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0 煤礦生活:五

離開小岔河,我不打算再到煤礦。這段時間裡,在家特別勤懇的耕作在地頭裡,就算暴雨或是烈日,從不閒著,一天往往是早晨穿著水鞋割草,下午穿著半統膠鞋農活,一陣雨後,溼漉漉的衣著裹著體溫幹了幾片留著衣角滴水又得接著忙於燒火的柴禾。這樣忙碌著,想早些忘記那些在小岔河的遭罪,特別是大哥全身的傷痛,一直還沒有痊癒。

可這似乎也不能解決什麼,特別是緊張的家裡經濟,還有入冬前的燒火煤炭。

這次,我們說好要去貴州的織金縣,那裡的正規煤礦聽說好掙錢。大哥、二哥、我,兩個表哥,一個堂哥,兩個舅舅。我們還是一同往常,老早就憧憬著能夠遇到好做的活和碰見值價的老闆。這是我們一直以來最大的願望,至於安全與否,挖煤人似乎都不太提起,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掌控,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是一個樣子的危險,一般我們交給命運處理。

來到織金,我們照樣子的要首先犒勞自己,吃上一頓牛肉館子,往往都是就到盡興。

這是我第一次上大煤礦,有些為如此規模感慨,裡面的巷道分為東西南北,各自都有兩道風門隔離。我們被安排在南巷採面,這把尖子剛剛分支,採面安全相對要好,只是暫時沒有大面積採煤,薪水相對低些。一個星期的艱苦勞作,我們擴寬了採面,單位價錢的計件工資也看見逐步上漲,我們都歡喜高興。

第七天放工,甘礦長通知我們明早要上北巷的一個尖子,說我們這把尖子要讓給老在的山東籍工友,他們更有回採經驗,讓我們到北巷掘進。當然,我們不大樂意,幾經商討,我們還是要被派到北巷。讓我們明天再到南巷採一天,好收拾自己工具,後天準到北巷。

第八天早晨,我們同班的八個人全是我的家人。九點剛過,我們還沒有開始工作,就感覺一陣風吹過,隨著是劇烈響聲。二哥說,估計是風門壞了,讓我過去看看。我看過回來,風門沒有任何異樣,我們繼續開始工作。

半小時以後,我們接到地面通知,緊急到北巷救人。我們才估計剛才北巷或是發生了瓦斯爆炸或是煤炮(煤與瓦斯突出)。急忙放下手中東西趕往北巷,此時連接南北巷的第二道風門無法打開,我們沒法進入北巷,甘礦長下令我們炸開風門,北巷一片狼藉,礦兜橫亂、液壓支柱到處都是,北巷工友徹底被燒焦,他們同班一共八個人,沒有一個生還。我們把他們用礦兜推到車場,絞車送到地面。

那次,我們面對了最多人數死亡。他們都是我的工友。

讓他們靈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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