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關明:澧縣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許關明:澧縣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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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澧縣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许关明:澧县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四中最早為王氏蒙養學堂,清光緒28年(1903)創辦。後經歷了幾次大變遷。初在王家廠水庫中央,1959年遷至王家廠鎮寶塔村彪家峪。

學校坐落在寶塔山下,涔槐河岸畔。清洌洌的河水嘩啦啦的從門前淌過,滲潤校園的花花草草,滋潤學子們的心田。學校有小山看護著,為學校遮風擋雨。學校像熟睡的小寶,好安詳。清晨,可朗讀河水流淌的鏗鏘詩章;夜晚,可靜聽松濤演奏的輕柔夜光曲。沒有喧囂,只有鳥鳴和著朗朗書聲迴盪在校園內外,只有青春放歌融入歡快的流水聲,然後一起流入洞庭。

1972年春,挑著父親給我做的小木箱,揹著奶奶給我做的土布書包,帶著親人的囑咐,帶著渴望與追求跨過用青石條做成的校門檻。那時雖不懂事,但一種喜悅與激動無以言表。因為從來沒跨過這麼高的門檻。我隨著進校的人群穿過一條彎曲的雨針林道,便到長23間,高二層的磚木結構的教學樓。

许关明:澧县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许关明:澧县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即將消失的四中

许关明:澧县四中——流淌思念的河

這就是幾代人讀書求學的地方,這是我人生的第一聖地。

我們這屆是高三屆,正是文革高潮期,雖說二年高中時光美好,但虛度的光陰太多。與其說讀書,不如說聚集了一群憨實的年輕勞動力集體勞動,學校就是一個學工、學農、學軍的鍛鍊基地。

第一學期,學校還是以抓教學為主,只兼抓批林批孔。在我塵封的四十多年記憶中,有許多已淡忘了。不過,獨有一件事記憶猶新,無論歲月風雨怎樣淋洗,它依然那麼清晰。班上有同學有漢語成語小詞典,我好羨慕。一本小詞典0.45元。因沒錢,買不起,無奈,下決心抄。小詞典收錄800多條成語,有註釋。那時,我們外鄉的都在學校住宿,有的半期回家一次,有的一期回家一次。一週上6天課。學校雖也喊批判“白專道路”,但我們的老師好像是“右”派派系的,只是口頭上說說,一直用眼神鼓勵我們讀書。我就利用週日猛抄。抄到500多條,到清明瞭,本地特產蜈蚣爬出來了。週日就隨大同學陳培富(班長),皮振貴等到學校後山上翻蜈蚣。那時大條2分,小條0.5或1分。我膽小,怕捉,都是師兄們幫我捉的。翻到蜈蚣後的喜悅心情還歷歷在目。

今天回想起來真感謝他們幫我。班長50多點年齡就走了,去了另一世界。走時,我雖然去向他致了哀,但沒有守他一夜2晚,我太寡情了,多好的同學啊,太愚了,後來一直歉疚。兩個週日我翻了20多條,很湊巧,剛好賣0.45元,連忙到供銷社買了一本小詞典。如獲至寶,真是欣喜若狂。往後我就不用抄了,轉為背。後面一段時間我下力背下了600多條,包括註釋。現在依然能背很多,這就是當時磨礪出來的。手抄本至今還珍藏在我的書屋裡。價值雖不大,但詮釋了我笨鳥先飛的精神。雖沒助我成大器。不過,手抄本對我當父親後起了較大的作用。孩子們上學後,多次拿出來作為教材教育他們,用我貧窮的努力來感動他們。後來我自己總結人生,結論雖是“人群中的矮子,財富的瘦人,知識的癟三。”但手抄本對我的精神與內心世界有所安慰,因為它不僅證明我雖未大器,但證明我用功了、吃苦了,最主要的是起到了正面影響下一代的作用。

高中時除數學外其它科成績不好,就數學比較欣慰。這應該感謝班主任孫際泉老師,(後四中任校長)。孫老師那時不到30歲,書生樣子,湖南師院數學系畢業,教學條理清晰,重點突出,難點解答通俗易懂,對工作非常負責,十分關心學生的學習,對我關懷備至。他週六晚,週日總是要擠時間到教室裡走一走,看一看。只要我到教室裡總是用那句不變更的話問我:“許關明,作業做完沒,有不懂的沒”。那時年幼,沒讀懂老師的心,只是用眼神表示對老師的謝。因為有孫老師對我的特殊照看,數學我不敢怠慢,儘可能不留空白。所以,畢業後到隊裡當記工員出錯很少。

高一年級的後段時間讀書漸漸少了,批林批孔多了。高二時教學方向大逆轉,首先是學習張鐵生的“白卷精神”,學校基本不抓教學,以學工、農為主。上學期全年級到羊耳山煤礦勞動一週,接受工人階級的再教育,大多數學生都真的當了一回井下煤礦工人。稍作休整後又到偏古老開挖杉山一星期,這其曰學農。返校後馬馬虎虎上了幾天課,接下來是更艱鉅,時間更長的護砌河坎、填河洲作操坪。學校前面原是雜草叢生的河洲,只是在靠山的河洲上按照江南古風格用青磚修了三間平房,屋上砌了高高的一斗牆,成塔形,上書“澧縣第四中學”。這也就是當時的校牌。中間一間是通往校內的過道,近60米的雨針林帶也是修在河洲上的。學校要把前面的河坎砌好後,從山上取土填平作為運動場。任務很大,學校架設工作燈,所有學生分成2班,輪流勞動,每班7小時,乾的熱火朝天。那真還有“鼓足幹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宏觀場面。當然也很累人的,長達20多天,小雨也不休息,加上吃的都是海帶、鹽菜、南瓜、鹽蘿蔔,尤其是小同學、女同學更難受,難以堅持,沒有辦法,逃避不了,因為要“挑”出紅色接班人。不久,又到江西大隊支援渡槽建設。這學期的勞動在生活的長河裡刻下的痕太深了,真是刻骨銘心的。

高二下學期要畢業了,教學抓的稍緊點。對我影響很大的是作文。教語文的是王德新老師。這時王老師風華正茂,英俊倜儻,湖南師院中文系畢業,知識容量大,天南海北都有觸點,天文地理能說出一通,尤以中國文學,在我當時看來王老師是無書不通。教學也很認真,對學生要求很嚴格,特別是對學生作文頗用心的。這屆有個師兄叫戴作富,同班,是學生“作家”,他的作文王老師常給滿分。在我的記憶中,我們學過魯迅的《祝福》小說後,王老師佈置寫一篇讀後感,師兄的這篇作文寫了整整半個作文本,近8千字,連後面的封底都寫滿了,王老師給100分似乎還覺得不夠。講評時作為優秀文章在班上範讀,博得同學們陣陣掌聲。師兄的這篇文章是萌發我後來試著作點生活記錄的引子。那時我很害怕作文,因為寫起來東扯葫蘆西扯葉,山窮水盡時摳幾句。可王老師好像特別關心我,這大概是老師的內質吧!儘管我的作文豆腐渣,而王老師對我的每篇作文都精批細改,總是用鼓勵的語言為我打氣。“十一”,學校國慶徵文,每班推送一篇到學校評選。我沒有參評的意念,因為有大師兄,我自知不如。就在這時,我的作文《實踐出真知》被王老師相中了,但我全然不知。王老師先幫我改,然後又寫,寫了改,改了寫,再又改,反覆三遍。說實在的當時內心裡還有些抱怨,甚至有無語的牢騷。直到紅榜表彰,符承清老師用鋼板刻印的徵文集子發到我手中才打消了抱怨和牢騷,才知道從內心裡感激王老師的良苦用心。由此,才對作文漸漸有了些信心和勇氣。當我的人生走到平衡杆的另一端時,也能亂七八糟串幾句話,溯其源,還是王老師的三批三改感化了我。40多年過去了,這個刻印的集子依然珍藏在我的書屋裡。當我回憶自己走過的路有什麼得失時,還拿出來用阿Q精神安慰下自己。

四中的二年學習,雖勞動多,文體活動多。我們沒有怨言,沒怨老師,沒怨學校,因為是一個時代的風雲。不過,還是學到了一些知識的,起碼二年的課本知識學完了,哪怕是行雲流水式的。感覺那二年的學習與生活有滋有味的。那時雖無大志,但覺得有人性的淳樸,學會了做人。我們熱愛社會,熱愛生活,鍛鍊了勞動意志,在這裡立品樹德。在這裡,我們豪情的走向社會,而且以後的旅程走的那麼平穩。我們雖學不逢時,但還是一個很幸運的群體,遇上了一群對黨的教育事業赤膽忠心的人之師表,接受了一批優秀老師的諄諄教誨。如書記兼校長覃道健,管學生工作的龔光玉老師(後任四中校長)、化學老師孫際林、數學老師孫聖柏、孫際泉、語文老師王楚成、王德新、英語老師劉輝、物理老師譚志明(女)、楊德式、田朝才、還有張定清老師、譚穎年老師、符承清老師等。

歲月雖長而相遇卻短,二年彈指一揮間。但短暫相遇驚豔了我們日後的時光,溫馨了我們匆忙的歲月!

1972年元月,時間把我們聚在一起;1974年元月,時間又衝散我們。我挎著沉沉的書包,依然挑著父親做的那口木箱,帶著老師、母校的教導離開老師、母校,哪裡來回到哪裡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在四中的日子,甘潤,友情,誠實。只有書聲、歌聲、喝彩聲和勞動時的吆喝聲。老師心無雜念,是時代忠實的傳道、授業、解惑者。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今天的重點、難點到我家裡去解答”。

那是好乾淨的一段日子。

是啊,一個好老師就是人生前方路上的一座燈塔!

一個人遇到的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如果換一個時間去遇見,結局肯定是不一樣的。這群老師的出場是時候,是我們幸福的遇見。

是啊,一所好學校是人生難求的沃土!

一棵樹是生長在沃土上,還是貧瘠的土壤裡,其長勢也肯定不一樣!

老師用自己的亮光照亮一群人光亮,學校用一朵豔麗的雲推動一片片燦爛的雲,美麗世界!我成年後也當了山區學校的一名老師,我當老師後的言行還有點正常,歇斯底里的說受其高中時那群老師的影響。

走在歲月長長的路上,朝陽就在人生不經意的轉身中變成了夕陽。我們高三屆的都已在餘輝塗抹的生活裡享受美麗的風景。雖很平平,沒有成為時代的弄潮兒,沒有過轟轟烈烈,但造就了一批社會主義的建設能手和勞動大軍,我們是文革中的一代人,時代的一代犧牲品,雖學不中飽,行囊空空,但還是托起了一個時代,傳承了民族文化。

時代雖然給了我們創傷,但我們依然長出了飛翔的翅膀!

我們七十年代中的畢業人依然同時代一樣偉大!

澧縣四中是一所百年老校,也是一所百年名校,為社會培養了許許多多優秀人才。從老王家廠遷到彪家峪、1978年又遷到車溪。一路走來,四中人不竭的努力,特別是學子們一屆屆發揚光大,一浪推動一浪,優秀人才輩出。如上兩屆的羅承傑(留美博士)、劉啟慶、龔道清、高三屆的郭定林、王玉瓊(本科)、華偉湘(本科),後一屆的曹遠富、彭立敏,後來還有83屆劉年權(北大)、86屆滕平元(清華)、87屆的王三益(清華)、02屆周鶩(博士生導師)等。

這些只是母校花海里的幾朵,他們都為母校增光添彩!也是我思念母校無需解釋的理由!

每到畢業季,學校總是敞開柵欄,讓一群駿馬帶著“牧師”的訓規自由的奔馳在茫茫曠野……

歲月遠去了,多想再回到那時的校園,回到人生那個讀書的季節,再聽恩師的教誨,再與漸漸老去的同學們一起讀書,勞動、唱歌、搶球……

可是……

過去的歲月我沒有認真的閱讀過,因為自己覺得缺價值,少重量。更沒有去認真的寫作,因為沒有題材和精彩,只是像流雲一樣飄過。

懷念我們再也回不去,再也不能複製的青春歲月,更思念那時那日的恩師與母校!

我沒有建樹,但是四中助我邁開了人生懂事的第一步! 因為有了歲月的資歷,才有了思念的厚度,我的澧縣四中!

我沒有成為四中的驕子,但我對四中的思念永遠是那麼沉甸!

澧縣四中無論怎樣變遷,我都把記得的那些事載入人生的小舟裡,讓它在流淌思念的河裡去慢慢兒的搖!

歲月在,思念就在——澧縣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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