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9 付費自習室,一種新的二房東來了

付費自習室,一種新的二房東來了

飛躍島自習室

經濟觀察報 見習記者 程璐洋時鐘滴答,地板上鋪著降音地毯,所有人不自覺地壓低聲音說話,空氣裡瀰漫著安靜而緊張的氣氛。這種情景,每天在無數校園的圖書館和自習室裡上演,平平無奇。

可這裡不是校園,而是位於北京CBD的SOHO現代城裡的付費自習室。

在一個高度濃縮了商務、消費和娛樂的繁華商圈裡,步履匆匆的白領中混雜了一個特殊群體,他們揹著書包,提著電腦,走進寫字樓,坐進小小的隔間,上自習。

為他們提供場地的是付費自習室,這項從日韓流行起來的空間服務,正在中國的多個城市湧現。

飛躍島自習室負責人張文亮估算,北京目前的自習室總量不超過30家,其中一半左右是在近兩個月的時間內開業的。

北京之外,西安、合肥、長沙、成都、廣州、天津等地皆有付費自習室的空間形態,而廣州和上海被認為是發展比較好的城市。

和學校裡的自習室不同,付費自習室更為私密和體貼,座位兩邊有隔板,暗室房間和麵前的明亮光源利於集中注意力,鍵盤鼠標使用者的專門分區防止噪音干擾。這些服務,在北京市自習室收費40-100元/天不等。總之,你付費,自習室為你提供安靜而專注的空間。

和長租公寓、聯合辦公一樣,付費自習室也是一種典型的二房東模式,前兩者的雷聲還未遠去,在2019年秋冬湧入的自習室玩家們,想做的又是一門什麼樣的生意呢?

為自習室付費的人

“我今年二戰考研,已經規律地來這家自習室五個月了”,許寧的時間寶貴,在她夾起餃子的間隙裡,言簡意賅的回答,拼湊出了她在自習室隔間俯首的形象。

許寧大學畢業後工作了三年,現在正脫產二戰考研。“工作以後更清楚自己要什麼,再加上大四沒考上,多少有遺憾,現在就業情況也不好,就再試試”。

許寧解釋為自習室付費的原因:在潘家園合租的房間沒有安靜的學習空間,圖書館太遠且開放時間不合適。考察了附近的兩家自習室後,她在肆閱空間的大望路店充了3000多元的半年會員,平均17元/天。

“既然決定脫產考研,連工資都不賺了來複習,那我肯定是願意付出的。自習室能提供高效的環境,錢就花的值。”許寧說,地理位置、交通便利和環境氛圍是她選擇的要素。“其實自習室環境都差不多,但氛圍不一樣。我現在左右座位都是考研的,還都比我小,說實話一坐下來不可能不看書。”

氛圍,也是老趙選擇為自習室付費的原因。

今年38歲的老趙從事金融行業,正在準備考金融風險管理師證。嘗試過在辦公室、圖書館複習後,老趙充值了肆閱空間自習室的月度會員。

“離開學校時間太久了,不太看得進。來自習室,小隔間更能集中注意力,看著旁邊的小同學在努力,自己也不好意思玩手機”,老趙告訴經濟觀察報,一個月一千多元的會員費對他不算太大負擔。

和老趙一樣,海淀區“自在圖書館”自習室的會員侃侃也試過去咖啡廳和校園圖書館,但效果都不好。“在星巴克老有人在我旁邊聊幾個億的大項目,然後我就找老同學帶我去他們清華圖書館。但是圖書館的門卡就是他的飯卡,我每天得找他一起吃了早飯再拿卡去圖書館,嘗試了兩個月還是覺得太麻煩了,不自由”,侃侃公司原本租用的聯合辦公室面臨漲價,老闆乾脆讓人不多的團隊不用坐班,還提供每日補助。

從記者瞭解到情況看,自習室消費主力中,學生群體的佔比並不高。考研、考證和自由職業者,是目前自習室的主力消費人群。對於這群消費者而言,選擇自習室的因素無外乎地理位置、交通便利程度、學習氛圍和硬件環境。

張文亮說:“剛開始主攻的人群是學生群體,後來發現,學生跟工作人群對半,有些門店工作人群佔了絕大部分。”

邏輯不難理解,學生群體受限於消費能力,且有校園圖書館和校內自習室的選擇,“人嘛,往往擁有什麼反而不知道珍惜,學生就是時間和學習場所多,很多大學生連教室都不願意去”,一位業內人士說。

看似門檻不高的硬件要求,迅速吸引了一批玩家和資本入場。但適合自習室的區域和地段選擇並不多,因此,在一些熱門區域,不同品牌的自習室開始扎堆出現。

玩家湧入

在北京左岸工社這棟老樓裡,6層和7層就各有一家自習室營業。“樓上的老闆之前是我們的學員”,位於6層的肆閱空間自習室負責人何敬平告訴經濟觀察報,“我們本來不知道,它都要開業了,有一天物業來收電費,跟我們說樓上也開了一家”,何敬平說,“心情挺複雜,但也沒有辦法,畢竟是人家的自由。”

在大眾點評上搜索,中關村區域內,便有5家自習室。“最近開自習室的很多啊,街對面就有兩家”,位於海淀區海置創投大廈的飛躍島自習室員工告訴經濟觀察報。

顯然,在北京市教育資源最密集的海淀區,中關村作為核心地帶,聚集了大量高校、教育培訓機構和互聯網公司。大批目標用戶的重疊,讓這裡成為了自習室玩家們的首選和必爭之地。“有學習需求的人群足夠多。以中關村整個互聯網產業支撐起來的,這部分人群的接受能力是最強的。”張文亮認為。

其位於海淀區中關村創業大街的飛躍島自習室佔地140平方米,共提供40個學習座位,前期投入7萬元,月租金1.4萬元的成本下,飛躍島單日卡售價38元,算是北京自習室行業中成本與收費都很便宜的。

扎堆開店的情況不僅存在於中關村,東邊的朝陽區同樣如此,黃金地段在大望路區域,SOHO現代城因便利的交通和高性價比的租金,擁有著4家自習室門店,包括肆閱空間的兩家大望路店。

看似門檻不高的自習室行業,要兼顧地理位置、交通條件與周圍消費人群,因此玩家最先搶佔的陣地非常趨同。

To C 的聯合辦公?

從商業模式來看,自習室業態的本質還是二房東。經營者租用商業場地,裝修後分割為單個座位,按時間+空間的維度出租給用戶,賺取租金差。自習室,是否就是ToC的聯合辦公模式?

“肯定不能把自習室業態理解為ToC的共享辦公。”張文亮說,“我們定義(自習室)是一個學習空間。未來其實更多想定義為培訓的第三空間,就是不在培訓機構,也不在家裡,是一個第三空間。”

肆閱空間負責人何敬平也不認可“自習室就是ToC的聯合辦公”說法,她認為“群體不一樣,需求不一樣,所以是不一樣的。但如果說要從其他角度去看,你覺得是一樣的東西,這也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見解。”

標籤也許沒那麼重要,但聯合辦公行業遇冷背後,所暴露和沒有解決的問題,也正是自習室玩家們無法迴避的。

“以WeWork為代表的聯合辦公,本質是低價租入、高價租出的行業。用通俗的語言講,就是‘二房東’。從商業模式的角度看,這並不是一個所謂的平臺化行業,而是徹頭徹尾的管道型企業”,《比較》研究部主管陳永偉認為,管道型企業和平臺型企業的不同在於:一方面,管道型企業需要先買後賣,因此需要高昂的成本;而平臺型企業則不同,它做的是連接,因此固定成本可以很小。另一方面,隨著規模的擴張,平臺型企業的邊際成本遞減,而管道型企業的邊際成本卻越來越高。

付費自習室,恰恰也是低價租入、高價租出的管道型行業。聯合辦公尚未探索出一條清晰的盈利模式,擴大規模的背後是難以盈利。現在,同樣的問題攤在自習室行業的面前。

自習室行業的玩家們還沒有人對此給出解決方案,他們更願意提及的,是增值服務帶來的想象空間,一如此前的聯合辦公和長租公寓玩家們。

醉翁之意,流量入口?

單純靠空間的租金差來盈利,很難,而且天花板不高,這是自習室行業的共識。“我們在營業十個月後才實現營收相抵,還是在不考慮前期裝修等投入的情況下”,何敬平告訴經濟觀察報,付費自習室抵消掉前期的成本投入,真正實現盈利大概需要三年時間。

張文亮也坦言,在商業區裡開自習室是有上限的,“比如說海淀的核心區,工作人群和培訓機構集中的海淀黃莊,可能頂多就開四五家,有二三百個座位就已經到頂了”,所以在想怎麼能開足夠多。

想象空間和增值服務,是目前的自習室玩家們都在嘗試延伸的方向。

在飛躍島中關村門店可以看到,書架上擺滿了借閱書店“如此閱讀”提供的書籍。原價需要129元/年的圖書借閱服務,和飛躍島聯合僅售99元。成單後飛躍島抽成20%。

而大廳的顯眼位置還擺放著限制手機使用時間工具“少刷”APP的易拉寶,重合度極高的用戶群體使得雙方一拍即合,飛躍島免費為其提供了廣告位。

圖書借閱服務每單不到20元的利潤雖然看起來沒什麼成本,但飛躍島開業20多天後還一單未成。而易拉寶的廣告位,看起來也更像是創業者之間的互幫互助。

張文亮很清楚,他所定義的想象空間,遠不是目前的程度。

聯合辦公拋來了橄欖枝。“他們免費出場地,我們前期投入最多三四萬,人工成本對方負擔,然後運營的收入我們按比例分”,張文亮介紹和聯合辦公品牌雲空間的合作模式,認為這是自習室與聯合辦公的結合與嘗試。

“有可能要進社區,我們其實是跟著大方向去走,未來想去構建全民學習的一個新風尚。不管是小孩,是老人,是婦女,大家都願意去看書,願意去學習。當這部分人慢慢覺醒的時候,空間肯定不夠用”,而長租公寓的從業背景,使得張文亮計劃把自習室開進公寓的公共空間。

“其實已經有公寓聯繫我們,願意免費給場地,讓我們直接進駐。這麼多家門店如果每家店都能鋪十幾個位子,不光針對內部客群,就針對周邊兩三公里的客群,其實就完全可以運營起來。”

“我們的想象空間很大的,現在完成度就30%-40%”,正如飛躍島的期待一樣,自習室行業看起來似乎還有不小的想象空間,但最終能完成多少,實現多少,還需要時間來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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