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數日後,如坐鍼氈,落荒而逃,與同行的七個女人無關

走。

走著。

腳沒了直覺,腿也幾近麻木,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已成一種舒服到極致的享受。貪婪地呼吸了幾大口,居然可恥地回憶起生平僅有過一次的足底按摩,是個肉嘟嘟的河南姑娘。

不換,十次按摩都不換,都比不上眼下這片刻輕寧。

站在原地,一眼車流,一眼路人,兩眼與我無關的世界,看他們生活,我不用記得自己,真好。

要走了,不敢多停留,這裡是十字路口。

一個沒有目標、失去方向、下一步不知邁往何處的人,總怕看見十字路口。它每次出現,便要強迫自己做出主觀選擇來證明自己與這個世界有關。像是惡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臉上,把我從那個剛剛享受過輕寧的與我無關的世界拉回來,然後一臉戲謔似的問我“小zei,哪跑?”。

對,跑不了,也跑不動。

又走。

又走著。

不知道該去哪了,像個跛腳的逃兵,襤褸殘喘,一顫一巍地行走在無盡的陌生與嘈雜中。儘可能找個舒服的方式揹著能累死人的揹包,尋一家酒店住下,打算住兩天稍事調整。

兩天,沒想好要去哪,又住了三天,去前臺刷房卡,清秀的瘦姑娘換成了禮貌的白胖胖。

住了五天,出了三次屋門,去一樓吃早餐,其中兩天早晨沒能起來。

五天,每天下午兩點叫外賣,一次叫兩份,送到吃一份,過幾個小時再吃一份,涼的。

五天,有過七次敲門,四次外賣,三次保潔,來的人太多 ,有些煩。

五天,看電影,練字,發呆,睡覺,看攻略,看機票,想想要去哪,睡覺,發呆,看了一篇莫言小說。

此時座標,西安。

像蛆蟲一樣爛在這裡,不是無趣,而是找不到走下去的意義。


去年想,沒去,苟且了一年,到了離西藏不遠的地方,卻沒膽再提去西藏的事了,這大概就是被生活嚇破了膽。

昆明應該不錯。七八年前認識了一個女文青,那時還算聊得來,也是個愛逛的主兒,想討份攻略,便聊了聊,沒想到還記得我,大概是當年也曾滿身酸腐味兒的緣故,女人緣還湊合。

去吧,去了再說,我想。做好了第二天訂票的打算。

醒來一看,票價漲了兩百塊錢,一拍腦袋,許久沒出遠門已經忘了這事。

算了,去西藏吧,西藏只漲了一百。對,一百塊錢給了我去西藏的勇氣,讓我把嚇破了的膽重新塞回肚子。

我們江湖兒女就是這樣快意恩仇。


終於提起膽子要去西藏,那個一直想去卻一直拖延的地方,那個被很多人稱為可以淨化心靈的地方,那個有人說我在那丟了東西需要去找回來的地方。

後來,我甚至慶幸,這是次沒有目的性的出發,是一次偶然的際遇,才有了能被稱之為“意外”的收穫。

訂票之後,抑制不住內心地激動,像是要私會情人一般。

我想坐著,又想躺著,輾轉兩次之後我覺得還是應該站著,站著看看窗外,站著看看西安,趁現在還能看幾眼。

打開窗,是城牆,是小霧,是看不清的車流,是一雙臭襪子,我的。

我激動地想把它扔出去,像進球的球員扔出自己的球衣,我忍住了。

我想像搖旗吶喊一般肆無忌憚的揮灑喜悅,我抓起襪子,我搖了,我搖了兩圈,眼眶居然有些酸楚。

襪子好像沒洗乾淨,得再洗一遍。


退房,出門,小霧,小雨。

煙雨濛濛,行人匆匆,牆欄伸出不甘寂寞的綠枝,腳下鋪滿浸透的黃葉,擦肩而過是幾把雨傘。

打傘的人,真不解風情。

我要去買條秋褲,我想尊重十一月,也想尊重西藏的海拔高度。


在西藏數日後,如坐針氈,落荒而逃,與同行的七個女人無關


到貢嘎機場是中午,陽光刺眼,天空湛藍,一鼻子清爽,不冷。

沒高反,沒頭暈,沒噁心,買了機場巴士票,一路到布達拉宮附近。

路上發現一件怪事,好多牛,低頭吃草,一動不動,附近看不見人,不知為何。

在布宮門前走了走,沒進去。直覺告訴我,來拉薩第一件事絕對不是去布宮,絕不是,因為好多人都這樣做。又走了走,布宮東邊有家郵局,郵局門口有旅社在路上發名片推銷,隨手拿了一張,也應該拿一張,畢竟我連這裡有什麼都不知道,腦子一熱就到了。

海拔高的緣故,揹著旅行包感覺很累,累得喘不過氣,一屁股坐在郵局門口地下通道的臺階上。

抬頭又是十字街口,又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又不知該去哪裡。

低頭,低頭有一條路,不知道出口在哪個方向。

就這樣進去了,就這樣出來了。

出口向南。

走出百米,終於感覺到有些頭暈,耳鳴,噁心。

高反來了,在心底信誓旦旦吹過不會高反的NB後。

我開始擔心,是不是要找個地方買瓶氧氣,缺氧暈躺在這可不是一件光榮的事。

坐在馬路牙上,裝成看風景的樣子,感覺自己像個紙疊的小人兒,弱不禁風,喝了口水遮掩一下尷尬,儘管四周沒人。


找地方住下後,頭暈,頭疼,呼吸困難,感覺隨時都會窒息。

感覺著感覺著就睡著了,偶爾會被窒息感攪醒,半睡半醒間,做了好多夢,夢見了好多人,像真的一樣。

醒了之後,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卻恍如隔日一般,記不清自己何時來的,記不清日子和時辰,這大概是真的缺氧了。記得小時候同學間玩鬧被勒窒息,躺在地上,感覺做了好些夢,夢裡過了完整的幾天,感覺自己飄向遠處的一縷光亮,醒了以後,發現才不過一兩分鐘。

去哪,去哪,高反的感覺讓我不願在這多呆上一天,甚至想買張機票趕緊離開。

報團去,不能單飛,這種狀態下還是惜命要緊,也正好藉此機會探路,為以後徒步或自駕做準備,這樣想著。

網上找了個旅社,想去珠峰,客服看我有高反建議去林芝適應幾天,於是選了人最少的團,8個人一車,明早出發。

不喜歡人多,尤其是去一些感覺不錯的地方,鬧騰。人少一些,也安靜一些,當然,萬一集體缺氧,八個人興許能多分一點氧氣,不至於太早嗝屁。

約好早晨七點,司機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從天黑等到天亮,在給司機打了三個電話之後,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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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除司機外,車上六個人,全是女的,還有一個住的離我不遠,也姍姍來遲,七個了。

我好像明白遲到的原因了。

一車異性,同行數日,讓我欲哭無淚。

我知道你們一定羨慕,但對我來說是煎熬。

這不,到了午飯時間。

之前還能躲在後座不說話,帶著耳機看看風景,現在必須要圍坐了,FACE TO FACE,我小心的拿出手機,不敢抬頭。

女人之間總是有話題的,剛坐下幾分鐘就熱絡起來。

我在夾過幾筷後,喝了一杯水,然後呆坐著。

侷促不安。

還餓,但吃不進去,因為都是女人。兩個八零後,其餘都是九零後。

我有點後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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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女生小聲跟她鄰座的女生說,你看他也不說話。那女生回答說,沒事,內向男都這樣。

這話深深打擊了我,我出去走了走。

路上有一純黑犛牛,黑的發亮。

五米外是我,我看著牛,牛看著我,我手裡拿著紅色衝鋒衣。

正想著敵不動我不動,它朝我走了幾步,距離正夠看清它吐出的熱氣。

大眼睛,真漂亮。

反芻吧唧嘴,真香。

她一定是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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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民朝拜,下午的行程中便見過多次。

一隊數人,在路邊跪拜,朝著拉薩方向緩慢行進,只有一人開車拉著行李,有則是自己揹著行囊前進,或走或跪,單人或結隊。

司機師傅說他們從這裡一路跪過去大概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吃在路上,住在路上。

我不懂這是為何,亦不懂意義在哪裡。

也許對他們來說,信仰值得。

正如黃品沅老師對我說,即來西域,當於土著交涉,否則對藏文化的理解都是膚淺的。

那一路上見了許多景都忘了,但朝拜,記得。我忘不了他們的眼神,忘不了每一次跪地合十,我由衷敬佩,我是做不到的。


7和1總是搭配奇妙的數字,七個小矮人和一個白雪公主,七個葫蘆娃和一個爺爺,不管怎麼說,1代表的角色總是突出的。

大概是被那句“內向男”刺激的緣故,下午除了拍照,又多了一項工作,聊天。不聊不是因為內向,而是多數不知道聊什麼,尤其是跟一幫女人聊,但總要說幾句罷,否者帽子是摘不掉了。

七個女人,四個廣東,兩個內蒙,一個東北。兩個八零後是廣東人,結伴來的。另兩個廣東人是90後追星少女,也是結伴來的,剩下三個北方姑娘與我一樣,一個人來的。

司機師傅說過一句話:每個獨自來西藏的人,都有故事。

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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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不缺美景,也不缺流浪貓狗與漂亮姑娘。

這七個女人,兩個喜歡聊兒子,兩個喜歡聊男星,兩個喜歡聊前男友,一個喜歡聊司機師傅,除了這七個女人,還遇見了租車來的三女一男,一個愛問,一個愛介紹對象,一個跟我一樣不愛說話,一個負責盤查,一個負責推銷,一個跟我一樣尷尬。那個男人則在最後默默待著。

女人煩,女人到一起就會聊男人。

這些個女人不知為何,對兩性問題特感興趣,尤其以解決兩性問題為樂趣,我悄悄溜了,我沒興趣,我不想當小白鼠。

還是有些高反,走太急偶爾需要休息,休息是就會遇見那些個腿腳不如我的姑娘,大眼對小眼,然後她笑笑,我也笑笑,這大概算是打了招呼。我極其肯定,如果她不笑,我也笑不出來,她笑了,我也笑的很尷尬,對女人笑總是跟尷尬的。

每當想起你,我這張醜臉上就會泛出微笑。王小波在說寫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沒想過“每當我看見你”時,這張醜臉應該怎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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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

東北妞不吃雞肉,倆內蒙妞沒吃飽,我需要A4紙記些東西,所以我們在不遠處的超市碰到了,於是有了這樣一段對話。

東北妞“會喝酒嗎?”

我“戒了”

內蒙妞“我也想戒酒,只是戒不了朋友”

我“朋友我也戒了,真的”

東北妞“晚上來找我們仨喝點啊?”說著拎起一件兒罐裝啤酒結賬。就是這女人說的那句“內向男都這樣”

我看了看這件啤酒,對她說了句“不敢,你們都是英雄”

另一內蒙妞“來吧”

我“不了,你們喝吧”

東北妞“是男人不”

我“不是”

於是我當著她們面抄起一杯奶茶,結了賬。東北妞和內蒙妞看到我拿奶茶,也都去拿了一杯奶茶。

回到車上後,那兩個追星少女也一人拎著兩罐啤酒回來了。

天!?

是我老了?還是我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姑娘們都開始流行把酒黃昏後了?

大概是我與這個社會脫節了。

我摟緊了我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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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營地,臺階比較高,她們又都拿著行李箱,手裡拎不來酒。

我“英雄,我幫你”

“你喝?”

“我不喝”

“一會來找我們仨”

“不去”

大概從這開始,東北妞經常一臉鄙夷跟我說“活該你找不著對象”

“我沒想找啊”

“你是找不著”

“我···你說的對”

路上無事可說,也沒記住有什麼景色,只是給這幫女人拍了幾張照片,她們也許是沒由的好奇,問我為啥不給自己拍。

我說,不想。

盛景不染凡塵,如不湊巧加上了我的臉,定會俗了。


歸程

之前還能說些話,返程中一天沒說什麼話,跟出發時一樣,只是帶起耳機,把腦袋倚在車窗上,看著車外忽遠忽近的曠野,忽高忽低的雪山。

心理空落落的,當然不是因為即將跟這堆大姑娘小媳婦分手。

這一路下來只看到了已被千萬雙眼睛掃探過的景緻,美固然美,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東西。

少了些什麼呢?

說不出。

最怕跟之前的日子一樣,懵逼的來,懵逼的走,此後唯一證明自己來過的證據就是那些被自己這張醜臉染俗了的照片。

就這樣胡亂的想著。

就這樣聽著王三溥的長恨歌。

許久。

窗外的山,千萬年才有一次嘆息,我的人生,之於它也不過彈指,就如同它也只在我眼中留下一瞬。


在西藏數日後,如坐針氈,落荒而逃,與同行的七個女人無關


從小到大,流眼淚的次數是有限的,何況身旁有人,還是女人,一藤架的女人。

眼框一酸,眼淚順流而下。

急忙擦掉。

我想起了一跪一拜的苦行,我想起了他們看我的眼神,我想起了自己曾困惑朝拜的意義。

我沒有為此舉感動的權利,只有一臉慚愧。

用世俗的眼光審視虔誠的信仰,質疑起他們的意義,我為自己的狹隘羞愧,為自己的世俗羞愧。

他們不過是摧殘著肉體,而我,身心早已腐爛到滿是枯枝敗葉的淤泥。

放下事業,遠離家門,風餐露宿,一路跪拜,每天如此,從不考慮其他。像我這種每天執迷於思考意義思考結果的人,能堅持下去嗎?

曾經有個人曾經評論說“這些人淨做些無用的事,只會耽誤生產”,想來,說這話的人已然病入膏肓,無有可救。


不為結果,也不曾想付出這麼多是否值得,是否有意義,做了,只是因為心裡有。

這話,真像句廢話,一句曾經無比相信,卻又漸漸忘記的廢話。

我們本該都好,卻漸漸成為了自己兒時討厭的人。我們本該有過夢想,有過夙願,有過不為結果的追求,有過讓自己開心的一切。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每件事之前都考慮“意義”和“結果”?

忘記了。

只記得,有人管這叫TMD成熟。


加油站停了半個多小時,我在路邊坐了半個多小時,離別人很遠。要走的時候,東北妞喊住我“給我拍兩張”。

下高速口時需要刷臉,東北妞在我前面,她對著屏幕說“比你拍的好看”

“人家自帶美顏”我說。


本來打算到布宮門口散掉,我在上車時問了問司機師傅,離布宮還有幾公里,他說了一句“五公里”。

我把揹包拿了下來,說“你們走吧,我自己走回去”。

我相信我是抽風了,不過我並不意外,因為我經常抽風,好些事都是想做便去做了。

司機師傅“太遠了,再往前一點吧”

東北妞“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上來走了啊”

我說“再見”。

他們走了。


我打開導航一看,顯示16公里。

臥槽。

司機師傅說的“五公里”,原來是“十五公里”,是口音太重沒聽清,難怪他說太遠了。

這裡有公交,有計程車,我看到了。

我走過十五公里,但沒揹著二十斤大包走過十五公里,沒在3500的海拔揹著旅包走過15公里,想想甚至有些激動,想想甚至有些不要小命兒。

我沒瘋,比起朝拜的幾百公里,又算得了什麼呢,起碼我是不用跪著去的。

沒有高反,但氧氣稀薄。

好在來了幾天也找到了些活下去的竅門①深呼吸長呼吸②多喝水

多喝水是有用的,補充電解質,所以特意買了兩瓶運動飲料。

在家喝水是為了解渴,在西藏喝水,是為了活命。

我下車時下午六點半,拿著兩瓶水發了個微頭條,然後出發了。

十一點半時,我正好走到布宮東邊的郵局門口,我拍了一張夜晚的布宮。

十點半之後,內蒙妞在群裡問我“到哪了,丟沒丟,要不要找她們去喝酒”

我“快到了,你們仨喝了多少”

內蒙妞“一人五瓶”

我“不去,去了是欺負你們,半夜也不合適,你們保持氣氛,我去找個地方住”


腳疼,很疼,路上有很多車問我要不要坐,我擺擺手。

走不動的時候停下來坐會兒,然後繼續走。我看到了一隊朝拜的人與我一樣的打扮,他們看看我,我看看他們,我沒敢說話,因為精神世界不在一個層面,不知道說些什麼。

走到拉薩河的時候看了看夜景,又遇見一隊與我打扮相似的人,又看看我,我又沒敢說話,我最欠缺的,正是他們最富足的,我真的沒有問話的底氣,只看著他們朝大昭寺走了去。

城區見著一個小夥兒買了幾罐啤酒在路上被嗖一下的外賣擦碰,險些摔倒,來了句響徹街頭的國罵。我買了個刮鬍刀,刀片是假的,刮不掉鬍子。


旅行的意義,大概就是去尋找些東西,那些世俗看來毫無意義卻真實存在的東西。

我來了該來的地方,走走停停,遇見很多人,看見很多景。

前一天還在想著此行結束後要再去哪幾個地方,但走到布宮門口後,第一時間不是找住的地方,而是想買票離開。

我不曾想在這裡能看到現在的自己,也不曾想在這裡能記起以前那個不求意義的自己。

多留一秒,就要多面對一秒真實的自己,連心一齊爛掉的自己。

我不夠裸奔的勇氣,哪怕四下無人。

這裡如同一面鏡子,讓我無地自容,如坐針氈。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俗人,被一百塊錢買來的勇氣送到的這裡的俗人,一不小心踩了狗屎,找到了那人說我丟在這裡的東西。然而代價是再也不能用往常的眼光看待周遭的一切,開始感覺自己與周身格格不入,感覺無所適從,感覺全身像銀針刺骨,以前的片刻停留讓我感到輕寧,現在的片刻停留讓我心神不安。

這裡不是我這種人該待的地方,我應該回到充滿惡臭的積水潭,繼續像個二傻子似的蠶食微生物,然後爛死在裡邊,爛成殘渣,成為供養別人的口糧,這才是我的歸宿。


然而,還是留了一天,要去布宮。

第二日爬完布宮後坐在街邊發呆,看人,男人女人,本地人外地人,又留了一天。

第三日我在郵局門口呆了許久,想寫點什麼寄出去,沒寄。

第三日沒有拉薩到蘭州的下鋪票,又留了一天。

白天,遇見了一個學佛的少年,扯了扯。車站有條流浪的拉布拉多,擼了擼。

晚上,黃品沅老師委託他在西藏的家人給我講解當地文化,感悟良多。客套話不會說,確實要真心感謝一下黃品沅老師的關心,看我一人獨行,怕我在西藏遇到麻煩,怕我對西藏那文化了解不深,特意留了電話。(如果這篇文章有人看的話,請大家關注一下黃老師明年的新戲《打擊》,今年的《光榮時代》也挺有意思。)

第四日,,,走了。


不想以這種狀態再去多玷汙一個地方,遺憾總是有的,但有遺憾也總是好的,這意味著還有下一次。

火車上也比較幸運,坐在我對面的不是油膩大漢,而是一個稍大幾歲的小夥兒,西藏公路的工程師,深入過很多不曾開發過的地區,他跟我講了很多西藏的趣事,足夠寫一部獨行攻略,可是我忘了。

到了蘭州,在中山橋下的茶座上坐了兩日,再也沒有西藏那種壓迫感,大概是黃河太黃,黃到不足以照清自己。

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比上述多得多。從沒問過名字,也沒留過聯繫方式,無論男女。

如何來的,如何離開,什麼都不用帶走,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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