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本文作者布城馬丁,同步首發於天袁地訪公眾號。

寫本期話題,是受Historic Shanghai的年度上海歷史十佳書(英文)的啟發,其中一本就是關於這位熟悉而陌生的建築師,熟悉是在於他的作品,陌生則在於他的生平。

人總是嫉恨同行和同鄉,因為但凡是略微不知名的那個,就會被掃到邊角落,更何況兩者的疊加,簡直永遠生活在ta的陰影之下。

過去十年裡,可能有關老上海的歷史,最火熱的十個名字中肯定有一個屬於“匈牙利”人鄔達克。雖然鄔達克確實有很多經典建築保留至今,但他建築設計生涯最大的遺憾莫過於錯過了外灘天際線的架構。外灘是公和洋行的天下,外灘二十餘座建築半壁江山歸了至今仍活躍於建築設計界的Palmer & Turner,即早年赫赫有名的公和洋行。

但另一個匈牙利人卻有幸為外灘歷史建築群畫下最後一筆。但說起他的名字,只能說他的作品比人出名,半個多世紀被埋沒,直至2019年由匈牙利駐上海總領事館隆重出書紀念,才又為世人所知。

他出生於1889年的奧匈帝國,取名Karoly Gonda,後來改名Charles Henry Gonda,經常簡寫為 C.H. Gonda。他的中文名字或許知道的人多一點,“鴻達”,同名的洋行是舊上海建樹不少,卻相當神秘的一家建築設計洋行。

神秘的鴻達洋行


鴻達洋行以匈牙利人卡洛里·鴻達的名字命名,這家接下過不少大單子的建築設計洋行,資料卻出奇地少,僅僅在一些建築的歷史記載中留下過名字。目前,上海境內確定為鴻達洋行作品的只有區區五處,但相信您大多聽說過。


1. 國泰電影院

2. 光陸大樓(大戲院)

3. 新新百貨大樓 (第一食品商店)

4. 東亞銀行大樓(四川中路299號)

5. 外灘 交通銀行大樓(上海市總工會使用)


比起其他建築設計洋行的多專多能,鴻達洋行偏愛厚重的商業大樓,尤其是銀行大樓和聲光電要求不低的影戲院。但僅僅這些項目是不足以支撐洋行運作的,他能接下這些項目就說明他有良好而豐富的經驗,可惜許多資料都蒙了灰,需要有心人慢慢發掘了。


外灘的最後一筆



當21世紀快要過去五分之一的時候,一本書的出版,終於打破了近70年的沉寂。匈牙利駐上海總領事館,在鴻達洋行設計的東亞銀行大樓裡1948年,風雨飄搖的中華大地上,已經揖別冒險家樂園時代的上海迎來了外灘建築群裡的小弟,交通銀行大樓。這樁體量在外灘建築群中偏中下的小樓常常會被略過,但正立面的獨特造型卻會讓你在注意它之後就很難忘記。

它也是鴻達洋行迄今發現的最後一作,而且距離鴻達洋行的活躍年代已經過去十幾年,據說是戰前就設計好的,而戰後由中國設計師和建造商修改完成的(據本文參考的喬爭月文章的記述)。那也就能合理解釋,為什麼鴻達洋行在沉寂多年之後仍可以完成如此龐大的建築設計項目。


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交通銀行大樓設計圖紙(shine.cn)


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2007年6月,筆者拍攝的江海關旁的交銀大樓


一年以後,江山易幟,同鄉鄔達克早在1947年就已經離開上海去往加利福尼亞伯克利,開始潛心向神,而鴻達也不知道最終葉落何處。

搜索C.H. Gonda可以發現,有一幅署名C.H. Gonda的畫作正在拍賣。畫的內容是上海街景,那極有可能就是鴻達本人,而作者的國籍為美國,或許他和鄔達克一樣,最終也是去了美國?


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原畫框有20X13.5英寸,是個中幅的作品


而兩人的起點也很相似,鄔達克是1918年底從蘇俄戰俘營一路逃到上海,鴻達則是娶了一個帶小孩的俄國太太,於1920年來到上海,兩人很快在上海各自開始建築設計生涯,並開設了各自的建築設計洋行,20年代後半期至淞滬抗戰前夕的十餘年是兩人的職業高峰期。但,或許是太相似的經歷,經歷更傳奇的鄔達克更早一些被髮掘出來,併成為出版界和自媒體的寵兒,說上海就不能不說鄔達克,而同樣很厲害的鴻達洋行卻被埋沒了。


質大於量的“鴻達製造”


上文說到,已知且保留至今的鴻達洋行設計作品至少有五件,它們都位於這座城市的顯要地帶,是上海無可辯駁的標誌性建築。

國泰電影院在筆者眼中,幾乎是上海最好看,最有個性的電影院。其紅白相間的設計,以街轉角立面的塔尖為制高點,向淮海中路和茂名南路兩邊延伸的20世紀上半葉的前衛設計,以及典型的Art-Deco建築裝飾細節,成為淮海中路上奪人眼球的景觀。無獨有偶,在他較早的作品光陸大樓中,就用到了類似的元素,但光陸大樓更顯得圓潤委婉,塔尖的裝飾意味更強烈,不如國泰電影院的塔尖恰似這幢建築的“文眼”。


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2019年5月,筆者拍攝的國泰電影院


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2010年5月,從蘇州河北岸遠眺光陸大樓


除了鄔達克,還有一位匈牙利人給上海留下了不少經典建築

2019年5月,在騎行中偶遇。最近剛剛整修迎客的東亞銀行大樓,據說市民可預約參觀銀行內部金庫等設施和其他展覽。


百年後再被解讀的鴻達


在塵封多年之後,最早“發現”鴻達的也是中國人,因為他的作品永遠地留在了上海,但此時距離交銀大樓落成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世紀。據喬爭月的文章,鴻達與夫人是1920年9月15日抵達上海的,也就是整整一百年之前。

它們曾經是上海的驕傲,萬國建築群是上海不可再生的財富,它們曾經是上海的恥辱,在民族主義和人民革命的語境中,這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殘留,是帝國主義蹂躪的證據;它們現在是這座城市的象徵,我們克服了落後捱打的自卑,還要克服那種突然強大起來之後的自負,回到一個泰然自若與世界各大文明友好融洽相處的正常軌道上來。我們今天去紀念一個外國建築設計師,並不否認中國沒有好的建築設計師,也不必去深究他究竟是為誰在服務,而是純為了紀念他曾經留給上海的一切。


參考文章:

《The Hungarian architect who painted last stroke on iconic Bund waterfront》作者:喬爭月,


https://www.shine.cn/feature/art-culture/19112266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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