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劉備”孫彥軍回憶《三國演義》花絮:戲裡劉關張,戲下好兄弟


一部94版《三國演義》整整拍了三年,成為觀眾心目中的經典,其中的劉、關、張和諸葛亮的音容笑貌,至今令人難忘。整個拍戲過程是很辛苦的,但戲外這四個演員相處的日子也蠻有意思,戲裡劉關張,戲外也是好兄弟。 下面是“劉備”孫彥軍《三國演義》花絮回憶:

在拍《三國》的兩年多時間裡,我與唐國強住在一個房間的時候最多,兩人的生活習慣大致差不多。後來開始出現了戲劇化的“矛盾”。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突然發現我打呼嚕,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聽見他也打呼嚕。開始時這呼嚕都沒引起雙方注意,直到有一天不知誰提到了雙方打呼嚕的事情,於是我們倆也把打呼嚕的事情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

記得有一天早上,我醒來後便對他說:“國強,你昨晚上的呼聲是不是大了點?我一宿都沒睡好!”他揉了揉眼睛回擊我說:“還說呢!我一閉眼就被你的呼嚕聲吵醒了。” 終於有一天晚上,他準備抓我的證據。晚上睡覺時他讓我先睡。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雖然沒有諸葛亮的神機妙算,但也隱約猜到了他的意思,於是將計就計,頭一沾枕頭便佯裝打起呼嚕。不一會兒,就聽見他試探著叫我:“彥軍,彥軍——”我不吱聲,呼嚕聲反而更大了。


他似乎覺得時機已到,便翻身下床把“張飛”、“關羽”叫了進來。沒等他們進屋,我就聽見“張飛”說:“拿錄音機呀!要不明早一睜眼大哥就不認帳了!”又聽見唐國強說:“沒有啊!算了,有你們倆就行了。”待他們進屋後,我便一點呼嚕聲都沒有了。 “張飛”瞪著眼看唐國強,國強自言自語地說:“怪了,剛才還打呼嚕,這會兒怎麼沒了?”“關羽”走上前看看我,說:“唐大哥,他睡覺不打呼兒,算了,快睡吧,名早還要起早化妝呢!”

這時國強沒轍了,只好說:“算了,睡吧。他真會找時候。”說完這話自己上床便睡。不出兩分鐘,呼嚕聲便起——我一看這可是真的,把“張飛”、“關羽”又叫了進來……大家不用看就明白了。當我們三人把真正打呼的“諸葛亮”推醒時,他還糊裡胡塗地說:“怎麼?他打呼嚕了?!”我們一聽便鬨然大笑,他揉揉眼睛,終於明白是他自己著了道兒。

電視劇《三國演義》中的五位主演,就數扮演“張飛”的李靖飛年齡最小,但論勁頭兒他又排第一;要講誰最不愛說話,他必是倒數第一;如果說平時誰最蔫淘氣,那也非他莫屬。組裡人都喜歡他,有的叫他“三爺”,有的叫他“攪和”,也有的叫他“河北老農民”。不管叫什麼都是一種愛稱,當然了,叫他“三爺”,是因為他在戲中演“張飛”,排行老三;叫他“攪和”,


是因為不管別人在玩什麼,只要他一去準弄得別人無法進行,他也不多呆,攪和一陣就走;叫他“河北老農民”則是因為他愛蹲在沙發上看電視。有時他不去組裡,大家總覺得缺少些什麼,平時的話題也總在他身上。但只要他回來不到三天,大家又忙不迭地說:“你快走吧,鬧得我們都受不了了。”

他平時多數時候是與“二哥關羽”住一個屋,哥倆沒事時喜歡弄上一盤花生米喝點兒二鍋頭,喝到高興處哥倆還要劃幾拳,“張飛”贏的時候多。不划拳的時候哥倆就爭論一段戲,你說這樣,他說那樣,弄到不相上下時就會雙雙跑到我的房間評理。沒辦法,我只好“和稀泥”。有時“和”得不好,哥倆就會說:“這是藝術創作,你嚴肅點!”這時我只好說:“那咱都嚴肅點。”於是哥倆嘿嘿一笑,誰對誰錯就無關緊要了。

記得有一次,我正在屋裡看報,“張飛”從現場回來,興沖沖地撞進我的屋裡,一進門就說:“大哥,報告你一個好消息。”還沒等我問什麼消息,“張飛”的話就像連珠炮一樣說開了:“‘關羽’今天受到導演的表揚,說他戲好……就是一高興從馬上摔下來了。” “關羽”這時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對我說:“大哥,不說別的,我摔下馬的時候,你看把他樂得像摔個仇人似的,我可是他二哥呀。”


“張飛”馬上搶過說:“我能不樂嗎?導演表揚他時,他斜眼看我,他看我幹什麼?”一到這裡,“關羽”便沒了詞兒,只好擺擺手無可奈何地:“好好,這就是你對你二哥的態度。”“張飛”也不再多說,做了個鬼臉,一轉身跑掉了。

大家願和“張飛”在一塊,但“張飛”更願和孩子在一塊,無論多大的小孩,都能和他玩到一塊去。夏天孩子們放暑假時,組裡有的人把孩子帶到拍攝場地玩幾天。可是到組裡玩的孩子幾乎都把自己的爸爸媽媽忘了,“張飛”則成了他們的孩子頭兒。 總之,生活中的“張飛”是個大家喜歡而又忘不掉的人。他聰穎狡黠,活潑好動,並不像他扮演的那個有勇少謀的河北農民張翼德。

陸樹銘在《三國演義》中演關公。由於他塊兒大、分量足,所有人都叫他大陸。其實他剛37歲。我和這位二弟相識是他第一次來北京試妝的時候。初時覺得他很傲氣,又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所以印象不佳。後來同屋住了十幾天,便對他了解了。一日導演讓對臺詞,他念錯了兩個字,大家都笑了。


他馬上說:“我古漢語底子薄,請大家多多幫助。”第二天,他買了一本字典,遇到生澀的字便查一查,查準了還要問一句:“這麼唸對不對?”他性格耿直,心裡不藏假,有什麼說什麼。“張飛”說他一張嘴能見到腸子,其實這話對他還真準確。

那年夏天,正當拍戲非常緊張階段,他愛人生孩子,由於他不能陪伴愛人,故而他妻子給他寫了一封很有怨氣的信。一向大大咧咧的他一下蔫了,拿著老婆的來信,手托腮幫子犯了愁。這事不言而喻被哥幾個猜到了,於是勸他給老婆寫一封感情中懇,又能讓他理解的信。大陸一聽高興了,馬上寫了一封信,寫完後走到我的房間非要念給我聽。

再說大陸的背臺詞吧,蔡曉晴導演曾對他說過:“大陸,你能演上關公不容易,你一定得努力。”為了念好每一句臺詞,他硬是把所有的臺詞都抄在紙上,然後貼在滿屋的牆上。有一天我走進他的房間突然愣住了,我惶惑地問:“怎麼,你開始鬧‘文化大革命’了?”他笑笑說:“大哥,是這樣,咱是笨鳥先飛。


我把臺詞都抄到牆上了,我保證每天跪在床上默背一遍。你坐下,我背給你聽聽——”我看了一眼滿牆的紙條,搖搖頭說:“算了,我相信你能背上。可你也沒必要非跪著唸啊?”他神情嚴肅地對我說:“不行,我非要這樣不可。丟下老婆孩子在家,咱再不把戲演好,說不過去啊!”

我知道我的“二弟”不容易,也更知道他不被人所知道的一切。正因為如此,我才敢說,大陸是一個好人,一個好演員,更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男子漢。

說起拍《三國演義》的苦,每個人似乎都有一肚子苦水要訴,隨便幾個人碰到一起,很容易就能開成一個聲情並茂的‘憶苦’會。且不說嚴寒酷暑、馬上馬下;也不說深山野林、沙漠荒丘,我就說我每天的粘鬍子吧,聽起來這事不值一談,可對我來說確是非同小可。 本人天生有個怪癖,一見到粘的東西就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對粘鬍子的酒精膠水就更是從心裡往外厭惡。


當然,你再難受也得粘,誰讓你演劉備呢。春秋天皮膚乾燥尚能對膠水忍一忍,可一到三伏天、三九天,那個罪就別提了。三伏天臉上的毛孔全開著,只要酒精膠水往臉上一抹,就覺得那酒精直往皮肉裡鑽,火燒火燎,粘粘糊糊的難受;三九天抹膠水就更難 受了,那臉就像刀子刮似的,不一會兒功夫鬍子周圍就出現了白碴兒,嘴巴也不敢大張,一張大就撕著腮幫子肉疼。

再說吃飯吧,別人吃時都把鬍子卸下來,但我怕卸了再粘,索性就戴著鬍子吃飯,這樣做其實很不舒服。嘴張大了鬍子就開膠,嘴張小了飯就送不進去,且一不小心就可能連鬍子都吃進嘴裡。沒辦法,我只好採用填鴨式吃法,先把飯菜固定在小勺上,再根據口型大小一次送進。然後像害羞的小媳婦一樣細嚼慢嚥。

這方法雖費勁,但我認為值得。當然,也有鬍子開的時候,這時候化妝師就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向我撲過來,我這時一點脾氣也不敢有,只是眼睛盯著膠水瓶子暗暗發狠:“你們等著,等停機時我準備一缸膠水,把你們化妝組全泡到缸裡去。然後再把鬍子頭套兒剪得粉碎,以消吾等之恨!”


後來我發現自己往臉上抹膠水比別人抹要舒服得多,於是我走“後門”向化妝師要了一瓶膠水,哪兒開了我自己抹幾下,然後再請他們檢查……再後來,我成了保護鬍子的模範。 有這麼多的不自在,加上拍戲辛苦,人就難免變得焦躁,容易起無名火。記得一次在河北涿州拍外景,當時正是三伏天,不穿衣服都大汗淋漓,更何況我是裡三層外三層,整個人就像坐在桑拿浴房裡。

熱我尚能忍受,而最怕的是鬍子被汗水衝開還得重抹膠水。但偏偏是你越害怕,化妝師越是端著膠水瓶子不離你的左右,我當時只盼在鬍子沒開時快拍。我一邊注視導演那兒的動靜,一邊注視著化妝師手裡的膠水瓶。不知為什麼,看著看著……膠水瓶在我眼裡突然就成了一塊紅布。而我則像鬥牛場上的一頭公牛,越看眼裡越充血,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一聲:“我受不了了!快拍呀!”聲音之大,語氣之不友好,把我胯下的坐騎都嚇得驚跳起來。

三年的艱辛畢竟過去了,我受這點苦遠不算什麼。因為一部“三國”的誕生是眾多人一塊“苦”出來的,當然也盼望能苦盡甜來。好壞自有觀眾評說,我只想說一點:“我期望成功,因為大家的苦不容易;但我也不忌諱失敗,因為我畢竟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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