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身後叫住她。
她是被這一聲陌生禮貌的稱謂“左小姐”留住了。
她,是來工作的。
“請問喬總還有什麼要囑咐,我一定全力配合。”
“公司完全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是我們應該全力配合你,時間就按照你說的安排。明天會議結束後,如果左小姐有空,我們見個面。”屋裡除了他低沉的聲音,再無其他,風雨雷電不知何故全都停了。
筱安喉嚨裡提著一口氣,“恐怕沒時間,對了,還得請公司為我準備一個頭戴式麥克風,以上就是我的所有要求,如果喬總您沒有其他工作上……”
“工作相關事項剛才已經交代清楚,你明天幾點有空?”
“恐怕沒空。”
“我現在跟你預約。”
“喬總……”
“北辰酒店1308號房,週六十一點班機回城,據我所知在這之前你沒有工作邀約。”
筱安捏著門手,實在始料未及。
心中一連串兒囤積已久的複雜情緒盤旋扭曲著一點點地往外爬,她猶疑的姿態落在他眼裡不知是否應了他的景。
她無言以對,開門就走。
回頭來想,她不無諷刺地自嘲,這看上去可能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狼狽。
她的姿態高傲了這麼多年,終是有敗給他的這一天。
女秘書聽見聲響,起身相送,觀察到這一前一後,一裡一外兩個人臉色不對,也就收起了那些客套說辭,替筱安按下電梯,請她進去,微笑道了再見。
會議室的門依然開著,裡面的人不知何時從老闆椅上站起來走到窗邊。
女秘書輕輕敲門,提醒他五分鐘後還有個部門會議,之後悄悄關好門,不敢打擾。
筱安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重逢的那天,但不是在這裡,不是這個時候,不是以這樣的身份,不是這麼毫無準備。起碼她應該事先得到小道兒消息,想好了說辭再來見面。
蘭書老遠看見筱安心事重重地走出電梯。
沒來得及出去送她,只不過轉頭說個話的功夫,她就走遠了。
走出久航,天上晴空鳴了一個響雷,掉了幾個雨點,居然開始放晴了。
左筱安差點忘了,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著,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像這天氣一樣,從來都學不會打招呼。
Jason,喬睿東。
喬睿東,Jason。
筱安埋在電腦前很久,手邊的手稿,被她拿起來又放回去,上面遒勁有力的鋼筆字透過稿紙微微凸起,觸在她的手指上。
在他杳無音訊的五年後,如此平常的某一個週四,赴約前她按照慣例,喝了杯熱水,換上職業套裝,對鏡子裡的自己微笑,只不過不到24小時的時間內,十分鐘,他就近得只剩一張桌子的距離。
十分鐘。
這麼多年,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飛,與素不相識的人準時會面,比和朋友情人父母約會還要準時,沒想到這裡面會有她與喬睿東那短暫的十分鐘。
誰都沒有遲到,他甚至還坐在那裡“已經在等”她。
筱安悲慘地發現,他們的距離早已越來越遠,今天,更被人為地拉得更遠。
筱安捏著高腳杯陷在沙發裡,那些泛了黃的陳年舊事如光似影,伴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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