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7 龍江“娛記”鼻祖,細說明星“傳奇”

龍江“娛記”鼻祖,細說明星“傳奇”

本期人物:張耀輝,1931年出生,16歲成為電影放映員。1980年創辦《電影百花》雜誌,採訪了多位當時的影壇紅星。離休後曾擔任央視、中影集團等多部影視劇的劇本策劃、現場製片。

按照東北人虛歲的算法,張耀輝88歲了,他經常自嘲“眼花手顫”,可實際上他思路清晰,記憶力奇佳,依然愛“聯絡人”,沒事他經常會張羅個飯局,要是朋友說沒時間,約出去了,老爺子會霸氣回應:“不行,我這事是主要的。”多半時候,對方會無奈一笑,順了老爺子的心思。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張耀輝就是憑著這種任性,成為影視圈的“神人”,辦雜誌、印掛曆、當電影製片,別人千淘萬濾搞不到的猛料、明星照片,到張耀輝這裡全都不是事,充滿神秘光環的影視圈,簡直讓他玩轉了。不過與現在口碑不佳的“狗仔隊”不同,張耀輝在當年可是眾明星尊敬的張老師、可一吐為快的知心大哥、不用見外的朋友。

北影招待所108房間

張耀輝記得,當年北影招待所的所長是個姓周的老太太,每次看見他都問:“啥時候回來的?”這裡的108房間,簡直是張耀輝的另一個家,這點連明星們都知道。一次劉曉慶在四川的戲快拍完了,就託人到108房間捎信。“劉曉慶告訴那個人,別管多晚你都去告訴他,結果那人半夜11點來敲門了,告訴我劉曉慶第二天回北京,讓我去她家。”第二天,張耀輝如約來到劉曉慶當時所居的總政歌劇團小板房。“她給我削四川帶回來的黑梨,那是我頭一回見那麼大的梨,真好吃。她告訴我,她馬上要到哈爾濱拍《原野》。”

說起那個年代明星們與黑龍江的交集,張耀輝如數家珍:葛存壯解放後曾在齊齊哈爾鐵路醫院工作,1947年考入齊齊哈爾文工團,兩年後進入東北電影製片廠;潘虹在哈爾濱出生,父親原來是道外船廠的工程師,妹妹留在哈爾濱,被過繼給了叔叔;郭凱敏的媳婦是黑龍江一林業局的,斯琴高娃的第二任丈夫敖醒晨是達斡爾族,性格直爽,酒量驚人。“從黑河回海拉爾,大冬天我們倆喝了兩箱啤酒,還搬到火車上一箱。”

當然,兩箱酒的主力是敖醒晨,因為張耀輝酒量不行。“那年姜黎黎、王寶生夫婦在杭州拍《西子姑娘》,專門配了個出租車請我去玩。王寶生管我叫文物,戲稱我來了就在劫難逃,當場我就喝吐了。女主角領著我去喝了杯咖啡才緩過來。”因為與敖醒晨成了哥們兒,斯琴高娃也總是親熱地叫張耀輝“老哥”。

龍江“娛記”鼻祖,細說明星“傳奇”

明星朋友,平民交情

1983年,新科影后潘虹、斯琴高娃雙雙給張耀輝敬酒:“老哥,金雞、百花你年年都來,今年我們倆得獎了,頒獎典禮你得到場。”張耀輝當時正準備回哈爾濱送稿子,那時候交通不方便,北京到哈爾濱的火車一天就一趟,根本買不著票。他給喬榛打電話,不但弄到了去福州的火車票,還給斯琴高娃帶了份驚喜。“回來後遇見一位哈爾濱製鞋廠的保衛科長,我就託他給我做38號小靴子。當時也不知道她穿多大號鞋,就冒蒙做了。結果當天頒獎晚會她就穿這小靴子跳的舞,抖肩、騎馬、擠奶,特別受歡迎。”

上世紀90年代,陶玉玲來到張耀輝家門口,結果碰了個大鎖頭。“那時北京市場剛開始有鍋巴,她就給我帶了10袋,我當時在五常拍專題片呢,她就把東西留在鄰居家走了。”陶玉玲那次是來哈爾濱拍《炮兵少校》的,當晚,得到消息的張耀輝興奮地騎上自行車,趕到23軍69師招待所,他給陶玉玲帶去了兩個西瓜,而陶玉玲臨走又送給他兩隻大肉雞……

一個個星光熠熠的大明星,就這樣被張耀輝處成了接地氣的朋友,劉曉慶、斯琴高娃想吃啥都是張嘴就點,經歷了太多有儀式感的時刻,明星們反而更珍惜和張耀輝“吃頓便飯”的情誼。“我姑娘長得像我,有一天在松花江軍分區武裝部招待所,一位偶遇的陌生人突然問她,你爸是張耀輝吧?告訴他,晚上四點我們去你家吃飯,我是長影的蘇里,這位是演王成的劉世龍。”當時張耀輝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緊巴巴,得到通知後趕緊借了40塊錢,買了四個西瓜一瓶白酒,才算把局面撐下來。

“蘇里導演的《劉三姐》在新加坡連演六個月,場場爆滿,打破世界電影記錄!那戲真好!蘇里的導演風格比較質樸,善於挖掘人物內心世界,風格清新明快。”當年初識,張耀輝就與蘇里一見如故。“當年我去長影採訪,他們告訴我副廠長蘇里在哈爾濱還有一組分鏡頭呢。回來後我就去友誼宮看他,談的挺投機。後來他在五大連池開拍電影,給我打電話:‘來五大連池,別說採訪,來看看我。’”

蘇里的妻子是位中俄混血兒,妻子去世以後,他給張耀輝打電話:“我在哈爾濱就你一個朋友了,延安時期的劉相如、沙青都沒了,你能不能來我家住幾天,咱老哥倆兒嘮嘮嗑?可是我當時沒時間去,一直也沒去看他,至今想起心裡也難受。”

龍江“娛記”鼻祖,細說明星“傳奇”

誰能擔得起德藝雙馨

“這些老藝術家收入都不高。當年我一個月都掙2000塊了,蘇里才開1500塊。上影的大反派陳述,臨死才掙1360元。不像現在的小鮮肉,動輒就幾千萬。”

與微薄的工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藝術家們的敬業與鑽研。“蘇里當兵出身,能吃苦,當時劇組沒多少錢,他幫著送飯,結果被燙傷,他愣挺著沒住院,躺在擔架上去片場現場指揮。”“田成仁戲好人也好,跟所有演員處得都好,最絕的是有個小狗,被他訓練得比人都精明,導演一喊‘準備’,小狗就伸出爪子,吐吐舌頭,還‘汪汪’叫兩聲,意思是導演我準備好了。導演喊‘開拍’,小狗瞬間入戲,可認真了;導演喊‘結束’,它又自己隨便玩去了。”

張耀輝說,那時候演員沒有講價錢、訂合同的。“編劇王國臣寫了個電視劇《煙消霧散》,導演張揚想請陶玉玲出演。我給她打電話,她剛從香港回來,箱子還沒放下呢。她說不行啊,最近要去錦州和煙臺,我說我不管你那個,你得上我這來!”當時請八一廠的演員要經過總政文化部,可是陶玉玲最後還是克服困難來給張耀輝“救場”。“兩集戲才給了800多塊錢,其實不給酬勞都行。”

說起劉曉慶的潑辣,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她口無遮攔的行事風格和起起落落的婚戀故事,其實她把最拼的勁頭都用在了演戲上。“當年採訪黃健中,他說拍《小花》的時候劉曉慶抬著擔架爬過山澗,頭上汗珠滴滴,膝蓋鮮血淋漓。北影廠汪洋廠長看過樣片後大喊:‘把這個演員留下來!’”

當年演《人到中年》時,原著諶容一度認為潘虹不適合,原因是太漂亮,沒有滄桑感。“可是潘虹能吃苦,在四川和吉林醫學院深入生活的一個多月,她穿著白大褂查房、看門診,認真觀察大夫手術時的每一個動作。等影片出來,諶容流著淚抱住了她:太感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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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琴高娃來哈,凌子峰停工七天

那時候張耀輝是圈裡有名的順風耳,好事壞事他都能先聽到。1981年,張耀輝從電影家協會得知,日本電影周要在哈爾濱舉行,他趕緊放下手頭工作回哈彙報,然後開始為電影周的中方明星陣容“碼人”。“在北影招待所,我端著小香檳去給凌子峰敬酒,他防備地說:‘你小子幹啥?又有啥壞點子?’我說‘大導演,把斯琴高娃借我幾天唄’?他說正拍戲呢挺緊張,我說你別扯,她的戲你搶幾天,我借七天就還你。七天後,凌子峰見到我就罵:‘你這個壞蛋!我好幾天沒拍戲,你知道損失多少錢?’”那次電影周,張瑜、達式常、斯琴高娃、唐國強悉數到場,沒有出場費,全靠張耀輝“刷臉”。

那次日本代表團來了21個人,其中包括風頭正勁的“真由美”的扮演者中野良子。“我小時候學過點日語,磕磕絆絆地對她做了採訪。她當時30歲,有一個在銀行工作的男朋友,她告訴我說,她計劃34歲結婚。看見哈爾濱街頭好多門上都貼著雙喜字,就拜託我為她弄一份留念。我託朋友為她精心製作了五種紅‘囍’字,她高興得跳了起來。”

日本代表團回國前的傍晚,張耀輝又接到通知:馬上來北京,代表黑龍江電影界歡送客人,並把在哈爾濱的錄像帶全部帶來。“機場調度說滿員了,我說你把乘務員攆下去我也得走。單位用大板車把我送到新機場,我牙刷都沒帶。”第二天在北京飯店,謝芳、於藍都說:“張耀輝你真能整,啥熱鬧都能看到你。”

“娛記”鼻祖,頑童本色

漸漸地,張耀輝自己也成了影視圈的一個“熱鬧”。“我到哪都不拘小節,幾大電影製片廠我跟走平道似的。到哪要東西你不給我,我就搶,把人堵到牆角上。當時中國電影總公司的負責人直喊:張耀輝你膽子咋這麼大呢!慄原小卷、中野良子的反轉片一般人整不著,我到了長影,就跟那兩個女攝影師說:抽匣開開!她們就搖頭說真沒整,然後我想拿啥拿啥,稿費還不多。”

龍江“娛記”鼻祖,細說明星“傳奇”

這套頗有“匪氣”的辦法,讓張耀輝跟幾大電影廠的人越處越近乎。在電影雜誌越來越多的時候,他還是總能拿到獨家新聞。“那些明星啥事也不揹著我,他們的很多隱私我都知道,可是你看我那雜誌,從來不發這些東西。”

張耀輝認為,要想達到目的,得有一套辦法。“80年百花獎大會給記者的時間只有30分鐘,地點在西湖花港觀魚旁邊的小亭子。我就提前跟郭凱敏的前妻說,聽說《天雲山傳奇》那個劇組挺好,給記者時間的時候,你們都到我這來,我事先把桌子都弄好。結果那天劇組都到我這來,記者們都不知道咋回事,擠過來把我這桌子都整翻了。”

見證銀幕上的“東方莫斯科”

在片場呆久了,張耀輝無師自通,摸出了電影的一些門道。離休後,應知名製片人林炳坤邀請,張耀輝在電影《中俄列車大劫案》中擔任製片。“本來定在莫斯科拍攝,後來因攝製組的差旅費被搶,只好將拍攝地點移師哈爾濱。很多朋友看過後都嘖嘖稱奇:完全沒有看出破綻。”

在片中,哈工大的廣場被當做莫斯科大市場,青年宮成為輪盤賭場,馬迭爾賓館做舞廳,省文聯成了“四海旅店”。花園邨賓館曾擬當作中國駐俄大使館,可是作為國賓館,按規定這裡不允許拍攝,張耀輝又來勁了。“我找到省外辦主任,說明了情況,他先說這難辦呀,不過最後同意了,還配了個人協助我們,8棟、10棟、20棟都讓我們拍了。”

主演呂良偉看過樣片後,也被哈爾濱以假亂真的歐陸風情陶醉了,連聲說:“東方莫斯科,名不虛傳!” 本報記者 王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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