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崖茶:李白故里老山茶

江子崖茶:李白故里老山茶

暮春淺夏,受朋友邀約,去探訪江油的老山茶。

多年生謂之老,生長於懸崖爛石之上謂之崖,千百年來自由生長謂之野。

驅車去江油永勝鎮,一般也稱永平,多年前我曾經去過,多少的人事流逝,只是天空依然蔚藍。

我們取道武都鎮竇圌山腳下,只翻一道山樑就下到永平場鎮。

車上遙望圌山,李白的著名斷章“樵夫與耕者,出入畫屏中”躍然心頭。

傳說龍朔元年(公元661年)左右,唐代彰明縣主簿竇子明棄官隱居於圌山之上,終日頤神養性,苦行悟道,日日煉丹,逾三年,終成正果,在這裡得道飛天。在四川竇圌山山腰的雲巖寺東側懸崖上,有座為紀念竇圌山的開山鼻祖竇子明在此修煉飛昇成仙的飛仙亭,該亭創建於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現亭為1985年重建,重簷歇山仿清式建築。

千年之前,李白遊歷鄉梓,慕竇仙修道飛昇,清心登圌山,遠近四方皆入眼底,遂有詩句吟留。惜原詩軼缺,唯有“樵夫與耕者,出入畫屏中”之名句流傳千古。

山樑翻過,夾道花樹掩映下,我們來到當年李白目光所到的田壟之一隅。永平到了。

四五朋友匯聚,稍作休憩,清茶一杯,再順山路進山。

不多遠處,進入峽谷,此地名為“歸心谷”,現已成為遠近遊人避暑戲水的一勝地。山風吹拂,涼溼之意頓消暑熱。下車後,一側是淙淙的山溪水,兩旁是陡峭的山崖。

在朋友帶領下,小心攀上一處相對安全的緩坡,茶樹叢就像一個個羞澀的山裡女兒顯露了她們清秀質樸的臉龐。

路的確不好走,據朋友介紹,這些山路大都是因為養羊踩踏久了才形成的。

是啊,世界上本沒有路,只是因為人或者羊走多了,才有了路。

江子崖茶:李白故里老山茶

開始茶樹不多,隨著道路蜿蜒伸向山的高深處,茶樹蒼翠欲滴滿眼皆是。一路崎嶇,一路陰涼,一路芬芳。

路途中,我們驚訝地看到,許多茶樹竟然就長在石頭上!茶樹已經高過人頭,樹根已經破碎了石頭紮下根去,枝頭上茶葉在清風裡招搖。

陸羽的《茶經》有這麼一句話:“上者生爛石,中者生礫壤,下者生黃土”。

凝望這些生於爛石上的茶樹,欽敬之情油然而生——

遙遠的某一天,一顆茶樹種被風吹來,或是被鳥兒銜來,偶然落在石上,陽光雨露,種子發芽,藉著些許的塵埃泥土,頑強地活下來,在貧瘠得幾如空白的石上打點自己的生命版圖。根向下鑽,破碎石頭。枝向上舉,穿雲託霧。那一瓣瓣茶葉,清芬不同尋常,如經冰霜之寒梅,如承磨礪的利劍,在帶給我們訝然和欣慰的同時,還帶給我們莫名的感動。感動於一種堅韌,感動於一種偉大……

休憩時,眺望山溪的對岸,碧山中稍帶暗綠的樹叢便是茶樹。漫山皆是,看不到任何道路縱橫。那樣陡峭,幾近於垂直,想必羊兒們也無法駐足。

看多了《聊齋志異》中“山精樹怪、花妖狐魅”的故事,我在想,這些山之精靈們,從何時從何方來到這裡?

沒有人跡驚擾,沒有外力侵伐,千百年來待字閨中,恬然寧靜。

哪怕,生於爛石。

哪怕,自生自滅。

我有些歉意——我的跫音驚醒了這些精靈們,一夢千年。

真有千年的寂寞與等待嗎?

據朋友說,周邊更高峻處發現有樹齡上千年的古茶樹,兩人無法合抱。

由於日程安排緊湊,沒法親去探訪這位茶樹老前輩,悵惘之情縈繞山水之間……

江子崖茶:李白故里老山茶

我回望剛才的來路,千年之前李白的目光從圌山遙遙而至。

李白少年的江油,當時已是名茶產區,《茶經》中“綠昌明”也赫然在目。(隋唐時期,江油原名昌隆,唐玄宗時期,為避唐玄宗李隆基之諱,改昌隆為昌明)。

唐宋以來的茶馬古道,在川西北一帶,可從北川入松潘,可從江油經平武入松潘。

那麼,我眼前的這些山之精靈,千百年前並不寂寞?

人來馬來,採茶女言笑晏晏,僧眾道侶偶過,於茶香氤氳中感悟天地人間。

……

遠山重重疊疊,莽莽蒼蒼,千年的寂寞在其間,千年的等待在其間……

2019,5,27夜

廖悰,教授,四川幼專川西北民俗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國李白研究會會員,四川省作協會員,四川省李白研究會副秘書長,江油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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