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中,我們總是會遇到這樣的一些人。
繁華街區的天橋上,跪著衣衫襤褸的乞丐。
封閉的地鐵車廂內,揹著吉他或是音箱的賣藝者。
人來人往的旅遊景點附近,吆喝擺攤的算命先生。
面對他們,有的人不予理睬,有些人施捨零錢。殊不知,他們的辛酸面孔背後也是一整個人生。
好在還有不為賺錢,更願記錄生活的電影人,去帶著世人探索他們的真實故事。
今天叔就想跟大家聊聊這樣一部高分國產紀錄片。
《算命》
顧名思義,影片是圍繞算命先生來展開的。
獨立導演徐童十分關注底層人民的生存狀態,總是會把攝像機對準這一群體。他的作品不多,卻每部都很打動人。
《算命》是他的遊民三部曲的第二部,其餘兩部是《麥收》和《老唐頭》。
本片的主角歷百程靠算命為生,和那種江湖騙子不同的是,他確實在這方面有點研究,老家的人也說他算得準。
他腿部的類風溼早已到了殘疾的程度,沒錢買藥吃就只能這麼挺著,去到哪都拄著一副拐,上下樓都不用別人幫忙。
40多歲時,他聽聞一戶人家有一個嫁不出去的殘疾女人,和自己的年齡相仿。
女人名叫石珍珠,聾啞傻殘佔全了。
哥嫂待她很差,讓她像牲口一樣住在屋外的棚子裡,冬天冷得她嗷嗷直叫,家人也不給她開門。
既然沒人要,歷百程決定把她接到自己身邊,兩人搭夥過日子。
石珍珠的大哥收了歷百程一百三,幾乎相當於是把妹妹賣給了他。
生活不能自理的她經常跑出去撿衣服,外人看了都覺得她是個累贅,說出“丟了得了,丟了省心。 ”這樣的閒話。
即便如此,歷百程還是好生照顧她,他眼界不高,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儘管日子苦,但兩個人互相作伴,至少不再孤獨。
看相算命是算在國家的打擊範圍之內的。
監管人員一來同行撒腿跑得掉,可行動不便的老歷就沒少遭殃了。
因為自己是幹這行的,老歷也相信因果報應,善待人和小動物,懂得積德。
以身作則,也是他的一種職業操守。
再窮他也在執著地生活著,甚至在給老伴剪頭髮的事上還總結出了一套規律。
剪髮破壞財運,蓄髮財運上升。
生意好的話也不過就掙個幾百塊錢,那能叫什麼財運 。
可是對於老歷這樣的困難戶,兩三百塊錢非常解決問題。
去廟會擺攤前幾日,他特意準備起市面不多見的“馬前課”抽籤算命法。
等到廟會開集,遊樂設施和京劇表演舞臺那裡人山人海。
目光轉向老歷這邊,卻是一片冷清。
一身紅衣的石珍珠戴上綬帶坐在他旁邊,笑起來還真有點像“現代傻活佛”。
由於天冷風大,第一天老歷提前收工,幾天下來的收入也並不理想。
跟隨老歷的腳步,導演用鏡頭帶著觀眾遊歷了底層世界,一覽眾生百態。
回到老家,歷百程和好友老田和老鄭相聚。
他們無非是乞丐,但老歷更願意稱其為是無組織無門派的散佛。
老歷多少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小屋,而他們的住處卻是露天的,裹著棉被席地而睡。
別以為生活條件這麼差,他們就一門心思只顧溫飽。
生理需求,也是人的一大欲望。
帶導演去找暗門子途中,老鄭還跟他分享了自己的經歷。
他原本想嫖一把,店老闆見他是陽痿,乾脆勸他省倆錢別弄了。
歷百程也找小姐,從他的話語中能感覺出性行為就像吃飯睡覺,妓院也不過是超市,都是平常的等價交易,談不上色情。
其實全片強調是一個命字,老歷算命,別人看命。
片中,老歷有兩個出鏡較多的顧客,一個是妓女,一個是老鴇。
尤小云來找老歷算命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她心想年前的事能辦成比什麼都強。
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賺夠錢,早日讓犯了事的老公出獄。
而尤小云除了是一位妻子和母親,還是一個按摩中心的小姐。
剛入行時的情形她記憶猶新,
一百塊錢老闆取三十,她得七十,就為了這點錢有時候還要跟喝酒鬧事的顧客理論一番。心裡明明是委屈的,她卻邊擦淚邊說:“幹到年前,兩個月一晃就過去了。”
她這樣告訴別人,是不想被可憐。她這樣告訴自己,來當作堅持下去的安慰。
唐小雁,一個來北京闖蕩的東北女人。
她的身世特別坎坷,遇到過兩次強姦,三教九流、旁門左道她統統見識過。
老歷算的她是孤獨命,想化解就得改名,於是她改叫現在的唐小雁。
這個歷經了劫難的女人精明強幹,在燕郊開了一家按摩店,當起了老鴇。
口齒伶俐的她能在電話裡給損友罵的狗血淋頭,敢隻身推搡棒打臭無賴。
彷彿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最怕的就是孤獨。
20多歲在北京被自稱是殺人犯的男子強姦過後,驚魂未定的她自己半夜打了個車回家。
當時男友還跟自己住在一起但兩人已經分手,害怕得要死的她多希望他能抱緊自己。
可到頭來也就只是想想。
她一個人可以料理好一切,但一旦談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的內心就被無盡的孤獨感全然擊潰。
走通了關係的她還是防不勝防,被同行舉報遭到拘留,畢竟她做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
出來之後她轉讓了店面,從此下落不明。
好在這只是她在電影中的結局。
鏡頭之外,唐小雁的故事遠沒有結束。
把她從拘留所撈出來的人正是導演徐童,他剛認識唐小雁兩個月就肯為她湊出七萬塊錢讓她免受牢獄之災。
念情分講義氣的唐小雁還了錢還覺得不足以報恩。
因為她能說會道又深諳社會人際之事,之後她當起了徐童的製片人,協助他將遊民三部曲擴充為五部曲。
曾經活在暗處的性工作者,終於迎來了生命中的曙光。
並不是所有人都體會過她的不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幸運。
算命先生歷百程仍在為生計發愁,他去到過殘聯尋求救助。
而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用幾句話就讓老歷啞口無言。
靠不了政府,靠不了父母,只能靠自身努力。
話說得輕巧,現實則比這沉重得多。
那些喪失了勞動能力的人,他們要如何努力?
即便受到了命運虧待,身陷苦難的人們依舊無時不在掙扎地度日。
就像唐小雁所說的那樣:“既然今天沒有打算去死,今天就好好活著。”
他們不是社會中的佼佼者,但他們是不屈的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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