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梅,不是梅,
跟熊貓不是熊一樣。
植物學上來說,蠟梅不屬於梅的薔薇科,而屬於蠟梅科。
李時珍《本草綱目》中就有記載:
蠟梅,釋名黃梅花,此物非梅類,
因其與梅同時,香又相近,色似蜜蠟,故得此名。
蠟梅,英文名為Winter Sweet,
意為冬日香甜,卻顯得過於白淺。
私以為 Winter melody 更能闡述其形、其香、其意。
蠟梅,正是冬日裡散著清香一曲超然於畫的動人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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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九後的冬天,寒涼的空氣經過長長的呼吸道,
在納入胸中的一瞬間,
似散入空中的煙火,四處蔓延。
但這寒涼中,卻氤氳著幾縷香氣,
忍不住用力嗅起來,
全然不顧空氣的冰涼。
這香氣,就散發自蠟梅的花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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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梅,在鄉間,
是最平常普通的植物。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裝點萬物凋零的冬季。
春風吹拂,萬紫千紅爭相撲面之前,
她便先零落成泥,去享受安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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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蟬鳴震天,
長長的烈日如緩慢流動的液體,
將聒噪隔絕。
花草樹木,綠得閃閃發亮,紅得隨時將要綻裂。
只有蠟梅,在一旁,安靜如素,
她在積蓄能量。
秋日,風高氣爽,成熟的果實掛上人們的笑臉,
蠟梅,也緩緩地落去漸黃的葉片,
不久,她的舞臺便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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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梅,其實一點也不平凡,
甚至有一絲狡黠。
以其獨有的清香,
及生長姿態,
脫離於萬事爭妍中,
並獨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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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空氣中,瀰漫香氣是十分容易的。
冬日寒冷的空氣,像是堆積的棉絮,
劃不開,推不動。
但蠟梅的香氣卻能自由遊走其中,
吸引來的,也盡是文雅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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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著紅妝,太過惹眼。
更不願著粉妝,顯得嬌氣。
金黃,透著光,是最佳的,
不論是在竹林裡,泥院中,紅牆外,
都不會被掩沒。
金黃跳動,
即使在白茫茫一片雪地中,也仍有自己一份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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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梅,古譽為寒客。
冬日裡,以荒蕪或白雪為背景,生長成一幅水墨畫。
枝丫天成的優美姿態,
朵朵簇長的金黃花朵恰如其分,
是詩情畫意;是天宇間的梵響。
蠟梅與雪,是冬日裡唯二的期盼,
“踏雪尋梅”,
踏著白雪,吱呀聲中,
循著絲絲清香,賞遺世的蠟梅,
是閒適時分的雅緻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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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詠歎蠟梅者亦是甚眾,
其凌霜傲雪,香透長空,
傾倒多少文人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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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蠟梅無疑是睿智的,
既點綴了冬日,也成全了自己。
詩人在吟誦蠟梅之時,多是移情,
卻也道出蠟梅,自成的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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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君寺後野梅發,香蜜染成宮樣黃”。
“君不見萬松嶺上黃千葉,玉蕊檀心兩奇絕”
蠟梅的色,不迎合世俗,卻獨有姿色,
輕黃綴雪,是堅守自己的那份孤傲,
才能成就這份長留詩歌中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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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橫碧玉天然瘦,戀破黃金分外香”
“天下三春無正色,人間一味有真香”
蠟梅在歲末,抵擋了寒潮、狂風,毅然衝寒綻放,
且久放不凋,勻香而不濁,甜而不膩。
蠟梅,是天賦予的風流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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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大街小巷,
遊走的,大都是異鄉人。
農曆新年來臨之際,紛紛整理行囊回鄉,
家鄉的屋子裡,總有一束蠟梅在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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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長於四季分明的小城,
蠟梅,之於冬天,如同雪花之於冬天,
盛開散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應當的。
曾在南方數年,
回鄉時,那一株株栽種在房前屋後的蠟梅。
襯的白牆都有了香氣。
冬日裡,歸鄉的遊子,
遠遠地,就被蠟梅的香氣迎接。
是的了,蠟梅,是故鄉冬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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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人道,其家鄉冬日會有老人揹著竹簍,
在廣場、街邊,售賣蠟梅花枝。
很是驚異,蠟梅在家鄉,是隨處可見的。
冬日裡,院子裡的蠟梅盛放,
他人只要知會一聲,便可折去幾枝,
贈花的人驕傲自己的花出眾,能與人分享,
折花的人感恩花主的慷慨,更喜悅蠟梅的清香。
如你已無處折蠟梅花枝,
便去花店捧幾支待放的回家,
以清水養之,置於室內,即能生長十天半月有餘。
緩慢綻放,是生命的進程,而散發的幽香,是額外的饋贈吧!
淡香盈室,忽有忽無之間,讓人受之更為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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