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覺得，連日來層累堆疊的壓抑心緒，藉著清冽醇酒，終於在這一眼間滾燙燒起，無聲灼烈到將肺腑都焚成寸灰，辨不清什麼情緒，只剩下空茫茫的痛。
思及往昔，滿月之夜，那人背後落了一地的盈盈月華，都抵不過此刻他眸光清亮，在晦暗迷離的房中，安安靜靜地瞧了過來。千頭萬緒一瞬間化成了空白，在驀然亂了的心跳下，竟生生忘了開口。死死壓在心底的渴望在這雙眼眸中竊竊私語，瘋狂地藤生蔓長，將理智剋制一點點吞噬，咽成深入骨的相思。好似畢生的痴妄，都盡耗在了他一人身上。
整個天地很吵鬧，又在一剎那寂靜，聽得見月照河水潺潺，聽得見樓臺歌謠隱隱，聽得見遠山寒鍾陣陣，聽得見那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殿門緊閉，阻斷了如潮夕照，隔斷了他的心上人，剩了滿目昏暗。又靜到了極致，能清晰聽到心間傳來一聲重響，隨後無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是，我心裡有你，從來都是你，只有你。” 他等這句話等了太久，等過了雪覆青山，等過了紅梅枯朽，煎熬半生，病入骨髓，才終於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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