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3 40歲的科比·20年前的少年氣

今天科比·布萊恩特40歲了。

1989年,科比跟當時效力波士頓凱爾特人的後衛布萊恩·肖約單挑,還一本正經,覺得自己能打贏一個NBA球員。很多年後,肖會成為科比在NBA的隊友。回憶這會時,卻只覺得好笑。但肖也注意到了一件事:

科比,十一歲的科比,在認真地到處找成年人籃球手挑戰,打一對一。而且:

“他真覺得,自己會贏。”

三年後,洛馬里昂校隊教練格雷格·道納與14歲的科比玩了一次一對一,輸掉了。令道納驚訝的,並非這個孩子已經擁有的技巧和天分,還在於他對籃球的態度。

“他求勝的決心和訓練的刻苦,超出我的想象。他的生活只有籃球。”

1995年夏天,科比每天早上五點去訓練館,待到晚上七點才走人。這年夏天,已經長到196公分的科比,有了兩個重大收穫。

其一:此前在高中聯賽什麼位置都打的他,決定要打後衛了。“我的未來在NBA,我的身體條件是該打後衛的。”

其二:他跟比他大半歲的紐約街球能手高德·山姆高德一起打球,學了一招:妖異華麗的大幅度體前運球變向,如今這個動作——單手單側運球,非持球手忽然伸出外撥交叉變向——就叫做“山姆高德運球”。

多年後,山姆高德將到中國浙江打職業籃球,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隊友史沃茨說,某個星期二,科比會忽然要求,在訓練時加一個三打三,先到10分者勝。史沃茨某次上籃失手,導致本方輸球,然後呢?

“其他人就都算了,科比卻會在接下來二十分鐘一直盯著我,好像我剛輸掉的不是訓練,而是州冠軍。”

科比會不依不饒,跟史沃茨要求:咱倆來一場一對一,先到100分者贏……事實是,科比從頭到尾一絲不苟,經常打出80比0一類的分數。

“我最好的成績也就是12比100吧。”史沃茨說,“他會專注地零封我,一旦我得滿10分,他會暴怒!”

1997年1月28日,科比,18歲半,為湖人首發出陣。他創了NBA史上首發球員的最年輕記錄。

德爾·哈里斯教練十二年後回憶說,那時,科比會走到他身前,說:

“教練,你給我球,讓大家拉開,我可以單挑幹掉聯盟裡的任何球員。”

“教練,我可以背身單挑任何人,你只要給我機會。”哈里斯教練都無奈地笑了:

“科比,我知道你可以,但我沒法把鯊魚轟開,把禁區讓給你去單打啊!”

哈里斯說,當時科比雖然點了頭,但並沒真接受這意見。他不甘居人之下的野心,從這時就萌芽了。

他是從那時就希望讓鯊魚把一切都讓給他嗎?

1997年季後賽,湖人vs爵士系列賽第五場。第五場,郵差32分20籃板,斯托克頓24分10助攻。兩個NBA50大的老英雄穩準狠的撲滅了湖人的反擊,沒給鯊魚反擊的機會。

本場末尾,科比成了主角。

比賽還剩1分46秒時,鯊魚對郵差犯規,被罰下場,湖人領先,然而軍中無大將,全隊都緊張得不敢投籃。於是:

雙方89平,科比在亂軍之中撿到球,終止了爵士的進攻。還剩11秒。比賽最後時刻雙方打平。哈里斯決定了:

“科比,你投這個球!”

18歲的新人科比·布萊恩特,運球過半場,面對爵士的布萊恩拉塞爾,原地運球,右手持球順步突破,加速,急停,晃開了拉塞爾——但他重心收的幅度太大,起跳投籃時已經把握不住,球出手,太低了。三不沾。

48分鐘比賽結束,雙方進入加時。哈里斯教練抿了抿嘴,拍了拍手。

加時賽一開始,科比左翼三分,又是三不沾。

三分鐘後,科比右翼華麗地大幅變向,突破籃下,拋射打板得分,湖人93比94落後1分。比賽剩40秒,湖人93比96,科比再次三分球——三不沾。

又一次三分不中後,爵士98比93取勝,就此4比1淘汰湖人。

這是第一次,科比在鯊魚倒下後企圖接管比賽,當一回英雄,未遂。

雖則如此,哈里斯教練給了科比足夠的信任,鯊魚也對科比的勇氣很是推許:

“那陣子,科比是唯一有膽子,站出來投籃的傢伙!”

1997年12月17日,疲憊不堪的芝加哥公牛,遇到了沒有鯊魚的湖人。邁克爾·喬丹依然不可阻擋:他持續上演著那些匪夷所思的動作:右翼大幅度晃動後遠射三分,低位背靠後接後仰跳投,晃動後切入左手上籃。

賽後接受採訪時,喬丹笑容滿面:卻不是因為他取下36分帶領公牛取勝,而是因為,這個夜晚他終於不寂寞了。

全世界都知道,不要去招惹喬丹,他好鬥如狂,酷愛凌虐任何挑戰他的人。但這一晚,偏有一個小子要跟他鬥。

當埃迪·瓊斯示意要與科比夾擊喬丹時,科比·布萊恩特,這個19歲零4個月的小子,擺了擺手手拒絕了,繼續緊張地放低腰胯:科比決定一個人對付喬丹。一個還在為球隊打替補的二年級生,獨自對抗籃球世界之神。在進攻端,科比在左翼接球閃電般出手投中,科比可以在空切後閃過喬丹蜘網般的大手,接傳球后扣籃。在一對一應對喬丹時,他也被喬丹華美的低位步伐,晃得像孩子一樣亂跳,目送喬丹上罰球線,可是在另一端,他會大膽到近乎莽撞地投出三分球,或是模仿喬丹的背靠、晃動、後仰跳投。

這個夜晚,34歲的喬丹似乎遇到了另一個自己:他每在一端做出一個使全場驚歎的動作,另一個自己便在另一端又一次點燃觀眾。

科比沒有能夠帶湖人取勝,可是對面喬丹得到36分之餘,科比自己射下了33分:這是一次無與倫比的模仿秀,是喬丹和自己年少的影子對局,左右互搏。

40岁的科比·20年前的少年气

1998年2月,鯊魚與科比第一次在全明星賽聯袂出場。鯊魚中規中矩的得了12分4籃板,然後休息去了。這一晚,亮點和爭議,全歸科比。

他踏上賽場時還感到緊張。他是新人,巨星們不會屈身俯就,去對一個新人說甜言蜜語。他習慣了一個人,也不會去和老人家們攀談。這顆驟然暴亮的新星內心衷曲,也許只有早一年入行的凱文·加內特知曉。多年以後,科比如是回憶:在上場前,加內特拍了拍他的肩,說:

“跟著我跑,我會給你傳球的。”

的確如此。當KG給科比傳出一記空中接力讓後者扣籃後,科比才真正進入全明星賽的節奏。在比賽的前兩節,他甚至又回到了1997年12月的狀態:他執意和喬丹一對一。當卡爾·馬龍來為他掩護時,他甚至喝令上季常規賽MVP“走開!”

那晚他得了18分,而且在比賽的前兩節,他和喬丹分庭抗禮。但是,和一年前的新秀全明星賽一樣,他依靠個人才華縱貫全場,卻極少傳球。他彷彿刻意要和喬丹見個勝負,這份鋒芒畢露的氣息,讓西部明星隊主教練喬治·卡爾只得將他放回板凳上。最後,喬丹全場23分,得到了全明星賽MVP。

但在比賽結束後,預備接受採訪前,喬丹跟科比聊了聊。喬丹,以他一貫的風格,勸勉科比:

“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侵略性,要狠!”

這一晚之後,全世界都發現了:科比·布萊恩特,便是這麼傲氣。當被問到他是否預備好成為下一個喬丹時,科比如是說:

“我不在乎。我本來就期待自己變得那麼好。”

當然有爭議。比如,前一年的常規賽MVP、比科比大15歲的老鐵漢卡爾·馬龍,依然對全明星上被科比喊開,心存不滿。

“年輕人居然要我讓開。這運動真是不需要我們這種球員了。”

科比解釋了,“我都不記得了,我可能確實說過那種話,但沒問題啊,我只是嘗試打得有侵略性。”

40岁的科比·20年前的少年气

科比的訓練師約翰·卡本說:“科比有時連說話都像喬丹……他每天都在琢磨喬丹的錄像。”

是的,雖然只有二年級,但科比有一個私人訓練師。1998年春天,他打算每天訓練五小時,一半在力量房裡,一半在球場上,剩下的時間,他在自己俯瞰太平洋的公寓裡,看錄像帶。

這一點,他像極了喬丹:他們都像個少年般相信,訓練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我從大夢奧拉朱旺的錄像帶裡學會了後撤步跳投;底線投籃,則是從奧斯卡·羅伯遜(一般公認為NBA史上第二偉大的組織後衛)那裡學來;從珍珠門羅(NBA50大的得分後衛)那裡我學會了假動作晃動。”

以及,從魔術師約翰遜身上呢?“我學到了真誠熱情地打比賽。”

那時他還沒滿20歲,但已經相信自己可以靠瘋狂地看錄像和訓練,解決此後的一切問題了。

——本文摘自《科比·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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