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這部神一樣的電影佳作,在1993年一上映就成為國內首批獲得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金棕櫚大獎的一部史詩級電影,在2005年《霸王別姬》還入選了美國《時代週刊》評出的“全球史上百部最佳電影”。
這部電影已經陪伴著大家走過了17年,陳蝶衣和段小樓“假霸王和真虞姬”的感情線至今讓我們扼腕嘆息,陳蝶衣人戲合一,一生追隨他的師哥,他認定師哥就是他的真霸王。
陳蝶衣說出“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時,我們既欽佩陳蝶衣的那一份痴,又難免覺得這份感情不切實際,註定了是一場悲劇。
但是再看《霸王別姬》,發現我們被陳蝶衣的光芒遮住了眼睛,其實電影裡並不僅僅只有他這一個虞姬,還有另外一個虞姬的化身就是鞏俐飾演的菊仙。
仔細探究這部電影會發現,
陳蝶衣和菊仙兩人的命運出奇的相似,他們的命運暗中吻合、相互照應,而且陳蝶衣和菊仙兩人從出身、脾性、品行結局等方面都十分相似,兩人對段下樓的情起和生命的終結緣由都一一對應。只是相比之下,菊仙對比陳蝶衣更多了一絲煙火氣,不得不懷疑導演和編劇運用了障眼法,戲中“虞姬的化身”絕不僅僅只有陳蝶衣其實還有菊仙。
接下來,我們來就從菊仙和陳蝶衣這兩位“虞姬”相互映射和雙線推動劇情的角度來重構下這部電影。
1.菊仙和陳蝶衣的身世關聯
陳蝶衣是小豆子終於成角之後的藝名,小豆子9歲的時候被他的母親送到關家戲班學戲。小豆子的母親豔紅出身風塵,在那個時代背景之下,學戲的和風塵之人的地位相差無幾。
就像蔣雯麗飾演的豔紅在求關師傅收留孩子的時候,關師傅說的那句,“都是下九流誰嫌棄誰!”
那麼菊仙本身的身份和豔紅一樣淪落風塵。所以陳蝶衣和菊仙兩人的身份地位都是暗中相合,隱隱中為後續的情節埋下伏筆。
2.菊仙和陳蝶衣對段小樓的情感由來
小豆子在進入戲班子的第一夜,被同門的一群同樣年紀的學徒所欺負,嘲笑他出身窯子,被嘲笑之後,小豆子立馬把被子這一“窯子裡的東西”扔到火盆裡付之一炬,所以小豆子身上剛烈的氣性已經初顯。
就在小豆子被大家欺負時,大師兄小石頭就站出來保護他,在他練功流淚的時候,小石頭一次次的站出來保護他,甚至在小豆子不想再在戲班子呆下去的時候,小石頭冒著大不韙讓小豆子逃出戲班。
所以,小豆子對小石頭的愛就從師兄對他一次次的庇護開始,他對師兄的感情已經慢慢地發生了變化,在小石頭光著身子出去拉尿回來,小豆子一把將被子裹在小石頭身上,趴在師兄身上同睡一個被窩的時候,他已經對師兄產生別樣的情愫。
當小豆子一遍遍將戲詞唱錯,唱成“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而屢屢被罰,最後小石頭終於一狠心將煙鍋塞進小豆子嘴裡翻攪,當暗紅色的雪從嘴角流出,小豆子終於正確的唱出那首《思凡》的時候,他也就真正虞姬附身了。
菊仙出場的時候,小石頭已經成了段小樓,小豆子也已經成了陳蝶衣。
段小樓去尋樂子,剛巧碰上菊仙被客人逼迫,緊靠在欄杆處進退兩難時,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段小樓對著素昧平生的菊仙說,你跳吧,我接著!
兩人對了一下眼神,菊仙縱然一躍落入段小樓的懷裡,這一刻菊仙就認為段小樓就是自己的良人。
這一幕也讓我們看到了菊仙的勇敢和壯烈,和陳蝶衣小時候憤然燒掉母親給他的被子的行為如出一轍。
為了平息事端,段小樓再一次表演了用頭劈磚的絕活,而在電影開始時,小豆子在街上初遇小石頭時,小石頭也表演了一樣的絕活。
所以陳蝶衣和菊仙在初遇段小樓時連場景都一模一樣,不得不讚嘆導演在細節處暗暗埋下的伏筆,都因為段小樓的拔刀相助而心生愛慕,兩人的命運軌跡無形中已經開始重合,草灰蛇線綿延千里。
3.菊仙和陳蝶衣的母性柔情
作為頭牌的菊仙自從被段小樓救下後,就毅然決然地用自己全部全部身家,連一雙繡鞋都典當了為自己贖身,光著腳來找段小樓“逼婚”。
兩人初遇,陳蝶衣如臨大敵,對菊仙火藥味濃厚,但是還是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師哥別走,可是菊仙還是將他的霸王帶走了。
菊仙和陳蝶衣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情敵,兩人都對段小樓痴心相對。陳蝶衣是個男兒身,卻自當是真虞姬。
他的母性光輝就在於他收養的小四身上全部傾注。
在第一次飾演真虞姬回來的路上,看到被遺棄街頭的小嬰兒,師傅勸道:“個人有個人的命。”
但是小豆子還是義無反顧地抱起這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走入夜幕中,小豆子在這一刻終於蛻變成了陳蝶衣。
還有一幕更加能夠體現陳蝶衣的母性柔情,在段小樓和菊仙成親的當晚,傷心欲絕的陳蝶衣去赴袁四爺的局。
在去之前陳蝶衣去看了已經入睡的小四,還替他掖了被子,臉上浮現了一絲溫暖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在整部電影中都是不可多得的。
更有意思的是,菊仙的母性柔情在劇中展現的最淋漓盡致的一次反而是對著陳蝶衣的時候!
解放後,日漸消沉的陳蝶衣淪陷在鴉片的醉生夢死中以求逃避現實的鬱郁不得志,嗓音漸毀,終於下定決心戒菸的陳蝶衣忍受著蝕骨的痛苦,幸好有著段小樓和菊仙的照料和幫助。
在陳蝶衣飽受折磨痛,痛不欲生的時候,在渾渾噩噩之中喊出“娘,誰都凍冰了,好冷”的時候,陳蝶衣已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被娘帶去戲班的那天。
菊仙一聽內心頓生母愛,緊緊地抱住陳蝶衣並流下淚來,像輕拍著嬰兒一般輕輕地安撫著懷中的陳蝶衣。
但是諷刺的是,不管是陳蝶衣還是菊仙,他們在對方身上付出的母性柔情並沒有得到回報,反而在無形之中被對方推入死亡的境地。
4.菊仙和陳蝶衣的死亡推手
我們都知道,菊仙和陳蝶衣都是自絕身亡,但是細細追究起來他們所受到最深的傷害其實都是來自他們曾經付出過母愛的那人。
所以,我們先來看看菊仙是怎麼死的?
段小樓被陳蝶衣收養長大成人的小四陷害,小四逼迫段小樓誣衊陳蝶衣,段小樓斷不相從,結果就被五花大綁進行遊街。
陳蝶衣不忍段小樓獨自受罰,再次將自己打扮成虞姬想和霸王榮辱與共,面對已經自投羅網的陳蝶衣,段小樓為保菊仙只能誣衊陳蝶衣是漢奸。
陳蝶衣不怕死,但是最讓他傷心的就是來自師兄對他的背叛,絕望至極的陳蝶衣精神崩潰,遷怒菊仙,揭發她就是一個妓女!
而菊仙在段小樓和她劃清界限後,同樣也是心如死灰,整個精神世界崩塌,當她把那把霸王劍還給陳蝶衣後,鞏俐飾演菊仙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恨沒有了怨,反而是一絲憐憫,最終坦然赴死,因為她覺得世間再無她值得留戀的人!
在菊仙自殺的時候,在滿地狼藉中,那一抹鮮豔的紅色嫁衣和燃燒的紅燭刺傷了所有人的心。
在離開舞臺22年後,陳蝶衣再次和段小樓踏上了那個舞臺,兩人重新唱起了那段思凡,“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這一幕場景讓陳蝶衣重新認識自我,迴歸他的生命本位,既是清醒的認識卻也從此精神無所依託,陳蝶衣終於還是用那把傾注了畢生深情的霸王劍自刎。
這一刻,陳蝶衣終於將“虞姬”殺死,成為那個“本是男兒郎”的小豆子。
所以,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菊仙帶著一生中最幸福的記憶離去,陳蝶衣也終於重新定位自己是“男兒郎”,完成了生命的輪迴,也完成了他不瘋魔不成活的一生 。
結語
縱觀這部電影,菊仙和陳蝶衣的生命彷彿如複製粘貼一般,如平行世界裡的自己,他們出身卑微,對段小樓的感情均源於仗義相助的那一刻,從而對段小樓用情至深。
他們擁有著母性的柔輝,他們對待感情的至真至純的追求,最後均因心無所依而決然離去,譜寫了一曲特定時代背景下壯烈的悲歌。 所以,霸王只有一個,但是真虞姬卻有兩個,不管是對菊仙還是陳蝶衣,段小樓都成不了真正的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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