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 巢湖周邊的“龍脈”傳說

凌家山口東邊的小村,就叫山口凌。

這個小村是一個典型的十分符合中國傳統風水觀念的聚落。它的西側是山口的山崗,山崗是白馬山的餘脈,白馬山,也叫“白莽山”。它和它附近的很多小山,構成了一組以動物的形象命名的山丘。在巢湖北岸地區,從北向南,一直縱貫到中廟、到姥山、到白山、到冶父山。巢湖巢湖周邊的人,把這一組連續的山丘,稱作“龍脈”。


巢湖周邊的“龍脈”傳說



關於這條龍脈的各類傳說非常非常多。而山嶺的沿線,也有很多以“龍”為命名的鄉村,比如斬龍崗、現龍陳、回龍庵、龍子崗、龍脈村等,直到它的北端全椒境內。龍脈的傳說一般依附於某種地形,故事的結構大體如下:

“某某地是龍脈,但老百姓不知道;

這事情讓劉伯溫得知,用計斬斷了龍脈;

龍脈被斬斷,龍死。”

故事的詳細內容在各地可能略有不同。比如:

“元末明初,朱元璋不慎打翻了一捧泥鰍,那些泥鰍鑽入地下,成為各種各樣的龍種。其中一條龍鑽入了斬龍崗的地下,農民在那裡挖塘時,每晚挖好,第二天塘就復平如初,土地彷彿有生命一般。農民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情況被到各地尋訪龍種的劉伯溫知道了,劉伯溫看出那是龍的藏身之地,就告訴農民把塘挖好後,一定要把鍬插在土地上。農民照做了,第二天,那個崗流滿了鮮血,龍被殺死了。”(黃麓斬龍崗村)


巢湖周邊的“龍脈”傳說



“巢湖和合肥交界的這條山脈東山口的地下,藏著一條龍。這裡的樹,每次人們把它推倒,第二天它又重新站起來,當時,劉伯溫在石塘讀書,發現了這個現象。他知道這是龍的活力造成的,於是用筷子插在地下,從此,就把龍殺死了。”(石塘鎮)

“巢湖從南到北的山是一條龍脈,這條龍脈的龍頭在廬江,被一個皇帝用釘子把龍給釘死了,龍死了以後,它的頭流出的血染紅了齊頭嘴的岩石,現在齊頭嘴的岩石都是紅色的,龍血染成的。自從龍死了以後,齊頭嘴一代的岩石,就稱作‘死龍地’,死龍地上的蒼蠅特別多,整天飛來飛去。”(廬江縣齊頭嘴)

長臨河鎮的斬龍傳說更有地域特點,一方面依附於村莊,地形地貌、建築空間結合更為具體,另一方面故事情節更為生動有趣。在這其中,有一個很特別的斬龍傳說,流傳於梅龍壩村。故事是這樣的:

“從前,有一條(假)龍,他從北方南下,只要渡過長江,就能變成了真龍。這條龍一路南下,來到梅龍壩,到了壩前被擋住了。為了渡過大壩,龍化為一個白鬍子老頭,說服一條船的船家將他帶入長江,船家答應了。一路上為了避人耳目,龍躲在艙中不出。順著裕溪河進入長江口的東西梁山時,船突然走不動了。在漩渦裡打轉。船伕們非常吃驚,就懷疑那個老頭是個異物。勸他自動投水。老頭苦求不行,只能縱身跳入長江。長江的水立刻被染紅了,龍被斬為幾段,從水裡浮了上來。”


巢湖周邊的“龍脈”傳說



這個故事採集於2015年的南淝河岸邊。老船伕在講述這個故事時,表情非常凝重,而我也聽的極為認真。講到船家如何逼著白鬍子老頭跳江,老頭苦苦相求時,總讓我想到朱元璋建立明朝的前一年,命令廖永忠迎接韓林兒到應天,到鎮江瓜步,“覆舟沉於江 ”的故事——《明史》:太祖曰:“安豐破則士誠益強。”遂親帥師往救,而珍已入城殺福通。太祖擊走珍,以林兒歸,居之滁州。明年,太祖為吳王。又二年,林兒卒。或曰太祖命廖永忠迎林兒歸應天,至瓜步,覆舟沉於江雲。”


巢湖周邊的“龍脈”傳說



元末明初的社會,正如傳說所描述的,元廷暴政所引發的群雄紛爭,在普通百姓的眼裡,無異於無數撲朔迷離的“龍”在舞動。普通蟻民對於明朝的建立,在官方宣傳的歷史版本之外,可能更願意相信帶有傳說色彩的劉伯溫協助朱元璋清除競爭者的說法。在這種細節不同的故事裡,劉伯溫採用各種手段,殺死了朱元璋的潛在敵人。在這其中,有一條龍,本來渡過長江就能成為真龍天子,結果也在江邊被人逼下了水,留下了十分慘烈的一幕。

江淮之間的斬龍傳說,是我們從歷史文獻以外,打開了認識元末明初社會歷史的另一扇窗口。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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