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 小說:結婚要彩禮,孃家提出按新娘體重收費,一斤肉500元

小說:結婚要彩禮,孃家提出按新娘體重收費,一斤肉500元

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劉翰林和趙紅梅的意料之外。從整體外觀來看,季家住的院子不像是民居,倒更像是個軍事禁地。

只見兩扇對開的墨綠包鐵大門赫然矗立在一圍水泥高牆的正中,門頭與牆頭之上均安插著塗著綠漆的鐵製矛尖狀防護刺。

推開大鐵門上虛掩著的一道小門,邁步進去後眼前又是一亮。劉家老兩口驚訝地發現,這個所謂的小院其實是個大院落,僅前院的面積就不止有一百來平米。院內地面上鋪滿灰色地磚,三條青石小路將大門與兩間大瓦房通連在一起。而院牆內側則以白水泥打底,又用黑色鵝卵石鑲嵌出梅、蘭、竹、菊等植物造型圖案。

在院子正中間的一個圓形大花壇裡,竟立了一尊不大不小嶙峋俊秀的假山石。正面看似個正在低頭梳妝的美少婦,側面瞧卻如猛虎向天嘯,真可謂是造型別致,巧奪天工。另有兩個長方形小花壇,分列在中間花壇的左右兩側,雖然修砌得整潔利落,但是裡面卻被堆了一些不相干的雜物。

再看院內兩間起脊大瓦房,舉架高大,一正一偏,全都是白色瓷磚打底,配以藍、橙兩色馬賽克瓷磚貼出幾何圖案。從外到裡,這套院落跟周圍其它人家的房院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此時劉家老兩口頓時疑竇叢生,從住房條件上看,難道……這季家真的不是凡人?

季衛國和葛桂蘭早已笑呵呵地迎在正房門口,而後客客氣氣地把他們讓進了屋內。

待進到屋門裡,滿眼又是另一番景象。雖然有明顯收拾整理過的痕跡,卻掩飾不住邋遢與隨性的風格。正房的兩間屋內表面上看還算利落,但是衛生搞得不大好,炕沿桌面用手指甲輕輕一刮都能摳下二兩泥來。目光觸及之處,無不是令人皺眉的陳年老漬。儘管有兩個古董一樣的炕櫃立在炕稍,被褥仍是被卷疊著摞在了炕角處。

難不成這院子和房子也是隨了主人的多重性格?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們可真能,這麼大的山城,自己就能找過來。”葛桂蘭神氣活現地掄著胳膊比劃著。

“我們一打聽就問出來了,而且你們家的房子也是鶴立雞群,很容易就找得到。”劉翰林嘴上客氣著,心裡卻說巴掌大的地方有什麼難找的。

“可不是,俺們家房子在十里地外就能一眼瞅出來!”葛桂蘭說話從來都是這麼不著調。

“在這一片兒就數俺們家最有人緣了,俺們家人都心寬體胖,從不說別人閒話,說三道四更不是俺們家人的德行。別人背後說我們什麼,俺們也當是什麼都沒聽著。跟人幹架鬥嘴什麼的俺們也從不幹。所以跟鄰居們都處得開。”她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堆,無外乎就是想解釋人們為什麼能熱情的給劉家人指路。

“這房子和院子蓋的真是很不錯,是你們自己設計的?”趙紅梅不想聽葛桂蘭的胡言亂語,於是轉移話題。

“是啊,這房是不錯。它是……”

“是這麼回事。”見老伴兒要搶答,季衛國趕緊搶過了話頭,“這個房啊,是俺們家一個遠房親戚的。老人家無兒無女也沒錢,就這麼一套房,在他離死之前一直都是俺們照顧他來著。所以他在臨走的時候就發了話,說是俺們照顧了他這麼多年,不能虧待俺們,等他走後這房就歸俺們了。”

葛桂蘭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雙眼興奮地看著季衛國,一個勁兒地直點頭。

趙紅梅不禁感慨道:“善有善報真不是虛言,你們做了天大的善事,就得了天大福報。那老人和你們都是有福份的!”

“對對對,是這個理兒!”葛桂蘭拍著巴掌笑了起來。

“俺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也沒什麼講究,你們隨意啊!”季衛國擺起了孃家丈人的譜,招乎著劉家父母落座。

“你們家不是還有一個小子一個丫頭麼,那兩個孩子呢?”劉翰林邊問邊向四處看了看。

“都有事,出去忙了。”葛桂蘭一邊答著一邊端茶倒水。

其實秋天和秋季哪有什麼可忙的,她是怕倆孩子嘴上沒把門兒的壞了她的好事,一大早就都給支走了。一個不用轟,自己就跑沒了影。另一個得往外趕,那秋天懶得像頭豬,無論說什麼就是不情願挪窩,後來還是給了他五塊錢才給打發掉。

劉翰林端起茶杯想要喝口熱乎的,卻看見杯口外沿上糊著一層黃裡透黑的漬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又把茶杯放回了原位。

客套話說過,四個人便直奔主題,開始進行正式的“談判”。

“這提親的錢可是提親用的,千萬不能當定親的聘禮喲!”葛桂蘭緊緊按著剛剛到手的六千六百元錢提醒著劉家人。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後面的事就不會出岔子。

聘禮問題是此次談判的重點。雖說是生活在同一省內,但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地域風俗習慣的差異還是存在的。這是兩家人事前都沒考慮到的,也導致了雙方對聘禮內容理解的大相徑庭。

“俺們家這邊的風俗啊,對聘禮的事看得可重了。‘三金兩踹’或是‘三金兩甩’那都是必須的,一樣也不能少。”李衛國提出了初步的要求。

“什麼三金?還連踹帶甩的?”劉翰林夫婦沒聽明白。

“喲,你們連這都不知道啊!嘖嘖,難為你們是怎麼能當上老師的。”葛桂蘭嘴一撇,晃著腦袋擺出了一副看不上眼兒的神態。

這和當不當老師有什麼關係,劉家人心中不悅。“我們確實是孤陋寡聞,這方面的見識短,真是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還得麻煩你們給解釋一下。”趙紅梅表現出“自謙”的樣子,她想弄明白所謂的三金兩踹到底是什麼。

葛桂蘭又換了一副不惜說的模樣,揚起眉毛眼皮卻垂了下來。李衛國乾咳了一聲,又衝她一瞪眼,意思是難不成讓我親自說這些低級瑣碎的基礎知識。

看來沒辦法省略了,葛桂蘭只得把“三金兩踹”和“三金兩甩”詳細地向劉家人解釋了一通。

季家人說的這兩條規矩確實是當地娶親的習俗。無論是誰家娶媳婦,這些都是聘禮的重要組成部分,只是根據婆家實際的經濟能力在具體要求上有些不同。

無論是“三金兩踹”還是“三金兩甩”,“三金”都是重中之重,但又分為兩種說法。一種是“三金”,另一種是“三斤”。

在第一種的“三金”裡,包含有金首飾、禮金和養老金三樣。其中的金首飾又包括金項鍊,金戒指,金鐲子等配飾。按照當地的習慣,一般條件普通的人家只給買黃金,條件好點的就給買鉑金。這些金首飾的份量是輕是重,仍然取決於婆家的經濟實力。但也有孃家不管婆家能不能承受,直接就對金首飾的份量提出嚴格要求的。

至於禮金,也就是純粹的聘禮錢。不論你家是窮是富,打底必須以三、五、八萬元起,上不封頂。至於具體要多少,這就要看孃家的心情。

說到養老金,也有叫養育費的,主要是指孃家從小到大養育女兒所消耗的花費。並且數這一條最有意思,因為這個錢數多少,有的人家是以女方的體重為參考基礎的。

人們會先把女方的體重斤數給稱出來,然後根據雙方事先商定好的每斤價格來計算出錢數。說得難聽些,就跟買豬肉半子一樣。心眼好點的孃家就象徵性的每斤收個百八十元,若是遇到那心黑手狠又趕上閨女肥胖的,一下子就得叫你傾家蕩產。當然,這錢也算是給孃家老人的養老錢,所以叫養老金。

第二種所謂的“三斤”,是針對那些略有經濟實力的婆家而言。雖然山城的城區不大,但周邊的山區範圍不小,而且礦產資源豐富,所以就有好多開礦辦廠的,還有放山養參的。對於這些“有錢”的人家,便衍生出大手筆的要求。

具體的“三斤”包括:整捆的百元大鈔來三斤(不算另行協商的其它費用),金銀首飾弄三斤,整須的野生山參湊三斤。

“天哪!這哪裡是結婚,乾脆就是搶劫呀!照這樣能有多少人結得起婚啊!”劉翰林聽到這裡立馬就驚呆了。別的不算,單說三斤人參這一條就足夠嚇人的。七兩人參八兩寶,還要湊三斤出來,這誰能辦得到嘛!

葛桂蘭聽了劉家人的感嘆,也立馬錶現出深惡痛絕的贊同態度。“可不是嘛,因為結婚欠債拉饑荒的人家多了去啦!有的人家就因為金子的份量啦,錢的多少啦爭來爭去的,還有的在婚禮當場就掰了。現在俺就愁俺們家秋天,將來他的婚事可咋辦呢!”

“嗯!嗯!”季衛國發出了信號,葛桂蘭這才發現自己的話又說多了。

該解釋什麼是“兩踹”和“兩甩”了,葛桂蘭卻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起來,裡面還流露出些許的幸災樂禍。

原來,“兩踹”是指能踹著火的摩托來一輛,公公婆婆踹出房。而“兩甩”則是一張存摺甩進來,公公婆婆甩一邊。無論是“兩踹”還是“兩甩”,中心意思就是不能和公公婆婆一起過。再進一步講,就是必須得買套婚房,如果沒房的話那就對不起了,老頭老太太滾蛋,把房子給兒子媳婦留下。

真是豈有此理!哪能為了兒子結婚就把老人給趕出家門的。劉家父母對於這種變態的“條約”立時就表現出非常牴觸的反感。

“那你們的要求是什麼?對這兩孩子的婚事安排又是怎麼打算的?”趙紅梅笑著試探道:“我和老劉都是教師,又都因為身體原因提前退了休,經濟條件肯定不如那些開礦辦廠的,希望你們手下留情,可千萬不要超出我們家能負擔的能力喲!”

“這話讓你們說的,就跟俺們要難為你們似的!放心吧,俺們家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家庭,沒什麼大規矩,也不會出那些個么蛾子。”季衛國又看了一眼老伴兒,事先他們已經做足了案頭準備,現在只要照本宣科就行了。

葛桂蘭根本就不用照稿念,那點事都裝在她那有別於常人的腦袋裡。她比手畫腳地開講了,“俺們家對你們也沒什麼過高的要求,你們肯定都能夠做得到。首先就是“三金”的事兒。俺們也不為難你們,就按第一種“三金”來。金首飾是給孩子戴的,你們就看著隨便買吧,只要能湊夠三萬塊錢就行。這樣俺在鄉親們面前也好說話,不會覺得矮人一頭。”

她此言一出就把劉翰林夫婦給鎮住了。好傢伙,光首飾就出去三萬塊,了不得!再接著聽聽後面的要求吧。

“禮金俺們也不多要,你們就給個二十萬塊錢吧。這事兒是上次在你們家就講好的,而且這個價碼也對得上你們的身份。”葛桂蘭要高價還不忘給老劉家戴高帽子。可老劉家人覺得這頂帽子太貴了,實在是戴不起,但也沒打斷她的話。

“至於養老金……就按一斤五百塊錢吧,這也能對得上秋月的身份。”葛桂蘭正要接著說“兩踹”和“兩甩”的問題,卻被趙紅梅給攔住了。

“我說大妹子,你們家秋月可是個有血有肉有腦子的大活人啊,每斤就值五百塊?依我看少了點吧!”趙紅梅酸溜溜的問道。她粗略估算了一下,秋月差不多有一百來斤,按這個價碼就得五萬多塊錢。

葛桂蘭當然聽出趙紅梅話裡有話,而且還佈滿了刺兒,反問道:“咋的,你認為俺家秋月這麼個大活物一斤肉連五百都不值?”

“哦,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紅梅感覺自己要被套進去。

“那你是什麼意思?秋月可是個大活人啊,不是小貓小狗子!而且對於秋月的身份來講,這價碼高嗎?”葛桂蘭步步緊逼。

“不高不高。”秋月是什麼身份,不就是個農村丫頭麼!趙紅梅腦子裡想著該怎麼反駁對方,可一時間又找不出相應的對策。

“還是的!你看你都覺得不高,那還較什麼勁哪!要是你有意再往上提提價碼,俺們倒是沒什麼意見。”葛桂蘭得意的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他們兩口子沒幹別的,就研究著怎麼和劉家人對答這些問題了,可謂是準備充分,心裡有底。

“我……”趙紅梅竟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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