大跨國富豪圍繞紅牛品牌背後蘊藏的巨大利益之爭,就雙方各自公開對外陳述的來看,似乎公與婆說的都有理,於是有的媒體用了羅生門這樣的字眼來概述雙方的紛爭。但其實稍一分辨,一目瞭然。這實際上是傳統政治的波詭雲譎與現代商業競爭規範透明的一次較量。

我們希望獲勝的,是市場經濟本身。

作者|劉工昌

(溫馨提示:本文引用數據,均為官方數據,或為公開報道,未使用任何內幕消息)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