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迷宮》:一口棺材撞向人心的暗礁


《心迷宮》:一口棺材撞向人心的暗礁


2015年第一次在院線看完這部影片,心裡大呼過癮,粗糲的北方農村畫風,乖張的情節架構,嚴密的邏輯閉環,簡直是本土版的《記憶碎片》,現代版的《羅生門》。170萬的小成本製作,驚喜斬獲FIRST青年影展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等國際國內獎項。至此名不見經傳的導演忻鈺坤一舉成名,三年後又拍出了豆瓣8.2分的懸疑犯罪影片《暴烈無聲》。

《心迷宮》原名叫《殯棺》,故事發生在中原地區的某個小鄉村,兒子肖宗耀因為爭執失手殺害了同村閒散青年白虎,身為村長的父親肖衛國親眼目睹兒子的犯罪過程,為了幫兒子脫罪偽裝案發現場,毀屍滅跡。一具焦屍,一口棺材,在村中三戶人家流轉,牽扯出一系列隱藏的故事,每個人都各懷鬼胎,打著自己的算盤。

《心迷宮》:一口棺材撞向人心的暗礁


有為了結婚假裝懷孕的少女;有飽受家暴摧殘,和情夫密謀殺親夫的婦女;有躲避追債“詐死”弟弟的村民……許多個“被逼無奈”的選擇拼湊出一場鄉村拋屍荒唐戲。

父與子的代際關係是本片一以貫之的主線,導演忻鈺坤在接受影迷提問的時候也坦然回答,設置這樣的主線並沒有什麼主觀投射,而是因為近年來城鎮化的發展,導致許多農村人口流失城市,代際溝通出現較大障礙,父子之間不理解、有隔閡,將這樣普遍存在的社會問題安裝在故事裡面,能夠增加觀眾的感同身受。

《心迷宮》:一口棺材撞向人心的暗礁


縱觀全片我們可以看到,父子之間自始至終沒有溝通,只在影片的最後,兒子叫了一聲“爸”。但是父親的所有行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兒子,而兒子雖然激烈地反抗著父親的強權安排,卻不自主地行走在“父權意識”搭建的老路上。

影片一開頭,兒子因為被父親攪黃了工作而非常憤恨,父子感情降至冰點,他對父親給安排的“穩定工作”毫不領情,一幅追求自我,反抗強權的新青年模樣。可是面對閒散青年白虎,他卻沒有主宰自己的勇氣,被白虎的威脅嚇破了膽,導致失手殺人。

《心迷宮》:一口棺材撞向人心的暗礁


甚至在打算自首前,跟女友歡歡說出“把孩子生下來,給老肖家留後”這樣的話,顯然在它看來,一個嶄新的生命的意義,僅僅是給家族“留後”,他的父親同樣為他安排工作、規劃一切,讓他不作為一個“個人”存在,而只是作為一個“子孫”身份存在。從這個角度看,父子二人的做法又有什麼區別呢?

父子二人雖然“面若冰霜”卻“齊力同心”維繫著父權,而影片的最後,父子二人分別站在棺木的兩側,一聲怯懦“爸”,代表著妥協服軟,和隱藏的愧疚,正是兒子的軟弱,逼迫父親的自我犧牲,又因為軟弱,再一次失去了自我脫變的機會。我們可想,故事的延續,兒子將永遠活在對父親的愧疚中,永遠忘記追求自我追求自由的事。

《心迷宮》:一口棺材撞向人心的暗礁


《心迷宮》為每個角色都設置的心裡暗礁,同一口棺材撞得顯了形,由此揭示出的鄉村生態群像,具有普遍的社會意義。每個人心理都有隱藏著一定的“惡”,直到那口棺材迎面撞來,猝不及防。其根源是代際矛盾、男女衝突、金錢羈絆……

能夠將這些細碎的小“惡”,雜糅成一場慌亂的鬧劇,讓觀眾思考感受來自荒誕劇情的精妙設計,又有撞擊心靈的唏噓。這應該就是這部小成本製作電影,三流演員參演,卻意外獲得如潮好評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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