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2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阿里,是理解西藏文明的入口。

這是一片廣袤而神奇的土地,在整個西藏最遙遠的荒涼區域,自然條件最惡劣的地方,卻蘊藏著最深厚的文化,和最神秘的故事。

1950年,一支衣衫襤褸的軍隊在海拔4000米的高原上艱難跋涉,隊長叫做李狄三,這是進入西藏的解放軍先遣隊,他們翻過崑崙山,在風雪交加、空氣稀薄的阿里徒步千里,最後全部犧牲在這條天路上。

抵達阿里的天路自古艱難,直到今天,阿里依然因為蒼茫的雪山阻隔,遠離藏區的熱鬧都市,是人類難以抵達的神秘之境,保存著最原始的絕美。它隱匿在西南一隅的雪峰環峙中,有30.5萬平方公里,相當於5個寧夏回族自治區的面積,平均海拔在4660米以上,被稱為“屋脊中的屋脊”。

在《中國國家地理》中陳泠總結道:“發源於西藏阿里地區的象雄王朝,曾以其深邃的文化思想影響了亞洲廣大地區,雖然在1000多年前,這個強盛的王朝滅亡了,但象雄文化意境融入雪域高原文化與信仰的“DNA”,更是孕育佛教核心思想的“溫床”,也有人說,正是古象雄國為今天中國的地理版圖、文化信仰和世界佛教起源奠定了基礎。”

中央對外聯絡部研究室副主任欒建章曾撰文評價象雄文明及苯教的歷史意義:“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要了解西藏文明,必先了解古象雄文明;要研究藏傳佛教,也必先研究苯教。”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2014年7月左右,張楊和他的劇組從芒康到拉薩,完成了接近一年《岡仁波齊》的拍攝後,緊接著抵達阿里,開始進行另一部電影《皮繩上的魂》的拍攝。

6月中旬到8月之前是西藏的雨季,《岡仁波齊》走過了西藏的冬、春、夏,電影《皮繩》於8月15日開機,正是夏末秋初,瑪旁雍錯湖畔的碧草大片大片的變黃,映襯著蔚藍的湖泊,顯得絕美異常。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皮繩上的魂》整部電影大部分都在阿里地區拍攝,因為這部電影張楊創造了一個詞彙,“西藏魔幻現實主義”,對於一部多時空、多線索的電影來說,只有阿里才能提供這種“混淆時空”的可能性。這裡的一切生活和文化,幾十年如一日,再加上西藏獨特的地貌,以及藏傳佛教中關於“輪迴”的詮釋,都會使影片的魔幻氣質和多時空敘事變得更加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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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象雄文化:藏傳佛教的起源

“阿里”這個地名本身來源於古象雄時代,在古象雄語裡,“阿里”意為“屬地”、“領地”、“領土”,阿里不僅是象雄文明的發祥地,西藏今天本土宗教——雍仲本教的故鄉,它以其廣博、深邃的文化思想,影響了亞洲的廣大地區。

在阿里以南,宏偉的喜馬拉雅山系和岡底斯山兩大弧形山系逐漸靠攏,在北方,岡仁波齊如同一座巍然聳立的金字塔,成為藏族和南亞文化的源泉。岡仁波齊山體層層疊疊,猶如鬼斧神工,俯瞰著周圍貌似八瓣蓮花的群峰。它同時被藏傳佛教、印度教、西藏原始苯教認為是世界的中心。

為什麼在自然條件極為惡劣的阿里,產生了燦爛的象雄文明?

專家認為,大多數古代文明都發源於河谷地帶,因為象泉河從岡仁波齊奔湧而下,在札達附近形成了一塊海拔較低,水草豐美的寶地,被譽為阿里的糧倉,當年象雄王朝和後來的古格王朝都選用象泉河谷作為國都,可以說是獨具慧眼。

象雄王朝在當時成為青藏高原政治、宗教和文化的中心,勢力遍及中亞、南亞和西亞各地,還擁有自己的語言、文字、醫學、曆法,影響了亞洲的價值觀,並且它與南亞次大陸、中亞草原毗鄰而居,成為了中外文明交流重要的十字路口。

很多學者認為,佛教產生的基礎正是象雄文明,她的精華在藏族的精神和生活中得到傳承,目前藏人的插經幡、轉山、藏戲等文化習俗都是象雄文化的遺留。

“起源於札達的弦舞至今仍然是阿里最古老的舞蹈”,曾經在西藏長期旅行的索以,曾在阿里的札達土林拍攝過長達五天,他說:“我在札達土林附近的村落看到幾乎每個村民都會跳這種舞,當這種舞蹈出現在札達土林洞窟中的壁畫上時,我還以為壁畫上的人跳進了現實中,感覺非常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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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達土林:蓮花生的掌紋地

為了將扎西達娃《西藏,皮繩上的魂》拍攝成電影,張楊在幾年前遍尋西藏,想要找到小說中提到的“蓮花生的掌紋地”。

直到他登上觀景臺,突然看到札達土林全貌,“我整個人驚呆了,看到札達土林時,我覺得可以了,這裡就是掌紋地”。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那是沉洲的《土林潛入夢》中曾經提到的場景:

在象泉河畔的第一縷晨曦中,古老滄桑的札達土林復活了妖豔的青春,柔光將林立的土林燒紅,剪紙般的貼在青黛的天地中,土林峰脊被盡數點燃,彷彿從天地蠻荒的靜謐中甦醒。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一個個土林似古堡般在昏沉的大地上矗立,宛如海石蜃樓般的幻影,而此時,土林中的古格王朝遺址金光四濺。

那一座座土林就像鎧甲披身的碩壯武士,又像是藏北婦人頭頂上精緻細長的小辮子,在開闊的土地上,儼然是萬人織就的方陣,而滿目縱橫交織的土林輪廓線條,有點藏族老奶奶臉上皺紋的味道,飽經歲月風霜。

札達土林有一種冷酷的詩意,正是張楊在電影中想要表達的感覺。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札達土林位於象泉河中下游,嶺谷相間,如同一個凝固的大海。在650萬年前,在喜馬拉雅山以北,出現了一系列斷裂的湖盆地帶,其中最大的,叫做札達湖盆,它屬於溫溼的亞熱帶森林草原氣候,隨著高原的不斷抬升,湖盆轉變為半乾旱的溫帶草原氣候,湖水蒸發留下了鈣酸鈣質,把沉積物固結為沉積岩,因為風雨和流水雕塑成土林的造型。

札達土林以塊狀的“古堡式殘丘”為主,白天札達土林掩映在雪山的藍天之下,黃昏則是攝影師們深愛的時光,走進土林的深邃溝壑,就像置身於美國西部的科羅納多大峽谷。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具有千年歷史的古格王朝,建立在札達土林之上。他從公元10世紀前半期開始建立,經歷了16位國王之後,突然消失在蒼茫的歷史中。站在古格王朝的遺址中央,你很難想象,這裡曾經有過一個全盛的王朝。

關於這個王朝是怎樣消失的,有過太多淒厲的傳說。

有人說,當最後一代古格王被敵軍圍困時,他聽到敵軍虐待他的子民時,子民發出的慘叫,不忍心百姓被屠,於是命令士兵放下武器,舉城投降。可是,敵軍卻背叛了承諾,他們在古格王投降之後殘忍屠城,因為入侵的將領認為妃子穿著傳統的孔雀服被拋下時好看,如一隻美麗的孔雀,於是命令士兵將妃子們一個接一個從城堡頂端拋下。

古格王朝的都城位於郎欽藏布中游河谷,王宮建在一座古堡式殘丘上,整個建築群分成上、中、下三個層次,從山腳到絕頂,還有大量碉堡、武器庫、糧庫、城牆和四通八達的隧洞和暗道。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不要追求、不要尋找,在祈禱中領悟,在領悟中獲得幻像,在縱橫交錯的掌紋地裡,只有一條路,是通往人間淨土的存在之路”

張楊試圖詮釋一個只有在西藏會發生的生命故事,他想探討,宗教對人存在著怎樣的感化作用?人性和神性之間存在怎樣的關係,又將怎樣互相轉化?在真實和虛構的中間地帶,會有怎樣的神秘力量?

因為要拍出跟《岡仁波齊》完全不同的電影感,劇組在阿里的無人區生活了近三個月,整個大部隊在海拔4500米的地方,轉戰八個相距很遠的地方,拍攝電影跟通常的徒步者行走完全不同,後勤、車輛、安全、設備、用電全是難事。

劇中的主角通過行走轉變了自己的生命觀,充滿靈性的高原將指引他的方向,也在指引著劇組中每個人的方向。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瑪旁雍錯被佛教、印度教、苯教等幾大宗教視為最重要的聖湖,也是西藏三大聖湖之首,佛教徒認為在聖湖中可以洗清一生的罪孽。每年都有來自西藏各地的信徒不遠萬里前來朝聖,有些甚至徒步翻越喜馬山脈,用磕長頭的方式一路至此。

在地理上,它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在風和日麗的天氣中,湖面上雪峰倒立,格外清澈蔚藍,冬天湖面會被冰層封蓋,因冰層被湖面封蓋,發出的爆裂聲令人心悸。

它也是四大江河之源,四條河流圍繞著它,北有獅泉河,東有馬泉河,南有孔雀河,西有象泉河,這些河流連接著南亞著名的印度河、恆河,在整個南亞人的概念裡,瑪旁雍錯是世界江河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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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瑪旁雍錯湖畔,電影中主人公塔貝的思想發生了巨大的轉折,影響了整個電影的走向,他陪伴瀕死的老人走完了最後的路,在夕陽醺紅的光芒中,湖畔呈現出油畫般的藍色,跳藏戲的人留在地面上奇詭的身影,強烈的色塊對比營造了一種夢幻而溫暖的氣氛,在這裡主人公完成了對生命認知最本質的變化。

在瑪旁雍錯的文化背景中,朝聖是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在電影中你會感覺到,整個冷酷的天地突然變得有溫情,能容納一顆真誠的心去懺悔,攝影師說:“我沒有太多的去設計畫面和用光,那個環境本來就是這樣,我只需要還原它本身就好了”。

最後的片段是在札達土林的洞窟中,活佛對格丹開釋。

在劇組路過札達土林時,發現土林中有很多洞窟都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一直都處於半廢棄的狀態,這些洞窟在早期其實都有僧人在其中修行。

西藏魔幻現實主義:真實和虛構的轉化

這部電影也寄託了導演張楊的尋找,“我”和“電影”的關係是什麼?

在作家格丹小的時候,一個垂死的小女孩把天珠交給了他,請他把天珠送到掌紋地,可他當時逃避了,沒有去完成這件事,活佛告訴他,你生命中所有的焦慮都是因天珠而起,天珠就是你的使命。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張楊在西藏找了一年,他在找什麼?或許就是迫使自己焦慮,驅使自己去創作的“使命”。

不管是《岡仁波齊》和《皮繩上的魂》,都寄託著張楊的某種情懷,而這種情懷,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垮掉派文學和西方搖滾樂剛剛傳入中國時,普遍的在當時被稱為先鋒的文藝青年身上存在,甚至很大程度的影響了現代藝術的創作和發展。

張揚形容這種對於藏地的情結:“哪怕很多年過去了,你的人生兜兜轉轉了一大圈,但那些跟你的生命有著強烈關係的事物,早晚還是會回到你的身上,你逃不掉。”

電影中最充滿魅力的地方,正是導演對於“真實”和“虛構”的處理。

在片中,攜帶天珠的塔貝被各路人馬追殺,而在另外一條線索中,作家格丹近乎瘋狂的尋找著自己小說中的“塔貝”,而遇到的所有的人都否認了塔貝的存在。那麼,塔貝真的存在嗎?

充滿宗教隱喻的神話之旅,跟“真實”的作家之旅相互交織,而在虛構的熒幕之外,我們陷入了“真實”和“虛構”相互混淆的迷茫。

什麼是真實?扎託活佛說:“我的朋友,不要以為你的小說很真實,你怎麼能確信,你、我、萬物眾生,不是被另一個更高的、超越我們生命意志的神,虛構出來的?”

到底是現實虛構了童話?還是童話就是現實本身?難道真實,不是更高層面的一種虛幻?

“小說跟我的生命有什麼關係?但一定有什麼關係”,電影的結尾,作家找到了被他虛構的“塔貝”,繼承了傳送天珠的使命,張楊同樣在電影中也找到了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焦慮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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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專訪《皮繩上的魂》攝影師

《皮繩上的魂》取材於扎西達娃的小說,阿里的景緻在劇中構成了推動劇情發展的重要角色,而攝影師郭達明也因為《皮繩上的魂》這部電影獲得上海電影節“最佳攝影”的大獎,這是他第一次觸影,也是第一次進行長距離、長時間的戶外工作,《岡仁波齊》和《皮繩上的魂》兩部作品,是對西藏一年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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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door:《皮繩上的魂》大部分取景於阿里無人區,能講下這部影片的拍攝線路嗎?

郭達明:2013年10月,我和張楊導演一起進藏選景和尋找演員,為了《皮繩上的魂》和《岡仁波齊》兩部電影,我們從香格里拉進藏,從芒康到拉薩,用了近一年的時間,在7月份結束了《岡仁波齊》的拍攝,緊接著就開始籌備《皮繩上的魂》,電影的大部分拍攝都是在阿里的無人區完成的,整部電影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在10月15號完成拍攝。

outdoor:阿里的景緻作為電影的角色存在,起到了推動了劇情發展的作用,在拍攝部分你跟導演之間是怎麼溝通的?

郭達明:《皮繩》是關於生命的故事,可以存在於任何一個時空。之所以選擇在西藏的阿里,是因為西藏具有獨特的魔幻環境,他讓你覺得時空既停滯又永恆,導演曾經說過,直到找到札達土林,才找到了拍攝這部電影的基礎,它就是小說中“蓮花生的掌紋地”。皮繩取材於扎西達娃的小說,這部小說也是在西藏的土壤裡產生的,可以說,沒有阿里,就沒有這部電影。

outdoor:電影將西藏魔幻現實主義作為標籤,作為攝影師你怎麼理解這一點的?

郭達明:這部電影最複雜的地方,是在多時空、多線索中去處理劇情,也只有在西藏才能做到這一點,我們從拉薩一路走來,尤其在藏區的鄉下,不管是人的生活狀態,還是高原上壯麗的景緻,時空彷彿是停滯在幾十年前,甚至上萬年以前,你不知道自己走到了生命中的哪一個段落,如何突出這種感覺,是想在畫面中表達的核心。

我們是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找到西藏的感覺,你能感覺到劇情的變化,但這種變化又好像飛在整個時空之上,“掌紋地”似乎存在了幾萬年,在永恆和變化中要找到平衡,導演的思路一直都很清晰。

在一年的合作中,我跟導演已經形成了一種“直覺的互通”,從天光、色溫到畫面的結構,我們已經形成了一種不謀而合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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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door:在你獲得上海電影節最佳攝影獎時,頒獎詞說,用魔法般的影像記錄了西藏生活的點點滴滴,為我們呈現了生命的真諦,你怎麼看待這樣的評價?

郭達明:我覺得魔幻的氣質不是我把握的,是因為西藏這個地域本身就具有獨特的氣質,而我只是做好了還原,我解讀了導演、劇本對西藏的理解,關於日月輪迴,生命流轉的真諦,但事實上,我並沒有對影像做刻意的處理,那些魔法般的影像,本身就這樣發生了,只需要把握住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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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door:什麼時候感覺到自己跟西藏是最接近的?

郭達明:我們在高原上走了整整一年,經過的地方沒有人、電視、網絡,甚至沒有手機信號,以天為蓋以地為廬,十天半個月才會住一次小旅館,艱辛不言而喻。

我以前都沒有戶外的經驗,但是我跟張楊都很喜歡露營,我第一次跟場務學習用牛糞生火,學習很多戶外技巧,只有這樣才能更接近這塊土地。

有時候別的工作人員都住賓館,但我們還是會選擇露營,我們在然烏湖、瑪旁雍錯都扎過帳篷,也在稻田畔露營觀察藏人的生活,晚上能看到浩瀚的銀河,斗大的星星似乎唾手可得,有時候真的會感嘆造物的神奇。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扎西達娃的小說本身就是從西藏的土壤裡生長出來的,小說的每個情節都很有畫面感,要拍攝西藏的電影,一定要深扎到這片土壤裡,把所有的色彩和味道都吸進自己的身體裡,才能觸碰到要表達的東西。

長時間的磨合和積累,讓我跟導演,跟這片土地擁有更深的默契。

到了後來,我發現自己漸漸的愛上了這種生活,我甚至希望這個電影永遠都不會被拍完。

直到回到城市,我覺得藏區還在潛移默化的影響我,我開始學著不從個人得失出發, 而是從全局的觀念去理解每天的工作和生活,我希望自己能變成“漢人中的藏人”,我覺得西藏並不是一個地理概念,它有自己的靈魂,在西藏呆久了,你會發現漢人和藏人處理問題的方式是不同的。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outdoor:遇到過什麼困難?

郭達明:我們經過的地方平均海拔在四五千米左右,我覺得最神奇的地方是,你每上升500米都會有不同反應,本來以為已經適應高原反應了,可是318的海拔圖就像是心跳圖,忽上忽下,你覺得今天晚上能睡,明天可能又睡不著了,你永遠都在適應的過程中。

我們當時路過阿里的一個海拔4900米的山口,是藏區的十二月,最冷的冬天,我們為了取日景在山口露營,所有的人都凍崩潰了,生火的話含氧量會變低,不生火又很冷,加上高原反應,我們整個劇組都沒人能睡著。其實這一年都是如此,只是一開始我們會焦慮,後來就不會了。反正都睡不著,不著急反而就睡著了。

阿里為什麼是解讀西藏文明的入口?

outdoor:在高原上拍攝使用過一些特別的設備嗎?

郭達明:除了在頭尾部分用了兩次無人機,其他的鏡頭都是一步步走過去拍攝的,很紮實,雖然是魔幻題材,但是景緻和場景必須是真實的。

outdoor:什麼時候覺得最震撼?

郭達明:最開始的時候天天都覺得震撼,可到了後來,景緻已經不再讓我激動了,變得更像…一種心靈的慰籍,我們都不會著急去搶景,每天雲都趴在半山腰靜靜地看著你,我所做的無非就是用攝影機去跟環境對話,遠離城市,在這樣神奇的地域靜靜地拍攝電影,每一天都沒有壓力,但都有豐富的收穫,這樣的生活方式,奢侈而且幸福。

記憶最深刻的瞬間有太多,在札達土林上面的時候,我看到陽光普照中,有三片雲在同時下雨,在平原的時候,我們經常說你不知道哪片雲在下雨,其實是因為你的位置太低。當時三片雲前後錯落,陽光從稍薄的雲朵中照進來,像一支神奇的畫筆,勾畫出山脈的輪廓,閃閃發光。

我覺得這個瞬間,就是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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