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個道具入手,淺析電影《一九四二》暗線下的悲慘世界

一九四二年河南遭受旱災、蝗災,農民顆粒無收,再加上此時抗日戰爭進入白熱化階段,為了活命,災民們只得沿襲傳統,向陝西方向逃離。

電影以此為背景,聚焦財主範殿元一家的悲歡離合,來反映特殊年代裡人民的悲慘命運,整部電影的悲劇性色彩不言而喻。


從三個道具入手,淺析電影《一九四二》暗線下的悲慘世界


沉重的歷史事件,悲慘的人物命運,從總體上把握電影明線上的悲,而電影暗線下的悲則通過三樣道具完美展現,一明一暗,明暗交接,共同構成了電影《一九四二》。

本篇文章就從這三樣道具入手,來分析為什麼說《一九四二》是一部成功的悲劇電影。

01、座鐘:把時間也帶走

範東家一家人出逃時,兒媳懷裡抱了一個老式座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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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來,這個座鐘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傢俱擺設,而回到一九四二年,座鐘絕不是普通百姓能享用得起的物件,是有錢人的專屬物品,這就很符合範財主的身份設定。

范家被搶時,災民們滿心滿眼都是糧食,所以首先打劫的就是糧倉,而沒有涉及到其他主要人員屋舍,除了少東家外其他人員安然無恙。

外出逃荒,還帶著座鐘,不能吃只能看,那範財主為什麼還要帶著這個“累贅”?

<code>咱們和他們不一樣,咱們是躲災,他們是逃荒,最多一月,最少半月,咱就回來了。/<code>

從這段話裡,我們可以知道答案。

範財主自恃有糧錢傍身,和其他災民身份有別,那如何能體現出來?自然就是在吃穿用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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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財主帶著狐皮帽子,穿著皮襖,女兒星星抱著貓,兒媳懷裡抱著座鐘,長工栓柱揹著“漢陽造”,駕著馬車,車上拉著糧食和銀元。

反觀佃戶瞎鹿一家,一輛手推車,人拉肩拽,車上拉著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和兩個孩子,除了祖宗牌位和紡花車,沒什麼像樣的物品。

範東家一家人衣著光鮮亮麗,與其說是逃荒,倒像是外出巡遊。

這麼看來,座鐘只是範東家彰顯身份地位的一個工具,即使都逃荒,我也和你們不一樣。

在離家一個月後,路遇撤退的國軍以及日軍炸彈襲擊,混亂中死傷無數,範東家的家當糧食被搶走,當然也包括那個座鐘,至此,他們一家也終於成了災民中的一員,無衣無食,徹底踏上了逃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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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劇情是範東家一家衣食富足到食不果腹的一個分水嶺,同時也是他們一家從家人在側到相繼離開的一個節點。

兒媳生下孩子後血崩,受寒,離世;老伴在洛陽城外閉上了雙眼;女兒星星把自己賣給人販子換了五升小米;長工栓柱要找被擠下去的留保和鈴鐺,跳下開往陝西的火車,最後被日軍殘忍殺害;孫子留成和老東家千辛萬苦到了潼關,為了躲避炮火,被老東家意外捂死。

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後只剩下範財主一個人。

這樣,座鐘彷彿又象徵著一個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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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拋開劇情和人物,迴歸座鐘本身的時間功能,從深層意義來看,帶走座鐘,意味著把時間也帶走。不知何時能結束逃荒之旅,不知何時能回到家鄉,乾脆把時間帶上,這樣總會有個盼頭。

災荒年代,給人帶來的絕望不止是生理折磨,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是遙遙無期還是轉瞬即逝。範東家一家每天睜開眼睛,繼續昨日的逃荒之路,在不知明日在何地的絕望中也就慢慢消磨了他們對生活,對明天的期盼。

座鐘丟了,時間丟了,希望也丟了。

02、黑貓:最後的尊嚴

女兒星星的出場讓人印象深刻,逃荒路上,帶著一隻寵物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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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出身地主家庭,在學校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這種新思想與舊家庭的碰撞就像一條鴻溝,註定不能被其他人理解,滿腹的心事沒法說給家裡,只能說給這隻貓聽,黑貓是星星的寵物,也是她最好的樹洞。

學校停課號召學生們支援前線或者護校時,她想留下,當一名堅定的戰士,可終究拗不過家裡,一起踏上了逃亡之路。

剛開始的一個月裡,他們糧食充足,星星喂貓吃米粥,這時候很多災民家早已斷糧,用樹皮草根填滿肚子,這麼一對比,星星身上奢侈荒唐之感顯露無疑。

家當被徹底洗劫一空,星星劫後餘生,第一時間還是去找黑貓,找到後,抱在懷裡,細心安撫。在她心裡,黑貓已成了她不能缺少的一位家人,也是她面對未知恐懼的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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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嫂生下留成身體虛弱,老父親要賣掉自己的皮襖換點糧食給大嫂補身體時,她讓人殺了黑貓熬湯。

<code>我也要喝貓湯。/<code>

說完這句話後,星星從包裡掏出課本,一頁頁撕下點火,臉上淡淡的,沒有一點兒淚水。

黑貓之死前後,是星星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之前,她是地主家的姑娘,從來不用為生機發愁,之後,她自己要活著都是困難,所以,在人販子來買人時,星星願意用自己換糧食也就不難理解了。

黑貓被吃讓星星清醒地認識到,只有填飽肚子才是真的。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活著,總比餓死要強,如果不能自救,只能被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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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來,黑貓其實象徵著星星最後的尊嚴,從一個進步女學生淪落為亂世裡的風塵女子。所以,在電影最後的字幕裡,星星讓人給家裡帶了錢卻不願回家,無顏面對家人,羞見過去的自己。

03、風車:一箇中國人的氣節

伴隨電影落下帷幕的是一個核桃風車,那是濃濃父愛包裹下的是一箇中國人的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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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開始,范家倉房內,少東家想要姦淫長工瞎鹿的妻子花枝,許諾兩升小米,兩人追逐中撞翻了一筐核桃,少東家隨手抓起兩個核桃,想要花枝屈從,後來因其他村子的災民來借糧花枝逃過一劫。

瞎鹿在缺少糧食的情況下,用一個核桃給女兒鈴鐺做了風車,也不過是想用這個風車驅散鈴鐺一路的疲累與飢餓。

鈴鐺當時三、四歲,對於逃荒,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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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這個風車陪了鈴鐺一路,哪怕是在日軍炮火的轟炸下,鈴鐺也緊緊拿著這個風車沒有丟失。

後來,瞎鹿找驢時被一夥災民打死,不見屍骨。年幼的鈴鐺尚不知死亡是什麼,可能在她心裡,就是沒人給她做風車了。

為了能有口吃的,母親花枝選擇嫁給栓柱,第二天就讓栓柱把自己賣了,換了四升小米,唯一的條件是不能賣孩子。

花枝臨走時,把祖宗牌位放到留保懷裡,讓他記住老家在延津,問鈴鐺風車該怎麼玩,風車轉了,鈴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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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潛臺詞是希望鈴鐺記住父親叫瞎鹿,母親叫花枝。分開之後,不知何時能再見面,想讓鈴鐺對親人,對原來的家庭留有一絲記憶。

栓柱帶著兩個孩子扒火車時有一個鏡頭,本來三人已經到了火車附近,鈴鐺說風車掉了,栓柱又返回去撿起風車才扒到車頂。

在緊要關頭,栓柱與瞎鹿重合,形成了一個傳統的中國父親的形象,無言,溫暖,儘自己所能為孩子撐起一片天。

兩個孩子被擠下火車,栓柱帶著這個風車踏上了尋找孩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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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日本人抓獲後,栓柱嘴裡反覆咕囔一句話“我要找孩子”,日軍一個軍官看到這個新奇的玩具,想要佔為己有,栓柱不同意,後來用饅頭交換,栓柱把饅頭打落在地,日本大佐一氣之下,殺了栓柱。

與栓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伙伕老馬,為了一口吃的,給日本人做飯,而栓柱卻沒有因為饅頭選擇屈服。無所謂誰對誰錯,從根本上反映的是一箇中國人的氣節,不吃嗟來之食。


從三個道具入手,淺析電影《一九四二》暗線下的悲慘世界


儘管最後風車被燒,可民族氣節的光芒越來越耀眼。

結語:

不起眼的三樣道具與人物命運緊緊相連,扣人心絃,推動故事情節發展。

一部成功的電影必定會賦予道具靈魂,讓每件物品都蘊含深意,雖不能言語,卻有千言萬語要說給觀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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