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 朱耷仿倪瓚史上最貴山水畫賞析

第一幅:

朱耷仿倪瓚史上最貴山水畫賞析

《仿倪雲林山水》,清代,八大山人,紙本水墨,縱177釐米,橫93釐米,價值8400萬元人民幣,私人收藏

《仿倪雲林山水》是一件八大山人的傳世名作之一,不僅被歷年出版的所有八大山人畫集收入,在一些八大山人研究論著中也均有提及,日本二玄社還曾在20世紀70年代將此作品製成複製品專門供人研究和臨摹。海外兩大收藏家王方宇、王己千曾先後收藏此畫。2009年6月下旬,在被譽為京城春拍“收官之戰”的北京匡時春拍古代書畫專場上,八大山人的傳世名作《仿倪雲林山水》以1100萬元起拍,在兩位買家窮追不捨的“叫板”中一路走高,最終以8400萬元的成交價落槌,創造了中國書畫拍賣價格新的世界紀錄,這幅《仿倪雲林山水》也由此成為了當時史上最貴的中國畫。八大山人朱耷更多的是以花鳥畫名世,其山水作品的數量和影響似遠不及花鳥,這從拍賣市場上的表現即可窺豹一斑。迄今為止,拍賣市場上成交價最高的三十件八大作品中,山水題材僅僅三件(不包括冊頁中的山水)。這樣的表現,主要原因之一是八大現存的各種山水作品大多是比較小幅的,且一般以局部山水的題材出現--這顯然與他明朝遺老的特殊心態有關,在他的認識裡,目之所及,不過殘山剩水、枯枝敗葉,而這顯然也是他後來一度遁入空門的直接原因之一。此外,八大比較多的是以冊頁形式存世的山水。雖然這些小幅山水本身也自已具神完氣足之勢,且大多非常精緻,但山水終究不同於花鳥,細賞之下終覺視野不免逼仄。而事實上,對於胸羅萬象、心吞天地的八大山人而言,真正能發抒和體現其包容宇宙的藝術心胸和視野的,自然只有《仿倪瓚山水》之類的巨幅作品;也只有其177×93釐米之巨的尺幅,才足可羅致八大山人充盈胸臆、流轉天地的塊壘之氣。


朱耷仿倪瓚史上最貴山水畫賞析

清 八大山人 仿倪山水 立軸 紙本 成交價8400萬元

同時,《仿倪瓚山水》也是八大極為稀見的設色山水作品之一。根據前人研究論證,人們普遍的認識是,八大的山水畫以水墨為主,設色作品多是偶一為之。這其實也跟他的出身直接相關。由於其特殊的身份和所受特別的教育與影響,明亡後,八大山人自認為不過是寄居在別人的江山裡,儘管實際上這江山還是以前的江山,但在他眼裡卻已不是自己們的江山、早已失卻了顏色,他不可能有那種熱情用自己的藝術去為一副完全不相干的江山作寫照。故此,人們在八大的作品全集中,很少能找到設色的巨幅山水作品。不過,《仿倪瓚山水》最重要的藝術意義還不在此。儘管《仿倪瓚山水》以仿倪瓚的面貌呈現,是八大山人極為稀少的以仿倪瓚為名的山水作品,畫面別有一種倪瓚雲林式的淡泊、寧靜,但仍然非常鮮明地編織進了八大山人獨特的山水情感體驗,融入了他的招牌式的冷寂、枯索和蒼涼。《仿倪瓚山水》將雲林招牌式的“三段式”發展成“五段式”,一帶縱向而平遠蕭索的山巒被分割成三段,近處的兩段都點綴著荒寒的孤村、枯寂的疏林、離索的亂石;中間留白成橫向的遠近兩條水系,寂寞流過,遠端的水系大片留白,只在一角綴以兩葉風帆,不僅暗示水系的位置,更以其極動之勢反襯畫面前段孤村、枯樹、亂石的極靜。三段山巒、兩段水系,兩兩呼應,截取任何三段都可稱一幅完滿的雲林山水,卻又窮極變化,令人展軸之下,乍覺平靜淡遠,細賞之下,又覺愁緒萬端、淒涼莫名,正如鄭板橋所謂“橫塗豎抹千千幅,墨點無多淚點多”。

第二幅:

朱耷仿倪瓚史上最貴山水畫賞析

清 八大山人 仿倪雲林山水 立軸 水墨紙本 成交價5600萬元

作品賞析】


八大山人山水,從董其昌入手,復力追倪(雲林)、黃(公望),更益以超邁冷雋之氣,雄暢渾厚之筆,清冽悠遠,蒼涼古厚,格高韻勝,風骨自具。

此圖雖曰仿倪,然危亭高崗,形勢險峻;近樹大小錯雜,倚側聚散,在在俱見匠心;且雲林擅側筆,轉折遒利,以清逸見長;八大多中鋒,縱恣沉著,以鬱茂取勝。在荒荒率率之中,有一種舉重若輕、氣沉旨遠、蒼而能靜的詩意禪境。讀之令人氣旺神凝,心境空明。

舊為曹溶收藏。曹溶是清初學者,藏畫富而精。他的收藏一方面說明其眼界之高明,愛古而不薄今;另一方面亦可證八大晚年因其藝術之超越同儕超越時代,已受到有識之士的關注與珍視。他所以成一代大師是絕非偶然的。

將這件作品推至1699年的一個根據,是畫面左下角的鈐印“驢”。八大在1681年至1684年用此別號,但其不見於1684年後,直到十五年後,即1699年才覆被使用。雖印章更易,而同一名號復出。在1684年和1699年,唯一可知的與八大境遇相關的事件,即為康熙皇帝的兩次南巡。在1684年,八大隱於“驢”名,或許八大是在巧妙的借“隱”而“顯”:“當年隱者即為‘驢’也”;好似旁人,譬如石濤,興奮地向眾人宣稱“八大山人即當年雪個也”,很可能八大自己也在確認之前的另一個身份。八大選擇在康熙南巡之年有此舉動,其時明遺民蠢蠢欲動且岌岌可危。

同樣在1699年,八大首次繪製了鷹——傳統上英武雄健的鳥類。而僅僅五年前,他還自比為無家可歸的鵪鶉,乞憐於帝王的勇鷙獵鷹。顯而易見,到1699年,八大對康熙皇帝和滿族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們不妨暫且將其歸結為八大自我認同的增強,而怨恨悻然亦被頑固悵然逐漸取代。

這幅乾涸空曠的山水無疑是在追憶倪瓚。八大依慣例調整了倪瓚的構圖佈局: 不像倪氏通常將茅屋安置在低處水邊,而將其高置於山岬,俯瞰遠處的河流。佳處精妙難得,得視遙遙遠江,可觀悠悠過往。

譯自《八大山人生平與藝術》191-192頁,王方宇,RICHARD M. BARNHART,JUDITH G.SMITH 編,耶魯大學美術館,1990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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