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故事:她重生後仍挽救不了母親,似乎又回到了悲劇的開始,她該如何是好

故事:她重生後仍挽救不了母親,似乎又回到了悲劇的開始,她該如何是好

“所以,我需要一個富有的女繼承人,你需要一個出身顯赫的名門之後。”菲茲威廉上校的目光悠悠地投向海德公園的大路旁,一顆古樹倏然飄落的葉子上。他騎著馬,慢悠悠地前行,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你真該把你認識的那位新任伯爵小姐介紹給我,我認為她簡直就像是上帝為我量身打造的。”
  
  菲茲威廉上校出身貴族,是這一代菲茲威廉伯爵的次子,也是達西先生的表兄,目前在軍中服役。
  
  同樣騎在馬上緩行的達西面色不變,將視線從遠處被綠意圍繞的長湖那露出的一抹水色當中收了回來,只是淡淡地說道:“那位小姐今年才十二歲,我認為她並不適合你。”
  
  事實上,菲茲威廉上校與那位小姐的年齡差,甚至比她本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歲月更加長久一些,但達西擔心的卻遠遠不止這些。
  
  達西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麼會突然問起她?”
  
  .
  
  幾周之前。
  
  伊迪絲.科特無言地望著面前纏綿病榻的科特夫人,眼中的淚水像是失去了知覺地肆意流淌著。

  
  這裡是1806年的英國倫敦,一間破舊的小旅館最便宜的房間,她和她的母親不久前一貧如洗地從法國巴黎來到了這裡。
  
  而她面前躺在這個房間唯一的床上、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女人,就是她相依為命的母親。
  
  這個曾經有望成為上流社會貴婦人之一的女人,此刻卻縮在遠離倫敦市中心、匯聚三教九流的街區,一個與貴族生活半點搭不上邊的小旅館裡,在她相依相偎的愛人纏綿病榻多年終於撒手人寰之後以驚人的速度衰弱了下來,連尚未成人的女兒都無法阻擋其無畏赴死的決心。
  
  一個千嬌萬寵長大的貴族小姐,看起來卻枯瘦蒼老得可憐可嘆,將死時連那一頭燦爛的金色長髮都為了治好丈夫的病而被粗魯地剪下當了人,連年輕時候的半分美麗鮮妍也無,只有虛無縹緲的愛情伴她永眠,也不知是種悲哀,還是種滿足。
  
  “伊迪絲……”她以微弱的氣息呼喚道,並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撫摸女兒在貧窮的掩映下,瘦弱卻仍清秀的面容。
  
  她幾乎是感覺到了一絲不捨。
  

  幾乎是。
  
  對伊迪絲,以及這個自愛人離去後就褪去了色彩的世界。
  
  伊迪絲的頭腦一片空白,她只是下意識地將母親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掌緊貼著自己的臉頰,流著淚喃喃道:“媽媽……媽媽……”
  
  心已隨愛而去,空留麻木的軀殼又能苟活多久呢?
  
  必然是不能的。
  
  即使她自重生以來盡力挽救,卻仍然停止不了一個女人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地奔向死神的腳步。
  
  科特夫人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就在此刻煥發出動人的神彩,她一邊在口中不住地低喚著月前去世的丈夫的名,一邊無限愛憐地望著近在眼前的伊迪絲,目光恍如夢境。
  
  站在門口的旅館老闆看到科特夫人這幅快死了的模樣,暗罵一聲倒黴,卻還是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有位十分體面的紳士想要見你,科特夫人,他說他來自劍橋。”
  
  老闆說著讓開了半邊身子,弓著腰,諂媚非常,露出了尚站在門口的一位穿著考究、五十來歲的紳士來。

  
  跪在床邊的伊迪絲感應到科特夫人突然激動起來的神情,溫順而乖巧地退到了一邊,心中卻默默嘆道:終於來了。
  
  “天啊,瑪格麗特!是你嗎?”那位紳士看清了昏暗光線下那個瘦骨嶙峋的女人,連高高的禮帽都忘記脫下,將考究的手杖就地一扔,又急又快地走到了床前,顫抖著握住了科特夫人那雙佈滿生活艱辛、不再細嫩的手。
  
  科特夫人虛弱地微笑。
  
  “我曾想象過千萬次與你再見的情景,卻沒有想到會是眼前這樣的。”這位紳士眼眶濡溼,聲音略帶哽咽,“瑪格麗特,我可憐的小雛菊,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你這世上最狠心的小姐一面。”
  
  狠心到直接離開從小長大的故國,去往了另一個國家,連親生父親的葬禮也未能在遠遠駐足一眼,十二年沒有再踏進家門一步。
  
  “噢,我想我是的,大人,像我這樣的人,死後一定會下到地獄去的吧。”她的淚水順著早已不再飽滿的臉頰流了下來,蜿蜒成了無解的遺憾,“只可惜即使當我死去,也無法對父親說一句對不起了。”

  
  當年的那場為愛出逃的‘事故’,不僅令科特夫人並不被承認的孃家在很長時間內對於家庭教師的招牌要求嚴苛得令人髮指,也令她本應正當壯年的父親驚怒下一病不起,幾乎一夜之間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那位紳士此刻只是緊緊握住科特夫人的手,兩道濃密的眉痛苦地糾結在一起,不發一語。
  
  科特夫人將視線艱難地投向正站在床尾的自己的女兒身上:她不過是十二歲的年紀,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看起來更像是十歲左右的孩童,這個小可憐兒眼神懵懂而怯懦,像是到現在還不明白將要發生什麼。
  
  “My lord……”科特夫人望向眼前距離慈祥或者和藹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老人,斷斷續續地說,“我尊敬的伯爵大人,我可否最後一次誠摯地懇求您,在我貪婪而自私地撒手不顧長眠地下之後,代為照拂我唯一的女兒,伊迪絲,將她納入您的羽翼之下?”
  
  那位紳士將雙眉皺得更緊了,目光深邃而哀憐,過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艱澀地答道:“我會的,瑪格麗特,我會的。”
  
  科特夫人像是卸下了全身心最後的重擔,灰敗的面容都一下子鮮活了起來,她不再和任何人說話,只是靠在那裡,微笑著流著淚。

  
  “伊迪絲,你要聽話,媽媽去找爸爸了,我不捨得讓他等待太久了……儘管我知道他對我的耐心總是那麼好……”她喃喃著,目光變得如同少女般夢幻迷離,“維克……”
  
  她細弱的手腕無力地垂下,安詳地閉上了眼,頰邊帶著自己留存於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的淚。
  
  伊迪絲愣在了那裡,如同石化。
  
  再一次面臨相同的情景,令她本該哀痛的心連一絲力氣也無。
  
  她是伊迪絲,卻又不只是十二歲稚嫩而貧窮的伊迪絲。
  
  她走過倫敦浮華喧囂的上流社會,她走過巴黎靡麗頹唐的凡爾賽宮。
  
  她曾是某人的妻子,卻幸運而又不幸地沒有誕下一兒半女;她曾是某些貴族追逐迷戀的嬌客,社交圈正嬌豔怒放的鮮花之一。
  
  她是經歷過精心設計的愛情騙局的,淪落歡場浮沉的,正漸漸走向枯萎的,被稱為赫瑞斯夫人的,很多年之後的伊迪絲.科特。
  
  上一刻她還站在一生當中最絢爛的火焰當中,任濃煙遮蔽了她的視線、奪去了她的感知,再睜開眼睛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快,火光彷彿一瞬間灰飛煙滅,而當她稍微回過神,就發現眼前正是很多年之前,她的命運還沒有發生改變的那一天。

  
  伊迪絲無神地盯著病床上失去了呼吸的母親以及該用悲痛來形容的那位老紳士。
  
  年少時相同的場景與眼前的一切漸漸重疊在了一起,接下來該發生什麼呢?
  
  噢,她被送到了她名義上的舅舅當家作主的默裡家撫養,有人定期送來足夠多的錢,可舅媽即使拿了這筆錢也對她好不到哪裡去,背地裡總是說她是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而伊迪絲明明該是個表小姐,過得卻連表姐瑪麗安身邊受寵的貼身女僕還不如。
  
  如果僅僅是這樣,伊迪絲尚且還能忍受。
  
  四年之後,一位曾於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士特地前來憐憫地告知,原本資助她的紳士——曼斯菲爾德伯爵,在米迦勒節前巡查產業時不慎墜馬而亡,恐怕以後她的開支沒有人支付了。
  
  默裡夫人當即附和並暗示她今後也該自食其力、自求多福,總之默裡家上上下下花費一年比一年大,養不起她這麼一個吃閒飯的人了。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伊迪絲那張臉全然繼承了她那位法國父親的風流豔麗,逐漸長開後即使衣著寒酸也掩不住,倒讓瑪麗安私底下偷偷哭了好幾回。

  
  總不能一直把伊迪絲關在房間裡,不讓她出來社交吧?
  
  於是扮黑臉的默裡夫人明裡暗裡地冷嘲熱諷,伊迪絲沒幾天就被扮白臉的“好心人”默裡爵士介紹了一份友人家中的家庭教師工作,還自以為逃過了默裡夫人想要安排給她的一門極糟糕的婚事。
  
  於是遇上了她一生的劫難。
  
  一個外表光鮮、英俊瀟灑的軍官,實則是徹頭徹尾的惡棍、賭鬼。
  
  她那自以為是的膚淺的所謂‘愛情’,她那沾沾自喜的幸運的所謂‘婚姻’,帶來的不過是未知的苦痛的開端。
  
  為了徹底擺脫那個噩夢般如影隨形的男人,她付出了一個女人所能付出的最大代價——
  
  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一步步逐漸成為了混跡歡場的帶刺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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