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最悲劇，莫過於不知道自己將要悲劇地過完一生。”
3月1號，“世界上最孤獨的大象” 弗拉維亞在動物園去世，終年47歲。
大象以家族為單位生活，在野外可以活到70歲，但對於弗拉維亞來說，早點去世或許是種解脫。
它3歲時就被迫與象群分開，接下來的43年，都孤獨地在動物園的圈養下度過。
因為長期與同伴隔離，它患上嚴重的抑鬱症，最終被執行安樂死。
世界上最孤獨的大象弗拉維亞 / 梨視頻
囚禁一頭大象43年已足夠令人痛心，然而大象經歷的，還不僅僅是這些。
1
被人類瘋狂圍觀的大象
沒有自由
2017年，一部名為《黑象》的紀錄片在國內瘋傳，短短9分14秒，揭露了大象旅遊業背後黑幕，因為過分火爆甚至遭到泰國各大旅遊網站禁播。
導演用第一人稱講述了小象被盜獵者抓走的經過：
“他們突然闖進我的家，把我綁起來，我聽到槍聲和媽媽的慘叫，他們把我關進一個狹小的架子裡。”
小象被抓進空間極其狹小的架子裡 / 《黑象》
“他們綁住我的腿，我一動也不能動，我害怕極了。”
腿腳被束縛，無法逃脫 / 《黑象》
“他們用棒子打我，用鉤子刺我，對著我大吼大叫，不給我吃的，不讓我睡覺......”
大象受盡鞭打 / 《黑象》
“接著他們用鏈條日夜鎖著我，拿鉤子拿高壓電棒讓我做各種各樣的動作，我不想再經歷那種地獄般的折磨了，我做，我都做。”
大象被逼做出各種表演動作 / 《黑象》
我們時常好奇，為什麼體型龐大的大象願意乖乖聽命於人類，去做各種違背它們天性的動作。
這一切的背後，都是暴力。
為了馴服大象，東南亞流傳著一種名叫“Pajaan”的方法，意為“打破、分離”。
只要能讓大象害怕人類，乖乖聽話，他們會拿起斧頭和刀子等各種銳器擊打大象。
這其中最為常用的就是象鉤。
象鉤有著銳利的尖刺，能夠不過分地傷到大象，又能讓它們嚐到苦頭，乖乖服從。
大象的皮膚被鐵鉤劃開 / 《黑象》
為了保護大象不受暴力折磨，東南亞各地都成立了大象保護區，其中最負盛名的就是位於斯里蘭卡的大象孤兒院。
他們的標語看起來極其溫暖動人，“收養無家可歸的、陷阱受重傷的、脫離群體迷途、因戰火負傷及患病的幼象”；
他們的目標更是讓人感動，“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動物園之一”。
看上去很美好是嗎？
然而在紀錄片《黑象2》中，導演再次扒開這美好背後的骯髒產業鏈。
遊客們蜂擁而來，為的是能幫助這裡的大象孤兒，可事實上，“孤兒院”裡超過一半的大象根本不是孤兒。
這些被“救”的大象，永遠不會迴歸野外 / 《黑象2》
大象們攜家帶口在河裡洗澡，看上去似乎很滿足人類共享天倫之樂的設想，不少遊客也為此慕名而來。
大象成群在水中洗澡 / 《黑象2》
給小象餵奶，給大象洗澡，被“孤兒院”的噱頭吸引的遊客儘自己的努力為大象們奉獻愛心，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滿足的微笑。
遊客們和大象嬉鬧 / 《黑象2》
但在這其樂融融的水面之下，沒被人發現的，是大象被鎖鏈拴在水中無法動彈，象夫還會用象鉤控制它們。
大象被鐵鏈拴在水裡 / 《黑象2》
尖銳的象鉤讓大象們只能聽話、順從。
象鉤是象夫們制服大象的武器 / 《黑象2》
它們大多數時間都被控制，象夫用鐵鏈把它們拴住，動彈不得。
因為長久被綁，在取下鐵鏈後，大象的腿上都有一圈白色的痕跡，無法消退。
大象的腿腳皆被鐵鏈牢牢鎖住 / 《黑象2》
這裡的大象雖然不用被逼著做各種高難度動作，也不用孤獨地被圈養在幾平方米的籠子裡，但它們仍然被鐵鏈束縛，沒有自由；被象鉤敲打，嚐盡皮肉之苦。
有記者曾對大象孤兒院的負責人進行電話採訪，在問到這些救助的大象什麼時候會被放回野外時，負責人回答：
“從野外救回的在野外無法生存，不能放回野外。”
“出生在這的因為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無法放回野外。”
“孤兒院”美其名曰“幫助大象孤兒”，實際上只是個經過精美包裝的圈養。
遊客的愛心被利用，原本的善心、善舉卻無形中為這條黑色產業鏈添了磚瓦。
哪有什麼“大象孤兒院”，不過是為了博取同情的利益燻心。
2
為了私慾和利益
被人類虐待的動物還有太多
只要能讓大象感到痛苦，什麼都可以做。
而馴服的第一步，就是讓大象乖乖被騎。許多來東南亞的遊客，都有騎象的計劃，但遊客們不知道的是，只要是可以騎的大象，多多少少經歷過Pajaan式的虐待。
象夫捶打大象 / 《黑象》
大象皮膚厚，卻敏感到可以感知蚊蟲的叮咬。
這樣的囚禁、鞭笞和捶打，對它們來說無異於酷刑。
大象被鐵索捆綁，任人擺佈 / 《黑象》
它們最終死於窒息、捱餓、壓力……甚至，死於心碎。
大象記憶力超強，控制情感的海馬體佔腦容量超人類50%，這些痛苦的記憶，它們永遠忘不了。
大象被解救後流淚 / 《黑象》
而大象也只是這個殘忍圖鑑的一部分，自然界中，還有太多生物在遭受這樣的命運。
俄羅斯四家公司，把100多頭體型龐大的鯨魚關在擁擠的小水池裡。
對於每天習慣遨遊上百公里的鯨魚來說，這一個個分隔的小水池和監獄無異。
鯨魚們被關在狹小的籠子裡 / 中宏網
如果不加管控，這些鯨魚未來的命運同樣不容樂觀，一般會被賣給外國水族館，一生都被圈養奴役。
廣州一家商場裡的北極熊，是當之無愧的“明星”。
人們蜂擁而來圍觀它，它每天都要面對不停的閃光燈，和拍打玻璃企圖和它對話的遊客。
盛夏的廣州氣溫很高，商場為其專門配置了制雪機和空調，甚至僅僅只是日常飲食，每月就要花費幾萬元。
人類向來不會做虧本的事，與之相對的，是它必須能給商場帶來可觀收益。
有人拍下了它的照片傳到網上，它從此有了“世界上最悲傷的北極熊”的稱號。
世界上最悲傷的北極熊 / 中國青年報
原本能在冰原上捕獵的它，現在只能靠高科技設備“適應”高溫天氣；
原本能在廣闊自然裡暢行的它，現在只能在一塊10平方米的水泥地上來回渡步……
在違背天性的環境裡，動物也會患上類似PTSD創傷應激障礙的疾病，他們會出現攻擊行為，會自殘、噬子。
有些會像“世界上最孤獨的大象”一樣，身患抑鬱症，絕望地度過一生。
比剝奪自由更殘忍的，是直接被剝奪動物的生命。
大象不僅要淪為人類的玩物，還要成為人類利益之下的犧牲品。
象牙製品有多潔白光滑，背後的真相就多麼黑暗骯髒。
紀錄片《野性的終結》拍攝到各國警方查繳出的大量象牙，每一對象牙背後，都是一頭大象的生命。
查繳的大批野生象牙 / 紀錄片《野性的終結》
為了獲取象牙，偷獵者們無所不用其極，大象總是成群出行，偷獵者會在遠處先用槍擊倒目標大象，再用槍掃射其餘大象。
為了儘可能使象牙完整，他們會用斧頭把大象的頭砍下來，再想辦法將大象屍體用樹枝掩埋起來。
2015年10月26日，津巴布韋萬基國家公園 ，一群大象在一處水坑附近被偷獵者獵殺，大象頭顱被砍下 / 視覺中國
屍體可以被隱藏，罪惡卻不會因此消失。
另一種因自身珍貴而瀕危的動物還有犀牛，無數人迷信犀牛角粉末能強身健體，治療百病。
儘管已有研究證明犀牛角就像人的指甲一樣，對強身健體沒有任何貢獻，偷獵者還是絡繹不絕。
因為犀牛角的高價，大批犀牛被殺害 / 紀錄片《野性的終結》
1970年時，肯尼亞境內大約有20000頭黑犀牛，現在僅剩600頭。
犀牛中的一個亞種——北非白犀牛更是瀕臨滅絕，僅剩6頭。
這種犀牛角在黑市上的價格能達到60000美元每公斤，為了利益獵殺北非白犀牛的偷獵者數不勝數。
儘管建立了專門的保護區，成立了專業的保護小隊，還遠遠抵不過偷獵者的猖獗。
飼養員不得不截去它們的犀牛角，只為增加盜獵者的成本，來保護犀牛的生命安全。
為了保護犀牛，飼養員不得不截去犀牛角 / 紀錄片《野性的終結》
目前僅存4只正在繁衍期的北非白犀牛，它們不得不在這樣的人工保護下度過幾十年，才能真正返回野外。
由於人類的偷獵行為，多種生物面臨瀕危甚至滅絕。
紀錄片《滅絕最後關頭》留存了很多動物在滅絕前夕的錄音和畫面。
其中一段來自夏威夷公吸蜜鳥的歌唱錄音，這種鳥會與伴侶一生相伴，從一而終。
公鳥先是放聲歌唱，想吸引母鳥，卻沒有得到回應。
它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最後一隻吸蜜鳥了，但它仍然繼續歌唱，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最後一隻吸蜜鳥的滅絕 / 紀錄片《滅絕最後關頭》
伴隨著它聲音的消失，一個物種滅絕了。
3
保護動物
其實是保護人類自己
無法想象，人類為了利益究竟可以做出多少喪心病狂的事。
舒淇曾有一段獨白：“如果我失去自由，永遠被關在一個地方，我想我會很絕望，很害怕。”
舒淇感人獨白：被囚禁動物的絕望_騰訊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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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動物無法選擇自己的食物，選擇自己的伴侶，它們被人喂死魚，被逼表演毫無意義的把戲……
人類把困在牢籠中的動物看作習以為常，卻忽略了動物也有自己的意識。
它們也會痛，會流淚，它們一樣渴望自由。
被困在籠子裡的黑熊 / 梨視頻
這幾隻被囚禁30年的猩猩第一次見到陽光，它們相互擁抱，歡呼雀躍。
大猩猩重見陽光 / 梨視頻
被放生回大自然的海豹，歡快地奔回海洋，那是它們原本的家。
兩隻海豹興奮到轉圈 / 梨視頻
第一次從籠子裡出來接觸水的黑熊，開心地上下翻騰，在水裡打了好幾個滾。
黑熊在水中自在玩耍 / 梨視頻
動物對自由的需求，從來不少於人類，甚至超越人類。
動物們獲得自由 / 梨視頻
偷獵者被利益矇蔽住雙眼，不僅獵殺動物，有時甚至會為了達到目的擊殺人類。
姚明曾在非洲犀牛保護區遇見過一位保護區衛兵，這位衛兵家裡有兩個孩子。
姚明問：“你的孩子不會擔心你嗎？”
衛兵回答說：“他們擔心，但我這樣做就是為了子孫後代。”
現在的保護，是為了子孫後代 / 紀錄片《野性的終結》
“我的孩子們也會長大，希望他們到那時候也可以成為犀牛保護者。”
然而隨著物種的滅絕，許多孩子或許連看到這些動物的機會都沒有，更何談保護。
據數據統計，每年都會有約一百萬分之一的物種遭到生物鏈的自然淘汰。
然而因為人類的出現，在接下來數十年中，物種滅絕的速度將會比原本的速度快上千倍，許多研究者都表示目前已難以精確估計會有多少物種消失。
再過100年左右，我們可能會失去地球上高達50%的物種。
美國自然史博物館館長預言，我們可能會失去50%的物種 / 紀錄片《滅絕最後關頭》
在看到無數動物因為人類的貪婪被獵殺或囚禁後，姚明感慨：“如果動物全被滅絕，世界也將毀滅，無人可以倖免。”
動物全部滅絕的那天是世界的終點 / 紀錄片《野性的終結》
保護動物，何嘗不是在保護人類自己。
地球並沒那麼需要人類，但人類離不開地球。
放縱個人慾望破壞生物鏈，讓其他生命為自己的享樂買單，終將引火燒身。
“孤獨的大象”去世了，希望最後，我們不會變成孤獨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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